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膽大走險
「嬤嬤受委屈了」,容菀汐笑道,「回頭兒可一定要去找鞠大夫瞧一瞧,讓他給你開一些去淤消腫的藥膏塗抹一下,可別這麼硬撐著。」
「不礙事的,真的不礙事兒。」靳嬤嬤連聲道。
宸王沉吟道:「采曦脾氣向來不怎麼好,但是只因這麼一點兒小事,就對你如此大發雷霆,的確有些蹊蹺……本王知道了,這一陣子里你盯緊了她,最好連香來院都不讓她出。一旦她出了香來院,你必要跟著她,弄清楚她去了哪兒。」
「但要拿捏好分寸,絕對不能讓她發現了。府里的一些事情你照辦,又要看緊了她,這事兒的確不好做。但嬤嬤向來辦事穩妥,儘力就行了。」
「是。奴婢多謝殿下體諒。」靳嬤嬤十分感念地施禮。
「對了,回頭兒你讓人交代下去,就說十二月二十咱們昇平院設宴,讓大傢伙兒都準備著,悉數到場,咱們樂呵呵。」宸王道。
靳嬤嬤應了一聲兒,恭敬退下。
宸王卻是眉頭緊鎖,對容菀汐道:「若是以後盧采曦來求見,不管她有什麼事兒,你都一概不見。能推就推,推不掉的,就讓初夏出去來回通傳,總之不能給她和你見面的機會。」
「哪有那麼邪乎?再說你天天在昭德院,她要是真想做什麼,反而不敢過來。」容菀汐道。
宸王深深地看著容菀汐,眉心緊蹙:「本王是怕萬一……菀汐,本王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原本將她強行留在他的身邊,就已經是委屈了她。若是她在這王府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自己。即便沒什麼大的差池,就只是讓她陷入到一些無端的是非之中,他都覺得不忍心。
「哎呀……行了行了,我會注意的。」容菀汐胡亂應了一聲兒。
現在她最怕的,就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兒。因為這目光中,有太多的深情。
而這些深情,都是她承受不住,也不敢承受的。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並非是一個勇敢的人,心裡的顧忌實在太多。但以往的日子裡,她一直顧忌的,不過是她們容家世代忠良的名聲、父親的性命而已。可現在呢,她顧忌的,到底是什麼呢……
她覺得,現在的顧忌,才是真正的懦弱。
她是不敢愛。
怕了這巍巍皇權,怕了這滿城算計,最怕的……還是他的心。
……
按著宸王的「吩咐」,臘月二十,容菀汐就真的只是在昇平院設了一場家宴而已,依舊叫了霓裳和鶯鶯燕燕過來歌舞,一點兒新意也沒有。
府里的姬妾們平日里都是自己關門兒過自己的日子,而且很多人都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宸王了。這一次有機會到宸王面前來,自是極盡所能地爭奇鬥豔,除了柳美人和劉美人之外,包括趙姑娘和馮美人在內,都是好一番精心打扮。就連薄馨蘭,今日都穿得光彩照人的。
薄馨蘭很少穿這樣搶眼的顏色,平日里的衣裳都是青色那類的老氣顏色,今日卻穿了一身金絲繡的紫色衣裙,配著她孕期的好氣色,端的是光彩照人。
如今她是這王府里的側妃,身後兒又有兩個未央宮的奴婢服侍著,自是和其他姬妾不可相提並論。
盧采曦特意早早兒地過來了,又搶了原本應該屬於馮雅意的,右首第一位的位子。如今她也是有孕在身,雖然有貶位之事在前,但搶了馮雅意的位子,依舊沒有人敢詬病什麼。
歌舞、歡宴,一切都如常進行著。宸王所預料的,盧采曦會在這次夜宴上弄點動靜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持續了一個小時的晚宴里,盧采曦的屁股就離席,一直穩穩地坐在她的位子上。
宸王心不在焉的,似乎對她是否動手並不在意。只是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吩咐了大傢伙兒退下,做了一些例行的關切。笑意晏晏,卻是對嘴不對心。
宸王的關切之語說完,剛起身,就見盧采曦也隨之起身。向宸王和容菀汐施了一禮之後,又向薄馨蘭施了一禮,歉然道:「妾身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請殿下和兩位娘娘恕罪,容妾身這就離席?」
「哪裡不舒服?等下讓靳嬤嬤去找鞠大夫給你瞧瞧。」宸王道。
「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罷了,怕是……怕是吃得有些反衝了……」盧采曦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意思是,她內急。
宸王便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笑道:「那你快些回去吧!可別耽擱了。」
「是。」盧采曦說完,帶著秋燕和靳嬤嬤,先於所有人離了席,出了昇平院。
這樣子,非但不像是有什麼圖謀,反而是故意避嫌呢。
宸王的目光並未在盧采曦身上停留,就好像原本今晚的夜宴,也並非是為盧采曦而設的,悠然地下了高位,慢悠悠兒地在盧采曦身後離開了。
看到宸王和容菀汐離開,其他幾位姬妾,礙於有未央宮的人在場,便不敢先離開,而是等著薄馨蘭先走。
薄馨蘭隨著宸王出了正殿之後,她們才跟了上來。
一場生日宴無甚新意,可以說是無趣至極。回到昭德院,宸王擺弄著他的幾位愛姬送給他的壽禮,面容平靜,不似有什麼欣賞之意。
容菀汐看著圓桌上放著的一雙靴子、一個錢袋、一個劍穗、一幅字畫、一塊冠玉、還有一壺好酒、一盒兒點心,心想,這些東西的確入不了宸王的眼,難怪他看著這許多心意,卻是一點兒感動的反應都沒有呢。
「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就算瞧不上,也偶爾用一兩次,別辜負了人家。」容菀汐笑道,遞了一杯解酒茶給他。
宸王隨手接了茶,說道:「我不是在看這些東西,而是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麼?」
「采曦。」宸王說了兩個字。
容菀汐見他不再看這些「心意」,便幫他將這些東西收起來,能用到的就擺到宸王方便看到的地方去。
其實對於盧采曦今天的安靜,容菀汐也很是不解。若盧采曦的肚子真是假的,她自然急著要將肚子里的東西卸掉,近日裡,再沒有什麼機會能比今日更合適。
等過幾個月,就是她想要卸貨,戲也不是那麼好演的。三個月的時候小產,和四五個月、七八個月的時候小產,動靜豈能一樣?
到時候她若是不沒個半條命,戲是演不真的。
可這有命沒命,卻又不是她自己說了算,而是鞠大夫說了算。所以盧采曦若想要讓自己小產,絕對不敢讓自己撐到過年以後。
見容菀汐不答話,宸王笑道:「你啊,真是謹慎得過了頭。就算你說了一些看法,我又怎麼可能怪你呢……一遇到府里這些女人們的事兒,你總是避諱著,讓我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其實這一次,容菀汐並非是有意避諱著,而只是也覺得好奇,在想事情罷了。這事兒已經進行到這個份兒上,宸王已經在心底里認定了盧采曦沒有懷孕,正變著法兒地要將真相給揪出來呢。她若是一丁點兒看法都不說,實在刻意太過。
「我看是你想得多」,容菀汐笑道,「我並不是避諱著不搭理你,而是也覺得蹊蹺,一時想不通。」
「有什麼想不通的?」宸王眸光一冷,聲音也有些沉,「我看,她是想要將這孩子給生下來呢。」
所以才不急著要將肚子里的東西弄出去,不急著嫁禍別人,反而擔心別人來害她,處處防備著。
這一次,采曦可是真是玩兒了火。
「她應該沒有這個膽子,估計只是沒找到機會下手吧。如今仔細想來,其實夜宴上服侍之人眾多,她就算想要摔個跟斗都不可能,早有人扶住她了。不得已,這才放棄了吧。」容菀汐道。
若事情真的像宸王所說,那麼盧采曦,一定沒有活路。
宸王想了半晌,道:「不說她了。」
忽然一臉曖昧地向容菀汐一挑眉:「愛妃,你給本王準備的禮物……」
說著,人已經起身,向容菀汐湊了過來。
容菀汐慌忙從他的手臂下逃脫,笑道:「你不是說,你只想要一樣東西嗎?而且我還知道。所以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什麼啊……」宸王反而被容菀汐給弄迷糊了。
上下打量著容菀汐……準備好了?準備好什麼了?怎麼看著她這樣子,也不像是要獻身的意思啊。
「快快快,穿好衣服隨我來。」容菀汐將大氅遞給了宸王。
「出去?」宸王更加迷糊。
容菀汐點點頭,催促道:「你快點兒。」
「我……」宸王看了下裡屋的床,戀戀不捨。
「快點兒啊……」容菀汐已經親自為宸王穿衣服了。
「愛妃……我們在房間里就行了啊,這大冷的天兒,到了外面怎麼辦事兒啊?還不凍得著涼啊?」宸王道。
容菀汐抬頭,看著宸王,很溫柔地笑道:「怎麼不能辦事兒啊?我都準備好了,你就只管跟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