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大奉打更人 !> 第390章 問靈

第390章 問靈

  第一批看到罪己詔的人,懷揣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我是第一手消息”的激動之情,瘋狂的傳播這個消息。


  而後,無數百姓蜂擁城門。


  “是不是罪己詔?”


  不認識字的百姓,以及沒能擠到前頭的百姓,大聲嚷嚷。


  “是,是罪己詔,陛下真的下罪己詔了。”前頭的人高喊著回應。


  “快,快念.……”後方的百姓迫不及待的催促。


  “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楚州城毀……(注1)


  “.……元景三十七年五月十六日。”


  整篇罪己詔,洋洋灑灑近千字,站在告示欄前的一位老儒生,抑揚頓挫的念完。


  尋常百姓中,有的人聽懂了,但更多的人依舊雲裏霧裏,他們隻確認一件事:元景帝確實下罪己詔了!

  “是不是因為楚州屠城的案子?”


  “陛下,下了罪己詔,也就是說,昨日許銀鑼說的全是真的,對不對?”


  “那些市井中抹黑許銀鑼的謠言,都是假的,對不對?”


  百姓們最關注的是這件事,雖然心裏信任許七安,可昨日同樣有很多抹黑許銀鑼的謠言,說的煞有其事。


  他們急需一個肯定的情報,來粉碎那些謠言。


  而且,在黎民百姓眼中,朝廷的地位是深入人心的,朝廷要是承認這件事,加上許銀鑼的威信,那就再沒什麽疑慮,以後無論誰說什麽,他們都不信。


  老儒生壓了壓手,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他滿意點頭,又搖頭歎息,說道:

  “陛下下罪己詔,承認了縱容鎮北王屠城,許銀鑼,他昨日說的都是真的。要不是許銀鑼一怒拔刀,楚州屠城的冤案就難以昭雪,鄭大人,就,就死不瞑目。”


  歡呼聲和喝罵聲一同爆發,甚囂塵上。


  “大奉能出一位許銀鑼,真是上天垂青啊。”


  “可惜,許銀鑼現在不是官了。”


  “不是官又如何,他依舊是大奉的英雄。”


  至於罵聲……

  “昏君,這個昏君,難道楚州人就不是我大奉子民?”


  “修道二十年是昏君,縱容鎮北王屠城,這就是暴君。”


  “大奉遲早有一天要亡在他手裏.……”


  罵聲很快就消停下去,被周圍的官兵給鎮壓下去,但百姓依舊小聲的咒罵,或在心裏咒罵。


  而官兵也沒有真的要對這些犯大不敬之罪的百姓怎麽樣。


  皇帝下罪己詔,本身就是認錯,就是在給百姓一個發泄、謾罵的渠道。
……

  國子監。


  原本讀書聲郎朗回蕩的,天下學子的聖地之一的國子監,此時到處都是感慨激昂的斥責聲和怒罵聲。


  讀書人罵起人來,可比老百姓要花樣百出的多。


  “鎮北王死不足惜,隻是沒想到連陛下也……昏君啊,這是亡國之象,怎能讓他如此胡來,監正,監正難道事先並不知道?”


  “滿朝諸公無一男兒,我等苦讀聖賢書,竟要與這群沒有脊梁的讀書人為伍?”


  “非得許銀鑼刀斬二賊,把此事鬧的天翻地覆,他們才敢與陛下硬抗,呸,換成是我,當場便以頭搶地。”


  “武夫雖以力犯禁,但遇到此等喪盡天良之事,也隻有武夫能力挽狂瀾。”


  “唉,將來史書上記這一筆,讀書人顏麵盡失啊。可惜許銀鑼非我儒家讀書人。”


  這時,一個年輕學子跑進來,興奮的說:“諸位諸位,我剛才聽到一個好消息。”


  院內眾學子看過來,紛紛皺眉。


  盡管皇帝下罪己詔,承認此事,沒讓忠臣含冤,但這件事本身依舊是黑色的悲劇,並不值得興奮。


  那位年輕學子迎著眾人,激動道:“我聽說,今日雲鹿書院的院長趙守,出現在朝堂,當著諸公和陛下的麵,說,說許銀鑼是他入室弟子。”


  什麽?!


  一下子,院內氣氛轟的炸開,學子們露出興奮且激動的表情,大步迎了上來。


  “許銀鑼是雲鹿書院的學子?”


  “趙院長的入室弟子,此,此言屬實?”


  幾個學子臉色漲的通紅,拽緊那人的袖子,大聲追問。


  這時候,我如果說是玩笑話,會被揍的吧……那人心裏嘀咕一聲,點頭道:“此事官場有在傳,非我空穴來風之詞。”


  “哈哈哈,今日接連喜事,當浮一大白,走,喝酒去。”


  “今日不讀書人了,放縱一回。”


  一直以來,大奉詩魁是武夫出身,這是所有讀書人心裏的刺兒,每次提及,既感慨欽佩,又扼腕歎息。


  認為後人再看這段曆史時,必然對這一代的讀書人發出嘲笑。讀書人不就在乎這點身後名嘛。


  現在,知道許七安是雲鹿書院的學子,別提多高興了,盡管雲鹿書院和國子監有道統之爭,但史書裏可不會管這個。


  一樣都是儒家的讀書人。


  國子監的學子,呼朋喚友的出去喝酒。


  監丞把這件事稟報給祭酒,怒斥道:“國子監裏有近一半的學子出去鬼混了,今天可不是休沐日。”


  白發蒼蒼的老祭酒,依在軟塌,沒什麽表情的說道:


  “今日朝堂之事告訴我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聖人不欺我。”


  祭酒的意思是,不要與群眾為敵,麵對大勢時,要適當的放棄規矩,做出忍讓……監丞碰了個軟釘子,皺眉思考。
……

  懷慶府。


  素白宮裝,青絲如瀑的懷慶,坐在案邊,目光望向紅裙子的臨安,笑容淡淡:“他從未讓人失望過,不是嗎。”


  複而歎息:“此事之後,陛下的名聲、皇室的聲望,會降至低穀。”


  鵝蛋臉桃花眸的裱裱,帶著甜甜的笑,義正言辭的說:“做錯事就要讓呀,我雖不愛讀書,可太傅教導我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做個頭疼簡單的人也不失為一件幸福之事.……懷慶在心裏鄙視了一下妹妹,表麵上是不會說的。


  並非給臨安麵子,而是她必定炸毛,然後飛撲過來啄她臉。


  懷慶嫌煩。


  聰明的人,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見懷慶不說話,臨安抬了抬雪白下巴,頭頂繁複首飾搖晃,嬌聲道:

  “某些認嘴裏喊著大義,說著父皇做錯了,結果等需要你出力的時候,立刻就不說話啦。”


  說著,她以驕傲的眼神睥睨懷慶,表示這一局是我贏了,我終於壓了懷慶一次。


  裱裱指的是帶李妙真和恒遠進皇城,並收留他們這件事。


  懷慶笑了笑。


  許七安斬殺二賊後,臨安便一掃胸中鬱壘,整個人又恢複了活潑,更因為她前日包藏“逆賊”,有這份參與,她念頭便通達了。


  否則,心裏肯定要憋著,憋很久,不至於成心結,但這可單純簡單的心,多少會蒙上陰霾。


  懷慶刻意把這份功勞“讓給”臨安,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懷慶可不是寬容大量到任由臨安挑釁無動於衷的姐姐,一臉讚許的笑道:“是啊,比你那太子哥哥要有擔當多了。”


  臨安頓時小臉一垮。


  “我回府了。”她氣呼呼的起身。


  環佩叮當,一抹淡黃色映入懷慶眼中,那是一塊質地水潤的玉佩。


  清冷的長公主眼神稍稍一頓,皺了皺眉:“你腰上這塊是什麽?”


  臨安伸出小白手,掌心拖著玉佩,哦一聲,解釋道:

  “這是狗奴才送我的玉佩,質地和做工都差強人意,但這是他親手刻的,你看,瑕疵這麽多,要是買的,絕對不是這樣。”


  說罷,她炫耀式的抬起臉蛋,露出弧線優美的下巴。


  或許自己都沒注意到,言語中有著小小的甜蜜。


  懷慶素白的俏臉,瞬間,仿佛有風暴閃過,但旋即恢複原樣,淡淡道:“滾吧,不要在這裏礙我眼。”


  “我本來就要走的,哼!”


  裱裱大氣,覺得懷慶叫住她,就是為了說最後這一句,來挽回麵子,打壓她。


  她不開心的轉身,扭著水蛇腰,裙擺翻飛中,走了內廳。


  紅裙走後,懷慶惱怒的從懷裏摸出一枚小巧印章,泄憤似的摔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起身,提著裙擺去撿回來,仔細檢查,發現印章一角缺了個小口。


  兩條好看的眉毛立刻皺起來,有些心疼。
……

  觀星樓,某個隱秘房間裏。


  許七安摘下陰nang,打開紅繩結,兩道青煙冒出,於半空化作闕永修和曹國公的樣子。


  隨著兩道魂魄出現,室內溫度降低了幾分。


  這隻陰nang是李妙真特製的,不需要刻畫陣法就能召喚新亡的鬼魂,因為陰nang裏自帶了陣法。


  道門也是擅長製作法器的,雖然和術士相比,一個是副業,一個是專業。


  曹國公和闕永修新死不久,還處在呆愣狀態,有問必答,沒有思想。


  許七安先看向曹國公:“你是怎麽知道屠城案的。”


  曹國公木然道:“闕永修回京後,秘密見了陛下,事後不久,我便被陛下傳召,告之此事。”


  “他讓你做什麽?”


  “全力配合他……”這裏麵包括在朝堂上當“捧哏”,幫他散播謠言等等。


  曹國公是事後才知道屠城案,嗯,這條鬼的價值直線下滑。


  許七安轉而看向闕永修,道:“你知不知道屠城案的始末。”


  闕永修表情呆呆的回答:“知道。”


  “把案件始末告訴我。”


  “.……”


  啊,智商過低,果然不能鑽這樣的漏洞,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許七安心裏鄙視著,沉穩問道:

  “你知不知道鎮北王和地宗道首、巫神教高品巫師合作?”


  “知道。”


  “元景帝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屠城的事,本就是陛下和淮王謀劃的……”


  這個回答,許七安並不意外,因為他已經從魏公的暗示裏,明白元景帝極有可能是策劃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之一。


  “為什麽要屠城,而不是開啟戰爭?”許七安問道。


  “需要的精血過於龐大,耗費時間,且戰事開啟,會讓計劃出現很多不可控因素,這並不穩妥。”闕永修如此回答。


  “元景帝謀劃此事的真正目的是什麽?”許七安再問。


  他一直覺得,元景帝過於縱容鎮北王,甚至迫不及待鎮北王晉升,這不符合一個帝王的心態,而且還是多疑的帝王。


  “武癡”兩個字,真能抹除一位城府深厚的帝王的疑心和忌憚?


  “淮王說,他晉升二品,便能製衡監正,讓皇室有一位真正的鎮國之柱。不用過於忌憚監正和雲鹿書院。這也是陛下的心願。”


  這個理由並不夠啊,你信了?

  闕永修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許七安臉色微變。


  “陛下,想煉製魂丹。”


  魂,魂丹是元景帝要煉?這不對啊,金蓮道長不是很篤定的說,地宗道首需要魂丹嗎?


  所以,兄弟倆一個要血丹,一個要魂丹,於是就從老百姓身上薅羊毛……

  金蓮道長說過,魂丹的作用是增強元神、充當煉丹材料、煉製法寶、修補不健全的魂魄、培育器靈.……僅僅是這些的話,似乎不足以讓元景帝冒天下之大不韙,獻祭一座城池的百姓。


  當然,魂丹隻是收獲之一,血丹能助鎮北王衝擊大圓滿。


  可是,得益者是鎮北王,相較起來,元景帝的收獲並不足以讓他冒這個險,下這個決定。


  當一個人的收獲和他冒的風險不成正比時,事情就絕對不會是表麵那麽簡單了……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他沒有思考太久,繼續問道:“魂丹在哪裏?”
……

  注1:開頭第一句是漢武帝罪己詔,後續是崇禎罪己詔的開頭。


  PS:明天收集一下這幾天的盟主打賞。感謝一下,今天來不及了,卡點更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