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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一梳白頭

  「你知道上一次,朕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忍住的?」皇上輕拍著她,回憶起之前,大有種憶苦的感覺。 

  容菀汐聽著,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賭氣道:「我怎麼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和我又沒關係,反正也不是為了我才忍著的。」 

  「菀汐……不是為了你,朕還能為了誰呢……」皇上輕嘆道,「你這般聰慧,怎麼在看待朕的情意上,卻這般糊塗呢?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懂朕的心意嗎?」 

  皇上長嘆一聲兒,這一聲嘆息里,帶著無奈、卻又帶著些許甜蜜:「朕的心,早就是你的了……任你諸般踐踏,朕可曾埋怨過?給你的,就是你的,雖敗無悔。」 

  容菀汐靜了片刻,嘴硬道:「哼……說得好聽……如此你倒是說說,上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你這邊說著在意我,那邊卻又為了顧及著她的想法而……而羞辱我!誰敢信你的鬼話?」 

  皇上將容菀汐抱得更緊了些,笑道:「你啊……精明起來,十個男人也不及,糊塗起來,卻是連三歲的孩童也不如。你自己想想,上次都到了那個份兒上,朕若不是真心在意你,何以讓自己那麼忍著?索性圖一個自己痛快,不就行了嗎?」 

  「我才不要想,疼著呢……我就想要睡覺,你別打擾我了……」容菀汐說著,又要掙脫皇上的懷抱。 

  皇上忙將容菀汐攬住了,笑道:「好好好,你最辛苦了,朕怎麼捨得讓你動腦筋呢……朕給你解釋,你就只管聽著便好。」 

  「這還差不多……」容菀汐惱的快好的也快,又小鳥兒一般依偎在皇上的懷裡。心裡,卻還是有些難過。 

  激情退去,理智重新回來,容菀汐並不知道皇上要說的、說出來的,到底是真是假。 

  「上次朕之所以會中途停下來,只是不想沒個說法兒地冒犯了你。在朕心裡,你我之間少了洞房花燭,這是平生一大憾事。朕希望,你把自己交給朕的時候,是在你與朕的洞房花燭之夜,而不是隨隨便便的哪一天。菀汐……朕很珍視你。」 

  皇上輕擁著容菀汐,緩緩道來。容菀汐靜靜地聽著,只覺得他的聲音如此醉人,怎麼聽也聽不夠。至於這一番解釋的真假,她已經不能分辨了。 

  「菀汐……朕不能說朕的心裡沒有她,只是對她的感情,再不是男女之情。朕對她,只是不忍和掛牽罷了。菀汐,朕願意今生只對你一人好,你願不願意信朕?」皇上低低的話語響在容菀汐耳邊,弄得容菀汐連想都沒想,就想要點頭說「好」。 

  但好在,還沒有糊塗得太過。在剛要這麼做的時候,立刻制止了自己。 

  而是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待我好?怎麼個好法兒呢?畢竟你待身邊所有的女人都很好。」 

  「你想要什麼?」皇上認真地問。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準備好了要給她,所以才會問出口。 

  「我想要的啊……」容菀汐輕嘆一聲兒,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看著這滿室溫暖的紅色中的某一點,認真地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相看不厭到白頭……你能做到么?」 

  自嘲地一笑,又重新縮回到他的懷裡,道:「罷了吧……且走且看吧。對我,你的確已經盡了力。」 

  她知道,以他的風流性子和帝王的身份,想要做到一生只要她一人,實在太難太難。但是在他所能做到的,對一個女人的用心、真心上,他給她的,的確已經夠多。甚至於……或許吧,至少從現在看來,他對她的用心,真的超過了秦穎月。 

  「你就這般不相信朕……」皇上將她抱得更緊了,半晌,鄭重道,「朕答應你。」 

  容菀汐一怔,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朕答應你了,你反而不高興?」皇上笑道。 

  容菀汐直接坦然道:「不是不高興,是不敢信呢。」 

  「哎……你啊……」皇上無奈地嘆了一聲兒,道,「真是讓朕沒辦法。好啦,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朕的事。朕只問你,若朕願意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無論是心還是身,都再也不碰旁人,你可願意也做到如此?」 

  「你說什麼呢?我豈是那般不守婦道的人?也不能像秦……也不能跟了你之後再跟旁人啊,這不是糟踐我自己嘛!若是你有一日不要我了,我到深山老林里開一個尼姑庵,做尼姑去好了!」 

  「噗……」皇上笑道,「為什麼要開一個尼姑庵?國中尼姑庵這麼多,隨便挑一個不就行了?」 

  「我不想受人管著。」容菀汐道。 

  皇上敲了下她的頭:「一看你就沒有清修的心。出家人六根清凈,豈會計較這些?」 

  「我只是找個的地方躲著去罷了!畢竟是女子,難道我還能開間寺廟不成?」 

  心裡卻想著,要是有一天你真不要我了,我有命去深山老林里開尼姑庵,這也是我的福氣。怕只怕,連開尼姑庵的命都沒有。你不要我之時,便是我喪命之時。 

  「朕怎麼捨得呢……」皇上笑道,「即便是在宮裡,朕都生怕你受一丁點兒委屈,豈能讓你到深山老林里去?」 

  「嘖……」皇上忽然半撐起了身子,笑道,「險些被你饒了進去!朕說的,又何嘗是你的身子?你是個什麼性情,難道朕還能不清楚嗎?便是拿刀架到你的脖子上,你也斷不會做出不貞的事情來。朕問的,是你的心……」 

  皇上很是鄭重:「菀汐,朕願意將心交與你,你可願意將你的心交與朕嗎?菀汐,你可願意再不念著二哥?」 

  容菀汐想說,我什麼時候念著了?但見他如此鄭重的神色,也不好和他玩笑著,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了聲:「自然。」 

  「好……」皇上緊緊抱著她,道,「只要你說,朕就願意相信。」 

  聽得容菀汐好生委屈,心想,這還用我說嗎?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但忽地轉念一想,覺得……其實此時皇上的心裡,是不是也很委屈呢?譬如此時他待秦穎月的心,到底還似不似從前,難道還用他說嗎?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可是,她真的看不出來…… 

  他的解釋和保證,她願意相信是真的,但卻不能因此而認為,這一定是真的。還是之前的那句話,且走且看吧。但願她與他,真的能如今日這般、能如此刻這般,始終緊牽著手、緊連著心。 

  一夜夢好,次日天還未亮,容菀汐便被一陣穿衣的窸窣聲給吵醒了。揉著眼睛看向皇上,皇上正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將她給吵醒了。 

  容菀汐強撐著困意輕輕起身,起身之時,不免牽動了昨晚的「傷口」,疼得輕輕「噝」了一聲兒。 

  皇上聽得聲音緊忙回頭,帶著自責地關切道:「是朕吵醒你了?」 

  「沒有,早該醒了……」容菀汐輕描淡寫地說著,心裡卻是暗暗自責。原本是想要悄悄到他身後去服侍他更衣,可是卻露了餡兒,這下可是讓他一點兒驚喜也沒有了。 

  但還是輕輕來到他身後,很溫柔地幫他系好這身小太監服的腰帶。皇上撐著雙臂不落下,由著她服侍,笑道:「你若是能每天早晨都這般服侍朕更衣,那可多好呢。」 

  「你不來嘛……你若來了,我豈能讓你自己勞累著?連這點兒事都不幫你做,也是太不盡本分。可誰讓你不給我這盡本分的機會呢。」容菀汐嬌聲嗔怪道。 

  覺得自己的聲音,真是……有夠矯情的啊!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在他面前,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呢? 

  像以往那樣不冷不熱的,不好嗎? 

  「好,你可記著今日這番話,別回頭兒不認賬了。」皇上回身,颳了下她的鼻子,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快回床上去歇著,睡飽了再回去。」 

  「已經睡夠啦,我和你一起回去!」容菀汐卻是拽著皇上往梳妝台前走,將他按在了圓凳上:「我給你梳頭。」 

  「你真不困啊?」皇上盯著她惺忪的睡眼,追問道。 

  「怎麼這麼啰嗦呢……頭擺正了!」容菀汐推著他的頭,讓他將頭擺正了。 

  拿著梳子,從他的頭頂向下,緩緩梳到發尾。 

  其實皇上原本只是想要把頭髮胡亂塞到小太監的帽子里就完了,覺得根本沒有把頭髮梳順溜的必要。但是現在不同啊,有人服侍嘛! 

  正在享受著呢,忽見容菀汐將他的頭髮一股腦兒地攥在了一起,胡亂揪起來,用束髮帶紮上了。然後,利落地給他扣上了小太監的帽子。 

  「好了!」容菀汐拍了下他的帽子,大功告成一般。 

  天知道此事皇上有多憋得慌!一腔熱血已經涌了上來,卻是這般憋在了心口裡,上不去下不來的,只能一口噴出來才痛快了!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啊?反正你回去還得梳,弄得那麼順溜幹什麼?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得早點兒回去呢!」容菀汐邊說著,邊胡亂抓了下自己的頭髮。打算如法炮製,也像對付皇上那般糊弄了。 

  「行行行……你說的對!」皇上起身,將容菀汐按在了圓凳上。自我催眠似的重複道:「你說的對,是這麼回事兒,不要浪費時間嘛……」 

  但你好歹給朕多梳幾下啊!這般敷衍朕,有沒有誠意啊!害得朕白感動了! 

  「哎哎……你要幹嘛?」 

  「禮尚往來,禮尚往來嘛!」皇上說著,一隻手按著容菀汐,一隻手操起了梳子,生怕容菀汐逃了似的。 

  容菀汐知道他要幹什麼,也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小心翼翼,因為她之前拒絕過他。但現在,在她把自己交給他的第一個清晨,他還有這個為她一梳到白頭的心,她的心裡,只剩下感激與期待。 

  不管未來如何,此刻,她感念他的心、感念他的情。 

  前路如何難知曉,且俱心愛,共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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