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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水落石出?

  被截胡了!


  許七安眸光一凝,精神瞬間緊繃,被這簡短的一句話,激起強烈的危機感和緊迫感。


  為什麽淨心和淨緣能這麽快抓住柴賢?這不合理啊。


  小村莊滅門案後,柴賢更加小心謹慎,就算是我,有龍氣雷達,都找不到柴賢的藏身之處。


  何況是淨心和淨緣,他們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看透龍氣宿主。


  “一定是我忽略了什麽,或者,淨心和淨緣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機密……”


  定了定神,許七安淡淡道:“我知道了。”


  李靈素當即道:“我先去盯著杏兒那邊,前輩有什麽打算?”


  “保護好你自己。。。”
……

  李靈素嘴角抽動一下,點點頭,穿透地窖的門,消失不見。


  聖子一走,許七安立刻齜牙,感覺到了棘手。


  “淨心和淨緣是四品巔峰,禪師和武僧的組合,基本能壓的同境界任何體係抬不起頭,恐怕隻有儒家的四品才能靠嘴皮子反製佛門的戒律。


  “塔靈老和尚不允許我用寶塔來鎮壓、擊殺佛門弟子,用來自保可以,可我現在是要幹佛門僧人,浮屠寶塔就指望不上了。


  “柴賢是九道龍氣宿主之一,絕對不能落入佛門之手。幸好敵在明,我在暗。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


  許七安當機立斷,切斷了一半的蛇蟲鼠蟻,操縱剩下的一半繼續探索柴府祠堂。


  空餘出來的元神,用來操縱橘貓。


  地窖外,慵懶酣睡的橘貓睜開了琥珀色的眼睛,豎瞳幽幽,它豎起傲嬌的小尾巴,宛如利箭竄了出去。
……

  黑夜中,柴杏兒沒有帶侍從,也沒通知柴家族人。


  獨自一人在廊道中疾行,寒風呼嘯,懸在簷下兩側的燈籠搖曳,紅色的光暈照亮她清秀的臉龐,映入她的瞳孔,明亮如寶石。


  行了片刻,內廳在望,明亮的燭火從門窗裏透出。


  內廳外,站著十幾名西域僧人,似已將周圍劃為禁區。


  柴杏兒靠攏過來,推開內廳的大門,看見淨心和淨緣師兄弟坐在椅上,一人站在堂內,被暗金色的繩索捆綁。


  “柴賢!”


  柴杏兒妙目圓睜,素白的俏臉因憤怒而扭曲,疾走兩步,二話不說,朝著柴賢一掌拍去。


  “禁殺生!”


  淨心適時施展戒律,打消了柴杏兒的攻擊念頭。


  “柴杏兒施主稍安勿躁。”


  淨心起身,雙手合十,語調不疾不徐,道:


  “我已經用佛門戒律問詢過柴賢,他並非殺死柴建元的真凶,亦非這段時間以來,在湘州興風作亂之人。幕後真凶另有其人。”


  柴杏兒眼波流轉,見三人都在盯著她看。


  “淨心大師此言何意?”柴杏兒柳眉輕蹙:“難不成,你懷疑是我冤枉他,是柴府上下冤枉他,是湘州英雄豪傑冤枉他?”


  武僧淨緣隨之起身,氣勢逼人的上前,淡淡道:“我等返回此地,正是因為這件事。佛不懲戒無辜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有罪孽的人。”


  “看來在兩位大師眼裏,我家杏兒才是有罪孽之人啊。”


  這時,內廳的門被推開,穿著黑袍,俊美無儔的李靈素跨過門檻。


  李靈素.……淨心和淨緣對視一眼,深知他的真實身份,但刻意忽視了他的存在。


  簡直目中無人,本聖子若是全盛時期,打你們倆輕輕鬆鬆.……李靈素感覺到自己被無視,心裏嘀咕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柴賢,笑道:“柴賢兄,好久不見。”


  當初他和柴杏兒好上時,與這柴賢有過幾麵之緣。


  相比當初,柴賢似是滄桑了許多。


  另外,李靈素敏銳的察覺到淨緣站的位置,正好是可以最快速度“支援”柴賢。


  而淨心始終雙手合十,保持著隨時施展戒律的準備。


  防禦的很嚴密啊,即使以徐謙暗蠱的手段,也很難當著兩人的麵劫走柴賢……李靈素麵不改色的心想。


  “是你!”


  柴賢顯然認出了李靈素,恍然道:“前些天我還以為姑姑放蕩墮落,原來是你。”


  柴杏兒惡狠狠的瞪一眼柴賢,隻能在兩位高僧麵前妥協,深吸一口氣,反問道:


  “你們想怎麽做?”


  淨心搭話道:“很簡單,貧僧以戒律質問你,若能經受考驗,你便是無辜的。若不能……”


  他沒有往下說,但意思不言而喻。


  現在已經抓住龍氣宿主,沒必要再顧忌柴家和柴杏兒,以他們的修為,別說湘州,就算是漳州也能橫推。


  武僧淨緣凝視著柴杏兒,氣勢強盛了幾分。


  眾人說話的時候,一隻橘貓站在窗下,貼著外牆,豎起耳朵,做專心聆聽姿態。


  “抓住柴賢後,佛門已經不需要顧慮什麽了,這股子傲氣立刻顯露出來.……”橘貓抖動了一下耳朵,聽聲辨位。


  發現淨心和淨緣距離柴賢很近。


  “就算本體過來以陰影跳躍劫人,恐怕還沒現身,就被武僧淨緣給發現.……嘶,今晚看來不是搶人的時機啊。”


  貓臉露出了人性化的愁容。


  廳內,柴杏兒微微頷首,“好,大師問便是了。”


  聞言,在場眾人,以及外頭的許七安,幾乎同時屏息凝神,等待答案。


  淨心雙手合十:“多謝施主配合。”


  他當即施展戒律,沉聲道:“柴建元是不是你殺的?”


  話音落下,無形但磅礴的力量施加在柴杏兒身上,讓她覺得人應該生而真誠,說謊話的人不配當人。


  在這樣的狀態中,她無法說出任何謊言,回答道:


  “不是我殺的。”


  柴建元不是她殺的……這,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啊,難道不是她下毒,然後迅速擊殺柴建元,再引誘柴賢過去,嫁禍柴賢?

  淨心已經用戒律問詢過柴賢,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可如果不是柴杏兒殺的,也不是柴賢殺的,那會是誰?


  窗戶底下的許七安念頭浮動,忽然意識這案子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淨心和淨緣相視一眼,都是眉頭一皺。


  不是杏兒殺的,我就知道杏兒不會做這種事,那柴建元是誰殺的?李靈素一邊欣喜,一邊皺眉,隻覺得案子變的更加錯綜複雜。


  淨心沉聲再問:“在湘州各地殺人煉屍之人,是你嗎?”


  柴杏兒搖頭:“不是我,是柴賢幹的。”


  她在“戒律”的法術施加下,隻會說真話,不會說假話。


  “不是你還有誰?”


  柴賢暴怒,情緒有些失控:“你還有同夥,你還有同夥。”


  淨心眼睛一亮,趁著戒律法術還在,追問道:“你的同夥是誰,是不是你的同夥做的?”


  柴杏兒坦然道:“我沒有同夥,大哥不是我殺的,外麵的命案也不是我做的。”


  沒有說謊,這.……淨心和淨緣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詫異和茫然。


  到這一步,基本可以斷定柴杏兒是無辜的,既沒殺人也沒同夥,不可能是幕後之人。


  但案子也隨之陷入了新的僵局。


  柴賢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窗戶底下的許七安沉思起來,不是柴杏兒,也不是柴賢,那麽柴嵐的可能性就極大……可問題是,這位姑娘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線索太少,無法做出判斷啊。


  許七安感覺又回到了當初在京城時,麵對各個案子,嘔心瀝血到頭禿。


  李靈素突然說道:“柴嵐呢?諸位是不是把柴嵐給忘了。”


  聽見李靈素的話,柴賢從喃喃自語的思維混亂中掙脫,怒目相視:


  “小嵐早就失蹤了,你怎麽誣賴都可以。”


  柴杏兒道:


  “我不知道為何戒律對柴賢無用,但大哥確實是他殺的,湘州命案也是他幹的。這是柴府眾人親眼所見,外界目睹他行凶者,亦有不少。大師為何不信呢。”


  淨心道:

  “柴賢不可能抵禦貧僧的戒律,他確實沒有說謊。另外,先前柴杏兒施主,你的說辭,有諸多疑點。柴賢者並非秉性至惡之人,如何會為了柴嵐施主的婚事,殺死恩重如山的義父?


  “相比起如此,私奔不是更穩妥嗎。”


  聰明,這和尚和徐謙想到一處去了.……李靈素微微點頭。


  柴杏兒歎息一聲,說道:


  “是我有所隱瞞了.……其實柴賢,他,他是我大哥的私生子。”


  這句話像是驚雷,響在眾人耳畔,淨心和淨緣微微動容,很是震驚。


  徐謙說的沒錯,柴賢真的是柴建元的私生子.……杏兒果然知道這件事.……李靈素因為早已知曉這個秘密,因此並不驚訝。


  至於柴賢,他瞳孔像是遇到強光,劇烈收縮,麵部呈現石雕般的僵硬,從他呆滯的目光,木然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時腦子是混亂的,無法思考的。


  柴杏兒繼續道:


  “他自幼性格偏激,大哥怕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此一直隱瞞不說,當做義子養在身邊。隨著他越長越大,竟漸漸對自己妹妹產生愛慕之情。


  “大哥沒辦法,隻好和皇甫家聯姻,盡早把小嵐嫁出去。


  “沒想到柴賢因此心生怨恨,竟殺了大哥,性格偏激至此……”


  “你胡說!”


  一聲暴喝打斷了她,柴賢額頭青筋怒綻,顯然是怒極了:

  “柴杏兒,你休要信口雌黃,我自幼父母雙亡,義父見我可憐,且有資質,才收養了我。你詆毀我便罷了,還要詆毀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武僧淨緣眉頭緊鎖,質問柴杏兒:“你有什麽證據?”


  柴杏兒側頭看向門口,道:“證據來了。”


  緊接著,便聽守在廳外的武僧嗬斥:“什麽人?”


  淨緣望向大門方向,高聲道:“發生何事。”


  門外的僧人回應:“淨緣師兄,有行屍靠近。”


  淨緣看了一眼柴杏兒,道:“讓“他”進來。”


  內廳的門被推開,穿著灰色衣衫的人走了進來,雙眼死寂,皮膚慘白無血色,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正是死去兩旬的柴建元。


  “義父.……”


  柴賢嘴皮子顫抖。


  柴杏兒操縱行屍入座,讓他自己脫掉鞋子,露出左腳。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柴建元有六根腳趾,但這能說明什麽?

  柴杏兒道:“柴賢也有六根腳趾。”


  淨心淨緣李靈素,齊刷刷看向柴賢,卻見他已是目光呆滯,怔怔的看著柴建元的左腳,臉龐血色一點點褪盡。


  俊朗的禪師問道:“柴賢施主,你可有六趾?”


  柴賢嘴唇動了動,下頜一陣痙攣,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


  淨心和淨緣明白了,後者質問柴杏兒:“你為何不早說?”


  柴杏兒淒然搖頭:“大哥死於義子之手,柴家尚有顏麵,死於私生子之手,此等醜聞傳出去,柴家如何在漳州立足?兩位大師終究是外人,我怎麽能告訴你們實情。若非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斷然不會公開的。”


  不對,隻是因為性格偏激,就不告訴他?窗戶底下的橘貓皺了皺眉。


  淨緣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柴杏兒的解釋,不解道:

  “但柴賢通過了戒律的考驗,殺人者不是他……”


  “不!”淨心搖搖頭,道:“是他。”


  說罷,在眾人困惑度的表情,這位四品禪師凝視著柴賢,道:

  “有件事一直沒有問施主,你說你去三水鎮,追查幕後主使之人。那麽,施主是怎麽知道幕後之人會襲擊三水鎮呢?”


  聞言,柴賢像是被人在頭頂敲了一棍,瞳孔瞬間渙散,低下了頭。


  “我怎麽知道,我怎麽知道……”


  他呆呆立著,低著頭,不停的喃喃自問。


  這個過程維持了大概十幾秒,忽然,低低的笑聲響起,逐漸高亢,最後變成狂笑。


  柴賢抬起頭,清俊的臉龐一片扭曲,雙眼布滿癲狂的惡意,笑聲高亢且嘶啞:

  “我怎麽知道?因為殺人的就是我啊!”


  刹那間,他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


  “沒錯,柴建元是我殺的,湘州的命案也是我幹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神經質的大笑道:


  “我從出生就沒有父親,母親鬱鬱寡歡,為了撫養我,積勞成疾死去。我自幼淪為乞丐,受人欺淩,吃盡苦頭,他死有餘辜。


  “你們知道那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我活的連條狗都不如。但是沒關係,隻要小嵐還陪著我,我可以拋棄前嫌。可他連小嵐都要從我身邊奪走。


  “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嗎?不該死嗎!”


  此時的柴賢,和那個溫和清俊的形象,判若兩人。


  離魂症?李靈素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他有離魂症。”


  人格分裂症?!窗戶底下的許七安同樣恍然大悟。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個案子會那麽混亂,每個階段都會產生矛盾,因為有兩個柴賢。


  正常的柴賢當然沒有殺害柴建元的動機,但另一個知曉自己身世的柴賢有這個動機,這是一個無比偏執的人。


  正常的柴賢認為自己是無辜的,有個幕後之人陷害他,因此執意不肯離開湘州,試圖查清真相。


  但其實,那個幕後之人就是他自己,是另一個人格。


  這就造成了案子的前後矛盾。


  小山村的滅門案也是他幹的……許七安終於明白了,柴杏兒有不在場的證明,而且也沒那個必要。


  當初他就覺得奇怪,如果殺死那一家三口的是柴杏兒,那為何不趁機埋伏柴賢?殺幾個無辜的村民,根本沒有意義。


  但對另一個人格來說,必須要阻止柴賢參加屠魔大會,因為凶手就是他本人,一切命案都是他幹的,他根本就不無辜。


  去了屠魔大會,死路一條,就像現在這樣。


  “咦,祠堂那邊有進展了.……”橘貓安閉上了眼睛。
……

  另一邊的地窖裏,許七安收到了一隻老鼠的反饋,老鼠“告訴”他,祠堂底下有一座密室,它是通過地洞潛到密室中的。


  祠堂內外,所有的蛇蟲鼠蟻,同時失去控製。


  老鼠開始捕捉身邊的蟲子,冬眠中醒來的蛇則遵循進食的本能,捕捉老鼠。


  “祠堂底下的密室,還真有收獲……”許七安放棄了它們,專注控製橘貓和那隻發現密室的老鼠。


  這讓他的負荷一下子減輕,頭疼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空氣略顯沉悶的密室中,牆壁凹陷處,放著幾盞油燈。


  密室深處,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被鐵鏈困住四肢,坐靠在散發腐爛氣息的稻草堆上。


  她的嘴巴被皮革製成的嘴套塞住,腦袋無力的聳拉在一邊,胸部微微起伏,呼吸還算平穩,似是睡著了。


  柴杏兒前天夜裏來南院這邊,就是見了這個女人?

  是柴杏兒把她關在這裏的?

  老鼠在油燈黯淡的光暈中穿行,停在女人麵前,口吐人言:


  “醒來!”


  女人腦袋動了動,慢慢蘇醒,看見身前的老鼠,她明顯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


  老鼠說道:“你是誰?”


  “嗚嗚嗚……”


  女人淩亂的發絲下,雙眼猛的一亮,像是絕境之人看到了希望。


  她劇烈掙紮起來,極為激動,掙的鐵鏈“嘩啦”作響。


  “你是誰?”


  老鼠又問道,它低頭看了眼自己小小的兩隻前爪,說道:“你可以寫字。”


  女人的手指,顫巍巍的在牆上寫了兩個字:


  “柴嵐!”
……

  PS:明天就寫完這段劇情了,也就一兩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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