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血親宿敵
從小兒在宮裡長大,他豈能不知道女人們嫉妒之心的可怕?尤其是這些自恃身份的女人。仗著自己的身份,便以為全天下的寵愛都要在她身上,稍有些不滿意,便會心內憤恨,非要爭個短長不成。
而且月兒既然能說得如此肯定,可見之前在丞相府里,秦穎萱對她的恨意便已經表露出來了。月兒冰雪聰明,誰對自己是好意、誰對自己是惡意,豈能分不清楚?甚至於連著憎惡的程度,都能識得極其準確。
但這事,不管月兒有多肯定、不管他有多麼相信,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就此而抓了人來。更不能就此而完全認定了,這事兒就是秦穎萱乾的。還是要細細查一查才行。
查到真兇,月兒心中的怨氣稍稍得以平息,人也會活得有希望些。
宸王吩咐了馮四回去叫鞠大夫,並讓他知會程大志,讓程大志派三五個可靠的人,喬裝過來。
人不必派得太多,人多了,月兒瞧著心裡反而憋悶。只要穩妥一些就行了。他王府里的侍衛,多半還是穩妥的。
這些事情都好辦,只是揪出真兇一事,怕是要費些功夫。因為除了心裡的猜測之外,他們是一丁點兒蛛絲馬跡都尋不到。
……
太師府里,秦穎萱早早兒便起了,自打梳妝好了之後,便一直站在窗前看天色。急著要在父親上早朝之後,馬上趕回家裡去,去問結果。
想來這麼輕鬆的事,徐康安是能辦妥當的。只是秦穎月那賤人太過狡詐,一刻沒聽到徐康安那邊的確切消息,她就一刻放心不得。從昨兒晚上便懸著心,翻來覆去的今早才睡了一會兒。
秦穎月,你如此坑害我,就算這次不成,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不,怎麼可能不成?這事兒,一定能成!
秦穎萱就這麼站在窗前恨恨地想著,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叫上了綠芍,往娘家去了。
這一陣子趙康新弄到手裡一個美貌的小奴婢,正打得火熱呢,沒有心思過來找她的麻煩。這正好兒,能讓她的行動更方便些。不然被趙康發現她回娘家,一定又是好一番暴打。沒有由頭兒的時候,他尚且能找個由頭兒鬧上一鬧,更何況此時還有一個現成兒的由頭兒呢?
如果這次事成了,隨後,緊接著就是趙康。
你們一個個兒的,都跑不了。
回到府里,依舊先去母親那邊請安。說了些無用的關切之言,瞧著母親又要問她秦穎月的事,便推說身子乏累,想要回自己房裡歇一會兒,趕緊離了這些沒用的嘮叨。
回到房中,便讓綠芍叫了徐康安過來。
徐康安一臉喜色地施了一禮,笑道:「小姐,事情成了。」
以至於秦穎萱見了,還有些不太相信。怔了一瞬,方問道:「可是真的?」
臉上已經滿是喜色。
「自然是真的」,徐康安笑道,「二小姐的臉已經爛得比鬼還可怕了!只是為求穩妥,屬下見有人來了,便沒有弄斷她的腿,急著跑了。若是再等片刻,怕是少不了要和二小姐的小丫鬟有一番爭執,萬一露出破綻,不是壞了小姐的大事?」
想來大小姐最想要毀掉的,就是二小姐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所以即便這事情他只完成了一半兒,卻也還是相當喜悅的做出大功告成的樣子來。這樣一來,小姐難免會隨著他的態度,忽略了沒完成的那一半兒。
果然,聽得秦穎萱壓抑著狂喜地低聲說道:「好……好!你做得很好……自然還是要謹慎一些。」
只要秦穎月那賤人的臉蛋兒沒了,就足夠她痛快一陣子了。至於那賤人的腿斷不斷,也沒什麼要緊。反正沒了那張臉,她就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秦穎月啊秦穎月……這下兒,我看你還能怎麼囂張!
秦穎萱心內滿意,但畢竟是第一次害人,還是很有些后怕。再三確認道:「真的沒有被發現?」
「回小姐,昨兒晚上,院子里只有二小姐和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原本是回她自己房裡去的,聽到二小姐的喊聲,這才過來。可那時候,屬下都已經劃破了二小姐的臉。屬下從後窗逃走了,那小丫鬟怎麼可能看得到?」
他不敢和秦穎萱說,其實是和那小丫鬟迎面撞上的。反正也沒被人發現,沒必要說出來讓她害怕。
「好……好……如此甚好……」秦穎萱難掩心中的喜悅。
「康安,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辦事穩妥,是個能成大器的人……」秦穎萱說著,從錢袋裡拿出了一百兩銀票,遞給了徐康安。
徐康安忙接了,千恩萬謝地叩頭道:「屬下多謝小姐打賞。」
秦穎萱的心裡卻是疼得滴血啊……她統共的家底兒,也不過這兩百兩銀子,這下倒好,都給了他。
可是沒辦法,為了收買人心,這點些錢是不得不花的。好在她還有從娘家帶過去的首飾,可以賣了換錢。下一個,就是對付趙康了。只要辦法想得好,估計也就再有二三百兩銀子,就能把此事給辦了!
解決了趙康,日後她若想要銀子,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
光是趙康屋子裡的私產,只要她想要,偷偷摸摸拿去變賣了不就成了?
想到未來的自在日子,秦穎萱就覺得,心裡舒坦得不得了。自從嫁給趙康之後,就沒有那一刻是這麼舒坦的。
再三交代了徐康安務必要保密,便吩咐了他退下。自己也不在娘家多留,帶著綠芍從丞相府後門兒出去了。可是卻並未回趙府,而是往杏雨巷子那邊去了。
「小姐,咱們這是要幹什麼去啊?」綠芍看出了秦穎萱的意圖,有些緊張的問道。
「自然是去關心一下我妹妹了……」秦穎萱笑道,「她被庸王給趕出來,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可能不去關懷一下?」
「可是……」綠芍快走了幾步,湊過去道,「一旦咱們過去看她,不就等於承認了咱們知道她住在哪兒嗎?會不會讓她聯想到,昨兒晚上的事情,是咱們做的啊?」
「怕什麼?」秦穎萱卻是不以為意,低聲道,「她有證據么?」
就是要讓秦穎月懷疑,甚至於,就是要讓秦穎月知道害她的人是誰。如若不然,這口惡氣也是白出。不讓那賤人知道是她做的,不到那賤人面前去樂呵一番,只是自己在暗地裡偷著笑,有什麼意思?
那賤人知道了是她做的,又能如何呢?手中沒有證據,也再不是庸王妃,變成這樣兒,宸王也不可能再對她好。她還有什麼本事來找她報仇呢?
秦穎月,以後你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咯……
但是想歸想,不管那賤人怎麼認定了是她做的,她都不可能親口承認就是了。秦穎月,我就是要讓你心裡明白卻發不出來。你心裡明鏡兒地知道是我做的,可是你找不著證據,你能把我怎麼樣?就算你拉著我到大街上,指著我和全京都城的人說這件事,也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秦穎萱很是得意地往杏雨巷子走,的確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她自己還是很能承認下來的。
自從秦穎月代替她上太學之後,一切都變了樣兒。雖然在家裡,什麼好東西都依舊是她的,秦穎月依舊只是個奴婢,可是在外頭兒,秦穎月卻反而成了受人矚目的丞相千金,而她,反而被人給遺忘了。自那時起,她的日子就沒順當過。
但是從這一刻起,她時來運轉了……
「呵呵……」秦穎萱想著,不免低低笑出了聲兒。
但跟在她身後的綠芍,卻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已經轉進了杏雨巷,綠芍緊張道:「小姐,我們還是再想想吧?」
「想什麼想?」秦穎萱有些不悅,「膽小如鼠,能成什麼大事兒!」
聽得秦穎萱已經不悅,綠芍便也不敢在說什麼。只能咬著牙,跟著秦穎萱繼續往前走。
可能真的沒什麼事兒吧……反正那賤人的臉毀了,這輩子也就毀了……
「什麼人?」剛站在巷尾程家門口兒,還沒等敲響院門呢,就聽裡頭傳來了一聲不太友善的聲音。
怎麼還有男人在?
秦穎萱道:「勞駕,敢問是程大娘家嗎?」
「你是哪位?」聽得是個女人的聲音,且聲音和悅,裡頭的聲音也和緩了些。
「現下住在這裡的,可是庸王妃秦氏?我是她的姐姐,趙行走的夫人。」秦穎萱道。
門裡的兩個侍衛相視了一眼,一個道:「夫人請稍等,容屬下去通傳一聲兒。」
聽得裡頭傳來的聲音,秦穎萱一皺眉,心想怎麼還有守衛守在這兒?
但昨兒晚上,是一定沒有的,不然徐康安不可能得手。難道是因為出了事兒,今早被派過來的?誰派過來的?庸王?宸王?
秦穎萱的後背,已經出了一流冷汗。
早知道有侍衛在這邊,她是說什麼也不會過來的。不是怕這些侍衛對她怎麼樣,而是如此一來,豈不是等於向庸王或者宸王承認了,她知道秦穎月住在這兒?
秦穎月知道是她做的,不要緊,但是如果宸王也以為是她做的,那可是大事兒啊。
這侍衛,不可能是庸王派來的。庸王將秦穎月趕出了王府,秦穎月現在又住在宸王安排的院子里,出了事兒,庸王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管?所以這侍衛,一定是宸王派來的。
可是她就算現在想要逃走,也已經來不及了。身份已經報上去了……
不免懊悔不已,可是卻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夫人,主子說,請夫人進去。」進去通傳的守衛回來道。
隨之,門也開了。
秦穎萱很得體地點點頭,問道:「我妹妹住在哪間?」
「回夫人,東廂房。」
秦穎萱好生關切地快步進了屋,見床幔拉著,只有一個小丫鬟站在床頭。和悅笑道:「怎麼了?妹妹還沒醒嗎?」
「主子著了風寒,身子乏累,不宜見客。但因著大小姐特意過來了,捨不得讓大小姐白跑一趟,便傳了大小姐進來。」小桃道。
秦穎萱道:「著了風寒?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可別是因著心病而起吧?」
說著,便已經往床幔那邊去,伸手要撩開床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