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蘇嬿婉看著那女子的眼睛，隻得點了點頭。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叫畢月烏。你呢？”
蘇嬿婉推開空洞門，輕輕回頭:“蘇嬿婉。”
淩良卿看了一眼郭兆尹，說道:“郭兆尹，我若是發現什麽可疑人物，定然會及時派人通稟京都府的。”
郭兆尹聽淩良卿有些不客氣的話語，也不好再說什麽，淩良卿既然擺出了這麽大的陣仗，擺明了是不想再讓他叨擾淩府。便隻得抱拳道:“那就有勞淩將軍了！”
淩良時冷眼看著郭兆尹收兵，對身邊人說道:“你們以後，在府裏切記要小心行事。”那幾個下人趕緊回了一聲“是。”便各自分散了。淩良時卻往淩良卿的方向緩緩走了過去。
“大哥，這是怎麽了?”淩良時明知故問，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淩良卿一見是淩良時，神色緩和了一些，但言語中卻仍舊透露出疏離:“沒怎麽。三弟今日倒是悠閑，怎麽沒有陪著叔母?”
淩良時忽然抻了個懶腰，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在家裏也真是無聊。母親總是陪著老祖宗，老祖宗去哪，母親就得跟著去哪…昨天，說什麽柔姑娘腹痛難忍，便隨老祖宗去了一趟，等了她半日，我等的實在無聊，便出門去找王大人家的公子鬥蛐蛐去了……”
“你說什麽？”淩良卿眉頭輕皺，便大步流星，往葉小柔的住處走去。
淩良時看著淩良卿的背影，心裏不覺為蘇嬿婉感到不值。這樣頭腦簡單的男子，將來如何把淩家發揚光大?光憑著赫赫戰功，又怎麽可能足夠?
淩良時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有小半日沒有看見那個蠢女人了，眼看著宮裏的那位娘娘就要回府省親了，她怎麽還這麽不慌不忙，理應焦頭爛額才對。淩良時愈想愈覺得古怪，又不好親自去找她，隻得先回殷氏那裏。
此刻淩府的後花園裏，蘇嬿婉一邊為畢月烏采草藥，一邊在心裏糾結異常。她此刻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偏偏狠不下心來。難不成自己果真如白氏所說，有些過於懦弱?蘇嬿婉歎息一聲，想了又想，卻又返了回去。
山洞裏，畢月烏卻一臉凝重地盯著門口，她在心裏不住暗罵自己心軟，自己早就應該一針殺了那女子，怎麽能隨隨便便就信了那女子?假若她此刻去報了官，隻怕江湖上，便再也沒有她畢月烏這一號的人物了。
正胡思亂想著，洞門卻再度被推開，蘇嬿婉滿頭汗水地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裏，多了一大把草藥。
“來，試試這些草藥，看看能不能解你身上中的毒。”蘇嬿婉用袖子擦著汗，喘息著說道。
畢月烏隻覺心下無比震驚，她實在沒有想到蘇嬿婉真的會回來，不禁為自己剛剛的念頭感到慚愧。她看著蘇嬿婉忙前忙後，忍不住問道:“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幫我?”
蘇嬿婉微微一笑，道:“我雖與你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好是壞，但是，我卻不能見死不救。”
畢月烏忽然在心裏感到一絲久違的暖意。她浪跡江湖二十載，所經曆的，除了廝殺，便是爾虞我詐。聽到這樣暖心的話語，反倒教她有些不適應。
畢月烏苦笑道:“你可知道，我有過斬草除根的念頭?”
蘇嬿婉看著她的眼睛，笑道:“但是，你沒有下手。你又可知道，我也有一逃了之的主意?”
畢月烏亦笑了起來:“但是，你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蘇嬿婉把草藥嚼碎了，敷在畢月烏的脖子上，說道:“你隻管在這養傷，我不管你來淩府的目的是什麽，隻求你傷好後，便速速離開。淩府可不是什麽安逸之所。”
畢月烏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淩府並非什麽安逸之所，不過，我卻也沒有想到，我一直要找的人，竟一直躲在你們淩府之中。”
蘇嬿婉輕輕皺眉，一邊敷藥一邊問道:“這幾日總聽說有盜賊潛入京都各個貴府，難不成，就是你?”
畢月烏冷哼一聲:“盜賊?我不是說了，我潛入各府，是為了找人。”
“找人?找什麽人，也不用把京都大半的貴府都找個遍啊。”蘇嬿婉疑惑道。
畢月烏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卻是頸上的藥物起了作用:“我有什麽辦法，上麵的人隻告訴我，她離開西海後，就隨一個將軍回了中原，定居在京都之中。我又不知道她到底隨了哪個將軍，不全找遍了，又能怎麽辦？”
蘇嬿婉微微一笑:“你就算找遍了京都的各個將軍府，一不知道你要找的人長什麽樣，二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離開京都了呀？”
畢月烏微微一笑，道:“這個倒不怕，我雖不知道她長得什麽樣，卻知道她中的毒什麽樣…你看……”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一枚銀針。“這枚銀針，隻要靠近中了子陽散毒的人，便會迅速變成黑色，今天，它就在你們淩府，變黑了。”
蘇嬿婉仔細看了一眼，果然銀針底部，已然變得黑斑點點。
“你說，你找的人，就在我們淩府?你…你到底要找誰，你，你又到底是誰?”
蘇嬿婉瞪著眼睛，看著畢月烏。
畢月烏收起銀針，道:“你真想知道?我可告訴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若告訴你，隻怕你以後，卻再也不敢在淩府做事了。”
畢月烏隻當蘇嬿婉是個丫鬟，卻什麽都沒有加以隱瞞，隻看著她的臉。
蘇嬿婉咬了咬下唇，道:“我既然已經救了你，就已經與你脫不了幹係，你有什麽，就隻管說吧。”
畢月烏哈哈一笑，道:“你倒是看得開。說與你也無妨。你可知道，逍遙門嗎？”
蘇嬿婉略皺了皺眉，道:“你說的，可是西海逍遙門?我家在西昆，地屬西海，倒是對這個名字略有耳聞。”
畢月烏道:“怪不得你識毒理，原來是在西昆長大。西昆盛產香草，極擅用毒之人數不勝數。逍遙門，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派，我，便是逍遙弟子。我要找的人，亦曾經是逍遙中人，並且，還是當年逍遙門中的一個大人物。若不門主要有一件事要尋她歸門，隻怕，她早就被世人遺忘了。”
蘇嬿婉隻覺自己口幹舌燥，一股不好的預感忽然襲上心頭，她顫抖地向畢月烏問道:“你說的那人，相比，一定是個女子吧。”
畢月烏點點頭，笑道:“你猜的倒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