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第503章 向誰負責
王府山。
王家勝臉色沉重的站在父親面前，他已經來了很多趟，卻一直沒有得到王老召見。
但是他沒有放棄，幾乎天天都來一趟，不是打電話，而是親自來到門前等候召見。
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思，能夠明白的當然明白。
只不過他足足等了幾天，卻始終沒有起到半點效果。
上面好像真的不在意一般，任他翻江倒海，沒有半點介入的意思。
他的心一點點的在變涼，所有的底氣都在慢慢消散。
終於在今天，在政壇已經塵埃落定之下之時，他終於得到了王老的召見。
「父親，王斌，王鴻，王為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消息，我連他們關在哪裡都不知道，父親，我可以保證，王斌和王鴻絕對沒有參與此事，不能任由他們波及啊……」王家勝聲音低沉，急切的向父親求援。
自從他主事以來，很少有這樣的時候，而唯一的幾次，都是在雲易出現之後。
王老靜靜的坐在院子里，手中拿著旱煙桿一口一口的咪者，煙桿上有紅光一閃一閃，正猶如那深邃的眼中不時閃過的一抹抹思緒。
良久，才放下煙桿，抬起頭來，眼神向著雲老小院那邊瞟了一眼，又抬頭看向一個不知名的方位，半響都沒有說說話。
王家勝看著父親久久不開口，心裡越來越驚懼。
他可以明顯感覺到父親似乎在做著某種思量，這件事真的連父親都要多思量了嗎？
這一刻，他才算是真的心底發顫。
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王家此次已經受創不可估量，雲易這一役，對王家幾乎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京城康路案就讓王家元氣大傷，在地方更是損失慘重。
如今連他都已經掛起來了，卻仍然換不回孩子們的平安。
王老終於在他的焦急慌亂之中開口：「你退了吧！」
「父親……」王家勝渾身一顫，陡然抬頭看向父親，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退了吧。」王老再次重複，聲音很平淡，然而卻猶如驚雷般在王家勝耳邊炸響。
王家勝面色一點點的失去光彩，嘴唇輕輕張合，最後終於發出聲音：「父親，我退了，王家怎麼辦？」
王老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拿起手中的煙袋輕輕敲了敲，再次咪了兩口，吐出一口嗆人的濃煙，緩緩說道：「錯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不退，就沒有王家了。」
轟！
王家勝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
雲老小院門口，桐叔已經站立了許久。
他靜靜的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可是眼神卻一直沒有移開。
一直到一輛車緩緩從王老小院向山下駛去，桐叔的眼神才有了波動，那是一抹極其少見的冰冷光芒。
其中的冷意足以讓眾多威嚴深重的幹部膽寒，一直到前方的車子再也不見，他才緩緩轉身朝著小院里走去。
這麼多天了，每當這輛車上來，桐叔就站在門口看著，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麼。
不過今天，他轉身之時，有一道細微聲音從他嘴角傳出：「你等了這麼久，想不到吧？從雲易的孩子沒有了那天開始，你就註定了結局，你不退，你父親就得下山。」
這句話，王家勝自然是聽不見的，不過，想必他已經感受到了這份代價的深重。
……
王家勝退了。
一個下一屆本來應該入閣的幹部，主動要求病退了。
這個消息就如同那血腥一日頭頂的雷霆一般，徹底在這剛剛穩定下來的人心裡驟然炸響。
本來雲易這一怒驚天之後，所有人等待的是雲易的結局。
卻誰能想到，最終竟然等來了王家勝的病退，這是一個堪比那日整場風暴的消息。
所有人都默然。
一個名字在心頭響起。
「穆琳！」
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藝人，一次意外的傷害，竟然用無數顯赫一時的大佬來為她的孩子陪葬。
甚至有一個即將踏入最高層，發揮重要影響的領導，也為之隕落。
這足以記入歷史。
從此人們必須銘記，有些事不能做，做了便需承受那不可承受之重。
林華智默默的坐在辦公室，整個上午未發一言，他眼中的驚懼，始終未歇。
周陳塘的手臂輕微顫抖，他是王家的姻親，這一刻，他不得不顫抖，如果這件事是王斌做的，他……是不是也要病退？
雲木一腦海里回想著當初自己突然從組織部退下來的時候，那時他在慶幸，如果不是雲易，或許他真的退了。
可是那一次是多大的風暴？
今天只是由於穆琳的孩子，王家在被慘痛打擊之後，最後還是不得不退。
雲木一緩緩站起身來，眼神凝望遠方，緩緩握了握拳頭，他沒有時間去感同身受，他必須要去爭一爭未來。
這一次，雲家避過了一劫，是因為雲易。
一直以來雲易每一次但凡有事，先拋開雲家，作為雲易的大伯，作為雲家主事，他真的想要庇護自家兒女。
……
中山閣。
雲易靜靜的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面前的鄭一，眼神淡然：「我知道了，王斌的問題已經調查清楚了，他是被王為冒用名義行事。」
鄭一眉頭頓時皺起，眼神沉重的看著雲易，沉聲道：「雲易，領導們認為，此事或許還要核實，你再想想。」
雲易看著鄭一那沉重的目光，微微低頭，好一會才道：「王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王為冒用名義行事，直到此次調查才得知此事。」
鄭一眼裡冒起了一抹火氣，看著雲易那微微低著的頭，他很無奈。
這一次他算是體會到了雲易的固執，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他竟然還不願意抬手，難道真不把自己面對的局面當回事了嗎？
「再想想！」鄭一語氣中已經帶上了火氣。
雲易心中是真有不甘，然而卻知道鄭一是一片好意，深吸口氣道：「鄭主任，我心中真的不甘，就是真的山河倒卷，血流成河，我也不甘。」
鄭一額頭的眉頭緩緩鬆開，眼神之中的沉重化開一絲，看著這個一聲令下，就比血流成河還恐怖的年輕人，那悔恨的眼神，他輕聲一嘆，卻又告誡道：「雲易，你要始終記住，你是出於一片公心，未曾有絲毫徇私，一切以法為準。」
雲易沉默良久，他心中殺意驚天，就算世間都認為，他已經報了仇，不但讓無數人陪葬，甚至王家都已經半廢，如果不是還有王老在世，王家將就此沒落。
如此大的風波和代價，會讓人想起這件事就無法自拔的恐懼。
可即便如此，雲易也真想讓王家絕後來報復。
但是最終眼中閃過一個人影，那醉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無論如何，這個女人終究是他的妻子。
緩緩抬頭，目視鄭一，最終道：「王斌與此案毫無關聯，王為利用某些幹部想要鑽營的心思，由此牽連到王斌。」
鄭一點頭，再次道：「王鴻並非編製中人，他只是商業行為，你覺得呢？」
然而這時雲易眼中卻是一道波光閃過，聲音剎那轉為無盡寒意道：「鄭主任，您說我將來能不能幸運的再有一個孩子？」
鄭一默然，站起身來離去，至始至終都沒有提起王為。
「好自為之！」鄭一出門前有聲音傳來。
雲易拿起桌上的煙盒，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來：「我絕不後悔！」
鄭一的身影微微一頓，隨即離去。
他的腳步不快，在出院子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雲易所在的辦公室，眼中一抹純粹的敬意升起。
絕不後悔，這四個字是那麼深刻。
他還記得當時，攔住雲易之時，他對著雲易大吼「你瘋了！」
事實上，直到剛才他都這麼認為，雲易就是個瘋子。
這種事怎麼能做，即便是現在，雲易最終沒有犯下天大忌諱，得到授權，沒有抗命執法。
但是這對他來說，也絕不是什麼好事。
當時雲易對著領導的電話說完，鄭一就明白雲易要這麼幹了，這簡直是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鄭一微微抬頭，看向天空，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感慨這世界真的意外很多。
按程序來說，雲易是對最高首長負責，最高首長向中山閣領導負責。
所以他的確在有特例的情況下，可以這麼干。
也就是他一直掛在嘴邊的那句「康路案侵害千萬百姓生命安全，屬重大威脅國家安全罪！」
正因為有著這個條件，他可以行使他的絕對權力，調動自己的獨立的執法部隊介入。
但是在這件事實際意義上來說，他是不能這麼乾的。
不說這是內政，單單是中山閣已經明確表示意見，你還這麼干，你這是明顯和領導意志相悖。
但是他就這麼幹了，並且還一怒之下，被阻攔也要干。
本來這是行不通的，但是所以說這件事要形成的因素極多。
而其中有一個很大的意外，便是雲易根本沒有資格直接向中山閣負責。
他首先是向最高首長負責，依照戰時條例，在國家發生重大安全犯罪時，他有權可以先斬後奏，處置之後，再向最高首長報告。
然後由最高首長向中山閣負責，這一級級的管轄，極為明確。
有些事不能說太明白，簡單就是一句話，這裡出現了一個常規之外的規則，那就是最高首長和元首。
雲易是在先斬後奏，只不過他要奏的並不是中山閣領導。
然而正因為那不好說的緣由，最高首長竟然就在這時對《亮劍》有了一番感想。
而這番感想，中山閣領導竟然聽了之後，也表示極為贊同，所以最終給了最高首長授權，再由最高首長授權給雲易……
鄭一想著這些事，走在回去的路上，又不禁搖了搖頭。
即便雲易陰差陽錯，找到了合法性，但是這裡面真的合適嗎？
領導心中又真的痛快嗎？
不過鄭一又突然嘴角咧出一絲微笑，雲易是誰？
他什麼都不是，他就是個商人，還是個爺爺住在王府山的商人！
ps：昨天說了多補一些，今天先補一章，少了些，明天再補。還有508那個，關進小黑屋了，因為有敏感字，已經向編輯報告，盡量讓他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