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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慈師慈父

  所以他師父所說的這些事情,估計就只是江湖上那些不愛武館愛茶館兒的女俠們,閑來無事里瞎編亂造出來的故事罷了。一傳十十傳百的,便有他師父這種傻子真的記下了。 

  想要從這些不靠譜的故事中找到可依據之處,實在難上加難。去問霍小燕,估計說的也和師父說得差不多,多出的一些,也不過是感情方面的事,聽了還不如不聽。 

  「師父,你可知道江湖上,有沒有什麼和紫雲閣有來往的宗派?就是這君家人再怎麼古怪,到底也是江湖中人呢,想要和江湖上一點兒往來也沒有,這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呢?」楊景天道,「反正自打我記事兒時起,就沒聽有誰說和君家人有什麼交情,也沒聽有什麼人成為紫雲閣的座上賓。只有一些江湖遊俠,平日里遊山玩水的時候,路過紫雲山、或是直接到紫雲山上去,偶有見到君紫夜的身影。不過據說,君紫夜連和他們打招呼都沒。」 

  看到楊景天說得這麼認真,宸王就是不願意相信,也得相信了。想要調查紫雲閣,現在看來,可是無從入手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麼直接毫無準備地過去,一定不行……找軟肋又找不到,甚至連找人幫忙套個近乎都行不通…… 

  「若是武林盟主去了,他可會賣面子?」宸王問道。 

  「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說,你師父我在江湖上的威望,還不如楚千尋那個毛頭小子?」 

  「我不是那意思,我這不也是走投無路了么。不然以你之見,該當如何?難道我真去硬搶啊?」宸王心想,這時候你老人家還和我較什麼真兒呢?挑毛揀刺兒的,一點兒風度也沒有。 

  也沒指望楊景天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法子來。要是他真有有用的法子,此時已經拿了解藥回來了,而不是還有閑心在這裡和他斤斤計較。 

  楊景天熬好了葯,遞給宸王,邊說道:「怎麼不能硬搶?我看哪,這是唯一的法子。」 

  「哦?說來聽聽。」宸王接了葯,聞著這熟悉的藥味兒,一時竟然忘了是在和楊景天說話,無意間端起了王爺的派頭來。好像是在問手下的一個給自己出謀劃策的謀士似的。 

  楊景天指了指他,說道:「你小子,如今在我的地盤兒上,吃我的用我的還求著我,居然和我擺起王爺的派頭兒來,不說了!」 

  宸王猛地意識到自己錯了態度,整個人忙頹了下來,也顧不得吹碗里的葯了,把葯放下,痛快起身。在已經坐在他身旁椅子上的楊景天面前一拜,恭敬道:「求師父為徒兒指點迷津!」 

  「起來起來!別整這些幺蛾子!」他一恭敬起來,楊景天看著也煩。拽著宸王的胳膊,把他拽起來了,又給他按在椅子上。 

  宸王心裡暗暗叫苦,心想自己這兩日怎麼這麼糊塗呢?心裡牽挂著容菀汐,總像失了一魂兒似的,整個人迷迷糊糊。沒來由地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好在他師父大人不記小人過,並未把他這一時的不恭敬給放在心上,很快便痛快道:「我看哪,君紫夜那性子,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主兒。昨兒我想了一晚上,覺得吧……我們越是好好求他,他就越覺得我們居心不正。畢竟是皇家么,江湖人哪,對皇家都有一些偏見。更何況是紫雲山那樣的寶地?他難免不會覺得,我們是在給他下套兒呢。」 

  宸王點頭道:「是有這種可能。紫雲山地處三國之交,如今風雷兩國又在開戰,如果哪一國能佔據了紫雲山,對以後的戰局可是大為有利的。君紫夜或許真以為,我們是在以太后和惠妃誘他大開入閣之門,隨後指不定有什麼殘害紫雲閣的卑鄙舉動呢。」 

  「所以說啊,我想了一宿,覺得我們不能再給他客氣的」,楊景天道,「這兩天我們在紫雲山,也並非是一無所獲。至少知道,他君紫夜不是一個人孤魂野鬼似的住在紫雲山上。那紫雲山上,還有伺候他的小婢子呢。」 

  「但凡是有人入山,如果把他吵得煩了,他還是會派那小婢子出來打發一番到我看那小婢子的功夫未見得有多高,若我和她交手,應該不至於佔下風。到時候我們抓住了那小婢子,以要挾君紫夜,讓他放我們入閣去,再要挾他把解藥給我們。」 

  楊景天一改往日的糊塗樣子,說得很是仔細,頭頭是道兒:「我們抓住了那小婢子,以此為要挾,君紫夜的鬥志和意氣必定被我們激發起來。他會以為我們一定是有備而來,入閣之後,後頭兒一定還有緊跟著的狠招兒。這種人平日里不和別人打交道的人都很自大,被我們給激怒了,反而會覺得,難道老子怕你們不成?」 

  「懷著應對一場惡戰的心思放了我們進去,結果我們卻真的只是想要要解藥而已。一時心內鬆懈,也難免會覺得誤解了我們。愧疚之下,自然也就把解藥給我們了。而且這種古怪的人哪,咱們和他來硬的,他覺得有趣兒,反而會有幾分欣賞。博得了他的認可,辦事也就方便多了。」 

  宸王很仔細地聽楊景天說完,不免由衷讚歎道:「行啊師父,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種揣摩人心的算計,都能讓你給弄得這麼明白!徒兒對您老人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甘拜下風啊!」 

  「少用嘴皮子哄我!」楊景天道,「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兒而已,也不保證一定能成。我只是建議我們這樣試一試。回頭兒要是不成,你別寒磣我我就燒高香了。」 

  「怎麼可能呢……」宸王一副好徒兒的乖覺模樣,笑道,「您老人家肯為徒兒出謀劃策,徒兒感激還來不及哪!」 

  忽悠了一句,就又開始吝嗇好話了。多一句忽悠都不給,直接問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過去?我喝完葯咱們就走?」 

  「走什麼走?」楊景天板著臉道,「你大師兄的婚事不管了?『師父師父』,為師為父,我若不在,你大師兄不是連個高堂也沒有?你啊,就乖乖等著,等你大師兄婚事過後,當晚咱們便出發。以你的身份,咱們每到一個驛站便換一匹快馬,日夜不停,有三日也就到了。」 

  宸王咕嚕咕嚕地喝完了葯,在心裡盤算了一下…… 

  「不行啊師父,還有三天呢!我們三天之後再出發,就是再快,也追不上菀汐了……不然這樣吧,我先過去探探路子,咱們定好個日子,在紫雲山下見。」宸王現在,滿心滿腦子,都是容菀汐。恨不得現在馬上就追上她,多一刻也等不了。 

  「徒兒啊……」楊景天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大師兄千里迢迢地到京都城去請你,就是希望他大婚那日,你能在場。在他心裡,你是他的救命大恩人,他對你極其看重。你就是讓他為你去死,他連句為什麼都不會問,就能直接照辦。你說說,你要是就這麼把他晾這兒了,是不是太對不起他的這番赤誠?」 

  「嘖……」宸王皺眉,也覺得這是一件相當難辦的事。 

  人待我以誠,我還之以誠。蕭河特意到京都城裡請他,可見對他這位大恩人的重視。如果他中途走了,也太辜負了蕭河的這一番心意。蕭河對他,那是抱著滴水之恩湧泉報的心思的,他倒好,仗著對人有一點點小小的恩惠,就能如此踐踏人的情意?把人的一番赤誠是做草芥? 

  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但是菀汐一個人在路上,他著實不放心。 

  「其實啊,你現在出發去追,也未必能追得上。從崇陽山去往紫雲山的路這麼多,而且條條都是近路,隨便她走哪一條。咱們先在出發,能找得到?若是走偏了,反而麻煩。我看還不如讓她先過去,等咱們到了,或許她剛好在紫雲山上傻等著呢。」楊景天道。 

  菀汐說會給他留標記,可也沒說會留什麼樣的標記。道路這麼多,他難道還每一條路都找一遍嗎?所以她這不過是敷衍他的話,不能當真,更不能基於此而做出什麼決定。 

  「放心吧,菀汐很聰明,不過是三五天的路程,能出什麼差池?」楊景天繼續勸說宸王。 

  孩子們感情的事情他管不著,是好是惱,都由著他們自己。雖說他和宸王認識在先,但既然已經收了菀汐做徒兒,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更何況菀汐那孩子很討人喜歡,身為師父,他豈有不擔心的道理? 

  但還是那句話,孩子們自有各自的造化,身為人師,干涉不得。所以菀汐要去紫雲閣,他便由著菀汐去;看到小燕對北宸的情意,他也不會提醒北宸;此時即便擔心菀汐,卻也不會不切實際地盲目去找尋。 

  身為師父,對徒兒們最大的關愛,就是克制住自己的關愛。不然有一天自己走了,誰來對他們事無巨細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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