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一眼識破
與卓酒同樣愁苦的,還有靖王。
從潛邸回來,皇上便一刻不耽擱地叫了靖王進宮來。自然是問他準備得如何了。靖王還能怎麼說?既然已經答應了皇上,便只能將事情辦得穩妥,只說道:「已經和小姜交代了這件事,小姜雖然嚇得不輕,但卻也只能應下。」
「那就好」,皇上道,「只是他那邊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若是他背後將此事泄露出去,可該當如何是好?」
「是啊!」靖王見縫插針,道,「所以啊三哥,臣弟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法子,咱們還是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怎麼就不是好法子了?你非得出亂子不成?回頭兒朕交代了李忠貴,讓李忠貴帶個新徒弟!你把那小姜帶進宮裡來,朕直接把他交給李忠貴帶著。李忠貴白天成日里在御書房,你白天就老老實實在御書房待著,看著小姜。晚上回乾清宮,讓小福子帶著他上夜。他天天跟你眼前兒轉悠,能出什麼亂子?」皇上道。
聽得靖王已經瞠目結舌……看他三哥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啊!他三哥果然行事縝密啊,想得這麼周到呢!他可真要謝謝他三哥了!
「別耽擱了,你這就回去把小姜叫過來。等他來了,朕叫上李忠貴和小福子,當面說。對了……讓小姜把……把這個……把朕的這一張臉,也給緩一緩。」皇上道。
「沒這個必要吧」,靖王道,「三哥你又不用去臣弟府里,出去只要你不去州府,也沒人認識你。」
「那個……」皇上有些不好開口,但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道,「不換成你的樣子換成你二哥的樣子。」
「啊?」靖王再次驚呆。
「你這麼驚訝幹嘛?」皇上道,「總之朕這麼做,自有這麼做的道理。你只管和小姜說一聲就是,回頭朕把二哥叫來給他見見。」
靖王一臉瞭然地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兒,心裡過了好幾種想法。最終瞬間確定了一個,覺得原本他三嫂就是要跟二哥走的,所以他二哥才忽然回京探親了不是?三哥知道了這件事,就想要扮作二哥跟著三嫂。哎……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他三哥這次可真是為了女人,連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真真兒的。
「可是,三哥,小姜的易容術雖然很好,但但凡是易容,總少不了一些膠膠水水兒啊、那個……假人皮啊、黛啊、粉兒啊這些,放在臉上,你不洗臉、不碰不動的情況下,最多能堅持半個月。半個月之後,你的「臉」就算你不洗不碰,他自己也會花掉、幹掉、爛掉的。而且你原本的臉,總被這麼悶著,也不好受啊,嚴重的會……「
靖王做了個撕拉的手勢,齜牙咧嘴道:「爛掉!我是不想讓我的臉爛掉的,所以小姜我一定要留在身邊,讓他每天給我做新鮮的臉。所以你自己那邊……你還是考慮清楚吧。」
「是嗎……」皇上還真有點兒被靖王給嚇唬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已經感受到它在腐爛似的。
靖王鄭重地點點頭,道:「真的……」
「而且,還有啊」,靖王提醒道,「你用了這麼一個一聽就是糊弄人的法子,說什麼把三嫂送回潛邸去休養了,難道太后能相信么?指不定太后要去潛邸看三嫂呢。只要她一進去,那不是露了餡兒?到時候太後來問我,說三嫂去哪兒了,我怎麼回答?而且智子莫若母,長久地交談下來,我一定露餡兒!」
皇上道:「這你不用擔心。朕已經和母后說了,這一陣子里讓菀汐別接觸未央宮的人,朕也不會去潛邸看她的,就讓她自己在潛邸里待著,也好好借著這個功夫思過一番,看看日後該怎麼做好這個皇后。估計母后以為朕將菀汐給發配了,是不會去多此一舉的。更何況朕明說了不讓她去,她若再去,豈不是擺明了不把朕放在眼裡?母后是不會做這種無用又得罪人的事情的。」
「哦……」靖王應了一聲兒,有些失落。心想怎麼就哪裡都堵不住他三哥呢,這可如何是好呢!
皇上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覺得有些心驚膽戰的,根本沒有意識到靖王的勸說。
「不過,確定能堅持半個月嗎?」皇上問道。
「這個……差不多吧」,靖王道,「可是三哥,你也不能半個月不洗臉啊。而且半個月之後你可怎麼辦呢?三嫂不還是會發現的嗎?」
皇上咬咬牙,心想,豁出去了,半個月不洗臉而已么,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發現了就發現了,半個月之後她再發現了,也趕不回來朕!不然朕也沒心思一直演下去……」皇上一擺手,道,「朕不和你說,你嘴裡邊沒個靠譜的話!你快去把人給朕叫來!」
「啊……是。」靖王不知道他三嫂此時已經不在京都了,因而聽得皇上這番安排,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用意,完全被皇上給搞糊塗了。
既然三哥是要扮作二哥和三嫂走,半路被三嫂發現了,情況不是更嚴重么?怎麼三哥又說不要緊呢?他可真是懵了。不知道三哥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其實他三哥的想法很簡單啊,只是不想在剛追上他三嫂的時候,就被人給趕回來啊!半個月之後,山高水長的,指不定走了多遠呢,只要他稍稍「撒個嬌」,菀汐估計就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回去了!
只是這臉……哎呦,要是真弄爛了,日後上朝也不好看哪!白瞎了他這一張俊臉!還是得再考慮一下……
……
容菀汐和初夏已經在路上走了五日,初夏體力弱,沒法子日夜兼程。而且騎術也不精,沒法子快馬加鞭,弄得容菀汐一邊心急如焚,一邊卻只能遊山玩水。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要把初夏帶出來呢?不然她現在已經多走了八百里了!
「前邊就是阜陽城了,到了阜陽城,咱們買輛馬車。」走在綠油油的曠野上,容菀汐一指前邊隱約中的城鎮。
「小姐,你終於想通了?」初夏喜道,「奴婢早就說嘛,要買馬車走,這樣小姐還能休息。」
「我是為了快一些……我趕車載著你,一定比咱們現在這麼走要快得多。」容菀汐道。
「呃……」初夏無言以對。
「小姐,聽說阜陽城很繁華,估計裡面一定有很多好吃的飯館兒!我們找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大吃一頓哪!」心裡很是愧疚,也只能用吃來緩解小姐心裡的苦悶了。
容菀汐道:「阜陽城是去往雪國最近的一條路上的必經之路,也是周圍幾座城池的樞紐,有很多行商在此。那裡最好吃的東西一定不是酒樓里的,而是路邊小攤兒上的。尤其是那些賣地方特產的行商們的東西,值得一買……或許還能有快馬。指不定我們能買到一匹汗血寶馬呢!這樣我們能走得更快。」
「呃……」初夏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怎麼好像是自作孽不可活呢,小姐怎麼又想到馬匹的問題上了呢。
「可是我們沒有足夠的銀子啊小姐,就算真的遇到汗血寶馬,我們也買不起。」念頭兒一轉,卻還是嘴硬地提醒了一句。
容菀汐真的愈發覺得,帶初夏出來真的是她有生之年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了!她好想要自己一個人走啊……
「駕……駕……」忽然,身後響起了一陣策馬揚鞭的聲音。
還沒等容菀汐回頭,那人就已經策馬到了她身前,一拉韁繩,馬蹄踱了幾步,人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她對面。
「二哥?」看到面前之人,容菀汐頗為驚訝。居然是翎王!
聽到容菀汐脫口而出叫「二哥」,皇上心裡很是滿意,笑道:「不想他鄉歧路遇故人,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噝……」容菀汐聽了他的聲音,很詫異地吸了口氣,怎麼覺得, 這聲音扶有些……有些熟悉呢!卻不是翎哥聲音的那種熟悉。
皇上察覺到自己好像露餡兒了,忙咳了兩聲,又學著他二哥說話的語調、盡量貼進他二哥的聲音道:「汐兒,宮裡說,你回潛邸里休養去了,怎的會在這裡?」
容菀汐皺眉,還是覺得這聲音有些奇怪。
「這一路倒霉,追著一個小賊迷了路,不想夜裡又著了風寒。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你,也是一段妙緣。」皇上又道。
「啊……是挺巧的啊……」容菀汐尷尬笑笑,還是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想來你獨自出宮,自有你的道理,若不方便說,也罷」,皇上道,「只是你接下來要去哪兒?左右無事,我送你一程。」
容菀汐有些懵地點點頭,仍舊仔細分辨著他的聲音。
皇上一笑,說了聲:「走」,鞭策馬往前邊的城鎮而去。知道自己說話容易暴露,能少說的時候,自然要少說一些。
「小姐,我們遇到了翎王殿下,或許可以麻煩他幫忙趕馬車。而且如果他沒什麼事兒,我們也可以讓他陪著我們一起去雪國啊。多一個人幫忙,總比咱們兩個弱女子要強一些。」初夏道。
容菀汐仍舊狐疑不已:「初夏,你有沒有發現,二哥的聲音有些……不只是聲音,還有他騎馬的樣子!」
容菀汐正說著,邊看著前邊策馬飛奔的「翎王」,忽的眸光一斂,策馬追了上去。
「小姐……」初夏著急地追上去,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怎麼也跑不快。
「哎哎……」忽然原野上一聲驚呼,卻不是初夏,而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皇上正想著接下來可怎麼辦呢,忽的被人拉住了腰帶,拽著他就往草地上拉!情急之下,哪裡能顧得上這番策馬揚鞭的風姿啊?只求不掉下去便罷了!忙抱住了馬脖子,說什麼也不能讓那人給拽下去。
「你幹什麼?」心有餘悸地回頭對那豪放的女人喊道。心裡不免一瞬緊張,覺得,這會不會是菀汐和二哥之前慣常的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