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2.第749章 因果
一連多日,再沒有人來提訊。
安靜的拘押室里,雲易坐在書桌前,緩緩提起了手中的筆。
將剛剛寫滿的一張文件紙拿起來,細細看了一番,準備隨手放入燈光旁那早已疊的老高的紙堆中去。
「哐當!」
門口突然一聲脆響。
雲易的動作頓時微微一頓,那雙平和孤寂的眼裡閃過一道情緒,緩緩回頭。
門被打開,原先調查組的四個人,陳先生,和王先生兩人都沒來,是另外兩人接替了他們的位置。
龍先生和史先生倒是在的,只是此時他們望著雲易的目光卻是帶著絲絲難堪。
雲易目光在他們兩人臉上掃過,又望向其他人。
是的,門口除了這四人,還多了一些人。
各種服飾都有,顯然還有其他單位的人,也隨同調查組而來。
僅憑這異常情況,就可知今天這場調查,將與眾不同。
不過雲易面色卻並沒有變化,他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位西裝男子。
雲易認識他,正是老人身邊的那位機要秘書。
男子並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平淡的靜靜望著他。
雲易緩緩吐出一口氣,率先開口:「稍等!」
隨即,他站起身來,將桌上那燈光下,他親手寫滿的一張張紙整理好,抱在胸前。
並沒有馬上出去。
雲易站在原地,目光四望這已經住了不知多少時日的房間,嘴裡吐出一道平和的聲音:「一轉眼就三個月了!」。
門口諸人聽著這句話,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向這間沒有窗子的拘押室。
幽暗,孤寂!
恐怕誰在這兒住三個月,都不可能覺得是一轉眼就過的。
眾人臉上心思各異,但隨即眾人又望向那已打包好自己的手稿,明顯已經算到自己不會再回來的雲易,心裡更是動容。
很明顯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故意而為。
他用三個月的孤寂,隱忍,掀起了無邊大浪……
雲易略微佝僂的身軀,漸漸挺直,抬起了腳步,迎著門口走去。
一步,一步……
門口堵住門的人,看著他平淡而行的面孔,有第一個人讓開了道路。
隨即第二個。
隨即,史先生,龍先生讓開。
他淡然的走過人們讓開的通道,看向迎面射來的陽光,輕聲道:「還要審嗎?」
龍先生和史先生四人垂立他身後,眼神難堪,但龍先生還是開口:「關於四人命案,我們還要向你取證!」
聽他的話就明白,木杉的身份已經無需再審了。
陽光下,雲易沒有多說,當先而行,往審訊室而去。
身後一行人看著他的背影,沉默片刻,跟隨而去。
…………………………
…………
審訊室里。
剛才門口的太多人,並沒有進來,依然只有調查組的人在。
審訊已經開始,但良久無人出聲。
替換掉陳先生和王先生的兩人似乎並沒有打算再開口。
而龍先生和史先生則是面色一直嚴肅,似乎在想著該怎麼開口。
但云易已和曾經不同,他坐在他們對面,看著對面四個人,眼神平淡的率先開口道:「三個月時間,舉全國之力,查不清一樁命案,你們該卸職了!」
他聲音清平,但話一出口,就讓面前四人臉色驟變。
很明顯,此時的他,說話的分量已和之前不同,再沒人可小視。
「此案……」龍先生眼神複雜,沉聲開口要說話。
然而卻不想,雲易卻突然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那一疊紙張,轉身朝著門口而去。
這姿態,令人心驚。
審訊沒開始,他便說走就走。
身後四人,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大震,什麼叫猖狂,什麼叫藐視?
如此而已!
門口士兵持槍而立,望著他似有遲疑,又挑眼看向調查組四人,等待命令。
「罷了,我時間不多了,這案子……不審也罷,去打申請,讓我手下人告訴你們,這讓你們審了三個月沒有絲毫頭緒的案子,到底難不難查!」雲易站定,望著緊閉的大門,聲音輕吟。
四人望著他的背影,無不沉默難堪。
尤其是新來的兩位,看著他這姿態,更是心潮湧動。
但最終,中間那位穿著黑色西裝接替陳先生而來的男子,只能開口道:「開門。」
門打開。
雲易行步而出,目光眺望四周,閉了閉眼,直直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那裡,一輛黑色汽車正靜靜停著。
車旁先前站在審訊室前的秘書正靜靜而立,望著他行來的身影,沖衛兵揮了揮手。
衛兵打開車門,雲易來到近前。
「首長召見!」男子開口。
「是!」雲易點頭,卻又看了一眼手中抱著的紙張,微頓,對男子道:「幫我交給我夫人穆琳!」
男子望著他抱著的東西,微微一笑:「為何不自己交?」
「我也想!」雲易也笑了。
男子看著他不復曾經的英姿,長期未見陽光的憔悴,緩緩收斂了笑容,點點頭道:「好!」
雲易將手中寫好的文件紙交給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上了車!
男子抱著紙堆,輕聲道了一句:「我幫你交給鄭書記,讓他轉交如何?」
雲易已上車,卻抬起頭目光中一抹疑惑:「鄭書記?」
……………………
………
中山閣。
鄭一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抬眼四望這間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的辦公室半響,抱起文件婁,抬起腳步朝門外走去。
已有一個年輕男子等著門口,見他出來,立刻躬身:「鄭書記!」
「嗯!我要向領導辭行,你去外面等我!」鄭一將手中的文件婁交給他,威嚴道。
「是!」男子忙接過他的東西,恭敬點頭。
鄭一來到領導辦公室外,正好一個男子迎面出來,見是鄭一,率先沖鄭一開口笑道:「鄭書記,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劉主任,我來向領導辭行!」鄭一點頭,看著他的接任者。
「好!領導有工作交代,我就不陪你進去了,下午我做東為鄭主任踐行!」劉主任點頭笑道。
鄭一明白的笑笑,知道他是想向自己請教一下工作內容,在領導身邊多年,他當然也希望領導身邊的人能夠合適,自然不會不肯。
點頭道:「那就多謝劉主任了!」
兩人分別。
鄭一走進辦公室,領導正在伏案看著一份文件。
鄭一腳步放輕來到近前,站在領導辦公室門欄前,靜默等待,望著領導的蒼老的模樣,他心中有些起伏。
「鄭一啊!」領導抬起頭,正好見他在一旁站立,臉上一抹微笑道:「都收拾好了?」
鄭一躬身,上前兩步:「領導,鄭一來向您辭行!」
「嗯,對接下來的地方工作準備好了沒有?」領導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來到洗手盆里,洗了洗手,同時出聲問道。
「已經提前做了些調查,但鄭一還是惶恐!」鄭一側身面向領導。
「呵呵,臨海現階段的工作任務很重,關乎到全國發展策略,你身上的擔子不輕,我送你八個字,膽大心細,腳踏實地!」領導拿著毛巾擦了擦手,並不用鄭一請教,便回過頭來對著鄭一嚴肅道。
鄭一心中感恩,躬身:「是!」
「好,今後,國家發展就靠你們了,一定不能辜負國家!」領導重新走回座位上坐下。
「領導,您……」鄭一眼中一抹悲哀。
「我老了,本就該退休了,能看到你們年輕人的成長,我就放心了。」領導豁達道。
告別領導。
鄭一走出了這座權利中心地,心中複雜的狠。
有踏上征程的昂揚。
又有物是人非的傷感。
「領導!」他的秘書恭敬打開車門。
「走吧!」鄭一點頭上車。
車窗外,人間繁華,鄭一翹首張望,數年後再回來,這裡又是何模樣?
回頭看著身邊座椅上一疊厚厚的文件,他腦海中記起早上從那幽靜茅屋送來這些時候帶來的話:「雲易委託轉交穆琳。」
雲易!
想起這個人,鄭一眼中就思緒沉浮。
他和雲易接觸不算少,這人一身鐵膽,剛強不屈。
但同時卻又桀驁不馴,翻雲覆雨!
因為他,三個月里,波瀾萬丈,攪動了歷史風潮!
一片赤子之心,的確當得英雄之稱!
但,英雄應該生活在能夠容納英雄的世界里!
鄭一心中微嘆,眼裡波光流轉,抬手拿起一份文件,打開來,剛勁的筆跡浮現,鄭一沒有細看內容,隨手合上文件。
他已明了,這一個個雲易親手寫下的紙,融合了他多少牽挂!
……………………
……
一間莊嚴辦公室。
雲易一身戎裝,功勛配掛胸前,血光閃閃之際,他昂揚而立。
在他面前,坐著多位上級,均為顯赫之輩。
有人開口:「經調查,木杉確在你部存在檔案,於年三十當日入籍,但早在四月之前,你部就為其身份做有備註,收納其進入教官復活案預備名單。並初始等級A,可獨立於系統之外,故,已確認你在年三十當日口供屬實,木杉身份無誤!」
雲易挺立,並不動容。
他或許不如白狼英雄,但還不至於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來。
此時,在一眾領導面前,他說出了原委:「當初,教官不但未死,並且在傭兵世界已闖出莫大動靜,但卻從未與我方接觸,這讓我方極為重視。尤其是考慮到其深知我諸多保密內容,若其一旦有變,將對我造成巨大損失。並且其改頭換面后,更是帶領其組織動作頻繁,參與各方大事,若身份一旦曝光,必將引發重大波瀾,於我方不利。我方曾派人接觸,希望其重新回歸,但結果極為不樂觀。任務交付我部之後,我幾經思慮,教官一手帶出了我國最精英站隊,雖其拒絕與我方接觸,但我仍堅信其絕不可能犯我分毫。可國之大事,不容情感左右,我本欲親自接觸其,故命我部偵查人員尋其蹤跡,但其依然迴避,我命加緊接觸,其竟怒而出手,傷我所屬!」
「由此可見教官的確與曾經性情有變,當時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消滅其,去除隱患。但我深知其實力,若論當今天下,在單兵戰場上,敢與其一較生死者甚少,就算是我,若真的生死相搏,也不敢保證能走下戰場。而且更別提白狼戰隊的誕生,可算是其一手帶出來的,小規模團體作戰,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如今,我白狼戰隊不存,我雖仍有各大精銳戰隊在,但一旦真的衝突,恐怕傷亡慘重!」
「當然,若只剩這一條路,我必將親赴沙場,無論傷亡多少,也必然完成目標,但我們不能輕下決斷,畢竟我們要看到,以他的實力,我屬只傷而未死,這足以說明其手下留情,並非一定要生死相搏。他是我的教官,曾汗馬於天下,殺場上所立之功,足以震撼世界,我們豈能輕易對他舉槍?」
「所以我仍然堅持接觸,甚至我希望本人親赴與其接觸,我們曾沙場背靠背,我堅信他依然是我的後背,我也堅信他敢將後背交給我。但,未探明其真實意圖前,我本人無法被允許出去冒險。我不知其為何不願與我官方接觸,但我考慮到,這也許正是其有報國之心的作為。其組織目前不但是傭兵世界名聲顯著,在犯罪市場,更是一手遮天,他會不會是考慮到其形象,故不願牽連我方?」
「故此,我決定另闢蹊徑。輝煌是一家娛樂公司,乃我本人掌控,當初便又擴張全球的計劃,出了這事後,我決定加快輝煌發展,早日走出國門。娛樂界魚龍混賬,與傭兵市場,罪惡世界均有著各種聯繫。若通過輝煌與其牽連一些合作,未必不是一條路。木杉是輝煌實際經理人,若想和教官能夠接觸到,在輝煌除了我,便只有他的身份或許可以,故此我將他收納入教官復活案,為將來負責與教官所在組織接觸做準備。但,此事只能作為一種輔助路線,最終會有多發意外,如果教官一旦提前犯我,那我們當立刻而戰,無需再有這諸多準備。所以在當初我只是將木杉備註,並未將他錄入正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