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徹頭徹尾的傻子
“那什麽那個楊樹去了多久了啊？是不是該接著你爸媽過來了啊？”
“挺久了，應該快了，我等會打個電話問一下。”宋子秋的語氣比起剛剛明顯的要冷淡了許多，略顯得有些心不在蔫的樣子，江渡媽媽看著，心裏懊惱得不行。
光顧著看到自家那冰山兒子終於肯主動去牽小姑娘的手興奮去了，她都把這茬給忘了！
宋子秋可是打小就跟在她兒子屁股後頭的。
她以前隻當是兩個人青梅竹馬，感情好，可是後來她察覺到了不對勁，也問過宋子秋，宋子秋雖然支支吾吾的，但她一眼就看透了，本來那個時候她還很高興，很看好他們，覺得自已終於不用擔心自已那冰山不開竅的兒子打一輩子光棍了，結果她有一天試探性的問江渡，覺得宋子秋怎麽樣的時候，江渡直接就說讓她不要亂生想法，說他隻是把宋子秋當成妹妹，她要是想撮合他倆在一起，就是在讓他亂倫。
自家兒子什麽脾氣什麽德性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雖然感情方麵有些木訥，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從小時候那可溫暖體貼的懂事小男孩變得了這麽一個毒舌愛懟人又自以為是畫風奇怪的人，但是自已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還是很清楚的，也比較直，不喜歡扭捏，說不喜歡肯定是真的不喜歡。
她當下也沒敢多說，更加不敢再把宋子秋當兒媳婦看，給宋子秋太大希望，省得到時候害得倆孩子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倆家之間也因此生疏。
可是沒了宋子秋這個兒媳婦人選，也沒見江渡和其他女生之間有點什麽，甚至是連稍微親近一點的都沒有，她就著急了，結果今天好不容易見著一個讓她兒子著急主動的，一下子就興奮得過了頭，都把旁邊的宋子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邊江渡媽媽嚇得再沒敢說一句話，那邊江渡拽著白亦就要走，結果卻被白亦甩開了手。
“我有事要跟你說，這裏不方便，找個地方吧。”白亦的舉動讓江渡皺了一下眉，但也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
再次伸手想要去抓白亦的手，白亦卻往後退了一步，把手往身後收了起來，跟江渡之間保持了距離，很認真的看著他：“江老師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我們之間沒什麽話是不方便在這裏說的，在這裏大大方方的挺好的，要是換到其他地方，怕是別人會誤會。”
“別人會誤會？誰會誤會？”江渡因為白亦的退後而停在半空中的手緩緩的收了回來，一整天來的心慌意亂，坐立難安好像一下子因為白亦的話找到了源頭：“你找到了？”
也不知道這突來的認知讓他憤怒了，還是因為自已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終於豁出去了一切，結果卻發現遲了一步而惱羞成怒了，江渡難得一次的連語氣裏都帶了外泄的憤怒。
“什麽找到……”白亦突然想到了什麽，話音一頓，以為江渡是知道了，一臉驚慌失措的看著他：“你怎麽……”話說到一半，白亦意識到了不對。
如果江渡知道她要找的人就是他的話，不管是從哪方麵來說，他應該都不會是這個表情才對。
但白亦的話卻已經是為江渡做了最好的確認，她在知道他知道她已經找到了那個她要找的人之後臉上流露出來的驚慌失措，就像是她勾畫的一個無比美麗的謊言一下子在他麵前瓦解支離，露出了裏麵被掩藏的醜陋，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欺騙，前所未有的憤怒。
“所以你一直以來都是把我當成了傻子嗎？”
“什麽？”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你已經找到了你要找到人了不是嗎？”
江渡就像是一頭被人戲弄了，挑戰了威言的獅子，磨滅了所有耐心，奮而起身，露出了他無比鋒利堅銳的爪牙，將白亦逼到了牆角，整個人壓了過去，一個拳頭像鐵錘一樣狠狠的砸在白亦臉頰旁邊，幾乎是貼著白亦的耳朵而過，發出來的沉悶的聲響讓白亦的心猛的一跳，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扼住了咽喉，連呼吸都止住了，就那樣傻傻的看著江渡，跟他四目相對，看著他眼裏翻湧的情緒。
“我一直都想問你，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什麽，現在不用了，你已經明確的告訴了我，我在你心裏，就是個你可以隨意戲弄的，徹頭徹尾的傻子。”
江渡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走了，留下白亦一個人站在那裏，好半響，就像是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整個人順著牆滑了下去。
剛剛江渡的抽身而走，就像是連她的靈魂也跟著一起抽走了一樣，她雙手抱膝，眼神空洞，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
“那，那個，你沒事吧？”本來是跟服裝師一起千挑萬選了衣服，抱著過來給白亦的服裝助理怎麽也沒料想到自已竟然會意外的撞到剛剛那一幕，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好幾次後，看著白亦那張蒼白的臉，又實在是怕她出什麽意外，隻能夠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就像是一個眼睛不好的人，突然被定格在了一個點，服裝助理站在白亦麵前關切的看著她好半晌，白亦視線慢慢的聚集起了，才看清楚了她。
“我沒事，謝謝。”
“可是你的臉色……”服裝助理伸手指著白亦的臉，白亦卻一臉迷茫的看著她，那副表情瞬間就讓服裝助理心疼得不行，立馬把手裏的衣服放到一邊：“我還是扶你到一邊坐著休息一下吧，你臉色太難看了。”
“不用了，沒關係。”白亦抬手拒絕了，甚至是為了表示自已真的很好，還衝服裝助理笑了笑。
白亦那一笑，笑得服裝助理鼻子一酸，尤其是在想到剛剛自已明明沒盡好自已的職責，連她的舞台服裝都沒守護好被白莫給搶走了，她還怕自已太難受自責還反過來安慰自已的時候，她就更加有些控製不住自已的情緒，一低頭那眼淚都出來了。
“傻姑娘，你哭什麽啊。”白亦想了想，又道：“要不，麻煩你去安吉拉的休息室，幫我拿兩個巧克力吧。”
見服裝助理一臉迷茫，白亦表情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可能是因為沒有吃東西的緣故，我腦子有點暈，原本是想等休息一下，緩過了這個勁就好了的，可看你這麽擔心，還是先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好了。”
白亦小時候是沒有這個病的，甚至是她在進孤兒院之間，和從孤兒院逃跑之後，經常有上頓沒下頓，有時候為了躲藏，不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抓走，一兩天吃不上飯的日子都有，但卻從來沒有什麽頭暈，眼前發黑的這些毛病，反而是長大了之後，生活安穩，條件變好了，得了這個毛病。
白亦之前對這個病是厭惡得不行，可現在卻覺得有這個病還挺好的。
起碼，還可以做一下掩護不是嗎？
“是這樣啊。”服裝助理一下子鬆了一口氣，眼看著就要決堤的眼淚是瞬間收了回去，她腦子裏無聲無息腦補的那一出情仇大戲也按了暫停鍵：“那你先等一下哦，我去給你拿。”
剛轉身，服裝助理又跑了回來，把剛剛她放在一邊的衣服抱了起來拖到白亦屁股後麵：“這是我拿過來的衣服，你先坐著緩緩吧，不然頭發暈暈倒了就更糟了。”
“好。”白亦很順從的點了點頭，整個人溫和乖順得就像是被順了毛的貓咪，服裝助理見狀，這才稍稍放心的走了。
白亦看著被服裝助理強行墊在她屁股下的那一堆衣服，想起她剛剛那副擔憂的樣子，略有些無奈的把衣服拿了出來，放到了一邊。
這衣服應該是要拿給她的吧？那就是等會上舞台的衣服，如果弄皺了弄髒了肯定是沒有辦法穿的，那到時候她千辛萬苦彌補的，又是功虧一簣不說，肯定還得挨她跟的老師一頓罵。
“這麽粗心的話，做別人家助理是會天天挨罵的啊。”白亦歎了一口氣，盡管腦子裏還是像被塞進了一團亂線，把整個腦子都填得滿滿的，卻根本都理不清一樣，可原本發虛的身子卻像是被灌輸進去了一些能量。
她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腿卻還是有些發軟，一個沒站穩，身體就往前傾了過去，她原本以為她又將來一個狼狽的四腳朝天的時候，卻被人扶住了。
“謝……”白亦剛欲道謝，但話還隻是說出口了一個字，就梗在了喉嚨裏。
“你的妝畫得可真好看，是安吉拉帶過來的化妝師給你畫的吧？”宋子秋笑意盈盈的看著白亦，手還挽扶著白亦的手，好像剛剛的憎恨，昨天的憤怒都不曾出現過一樣，依舊如初次見麵時那般的溫婉平和。
“是。”白亦一下子怔在了當場，一時之間都忘了把手抽回來，隻是幹硬的回了這麽一個字。
“那就把比賽開始前的這幾分鍾借給我吧？”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是宋子秋的態度卻根本不需要白亦同意與否，話音落下，扶著白亦的手的手就改成了挽著她的胳膊，滿臉笑容的帶著白亦往一邊走了。
直到走過她們身邊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少，直到她們走到的地方越來越安靜，宋子秋臉上標致性的笑容才一點一點的消失，直到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