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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主僕算計

  「本王也是這麼認為的」,宸王道,「采曦有點兒小聰明,但是絕對沒有聰明到可以謀劃一個瞞天過海的大迷局的程度,她也不具備這個膽量。所以她打的算盤,應該不是抱一個孩子過來為她固寵,而是……將這『孩子』弄掉。借著小產一事,扳倒這府里正受寵的兩個人其中之一,或是一起都扳倒。」 

  「但是現如今,府裡頭風平浪靜的,沒什麼大家聚在一起的由頭,你和薄妃也都不和她往來,她找不到機會動手。所以不如就趁著這次本王的生辰,給她這個機會,讓她快點兒了卻了這個心愿,咱們也好了結了她,消停兒地過年。」 

  宸王伸了個懶腰起身,懶懶道:「不然啊,除夕那一陣子里,本王的事兒可多著呢,沒功夫搭理她。」 

  容菀汐聽得宸王說「了結」了她,心內一緊,提醒道:「她這做法雖然糊塗,但到底也沒有釀成什麼大錯。而且算起來,也不過是為了挽回你的心而已。我看,將個位份、罰個一年半載的月錢也就算了吧?」 

  宸王是不可能將這樣的人逐出王府去的。盧采曦不像那些沒有侍奉過他的歌姬舞姬們,也不像那劉美人那樣沒侍寢過的姬妾,而是隨著他出巡過三淮,在府裡頭相當有地位的一個寵姬。若是把這樣的人逐出去了,難免有人會因此而大做文章。 

  就算沒有人想要利用盧采曦做什麼,就盧采曦的那一張嘴,宸王也不可能放心。沒有人願意把自己在床笫間的一些嗜好,讓旁人來做飯後談資。 

  所以盧采曦的下場,就只有兩種——小懲大誡,和,死。 

  「本王的心可從不在她身上,何來挽回之說?」 

  宸王聽出了容菀汐要勸她,便不願意繼續談論這事兒,只是吩咐道:「生辰宴就別找旁人了,就咱們王府里的這些人,聚在一起樂呵樂呵,你去操辦吧。」 

  容菀汐看得出,宸王這一次,是真的惱了盧采曦。估計是只想要儘快解決了這個王府里的害群之馬,一點兒多餘的心思也不願意在她身上花。因而只得作罷,應了聲兒:「下午我就去找靳嬤嬤商量。」 

  宸王點點頭,到床上躺著去了。 

  容菀汐原處坐著,看著宸王…… 

  他的狠心,有時候的確讓人心寒。 

  不知道這份狠心,會不會有朝一日也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認為自己會像盧采曦一樣蠢,但也絕對不認為自己能聰明過宸王。 

  …… 

  香來院。 

  盧采曦緩緩飲了一口茶,放下茶盅,手搭在圓桌上,淺笑著開口:「殿下叫你過去,問什麼了?」 

  低頭站在盧采曦面前的秋**平靜靜地回答:「回夫人,殿下叫了奴婢們過去,就是關懷一下各院的情況。說是擔心夫人們都臉皮兒薄,有什麼缺的短的,不好意思向他開口,因而特意找奴婢們過去問問。」 

  「你怎麼說的?」盧采曦問道。 

  「奴婢覺得……咱們香來院里的確一切都好,不缺什麼啊,便如實和的殿下說了院子里的情況,說是一應用度都夠,多謝殿下關心。」秋燕道。 

  盧采曦笑道:「殿下可問起我了?」 

  「問起了」,秋燕規規矩矩地說道,「殿下問奴婢,夫人自打懷孕之後,身子上可有什麼不舒服的?鞠大夫把脈,每次都是平安,殿下想知道是不是因此便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適了,還是即便脈象平安,身子上的不舒服卻還是會有。殿下好一番關切,可見殿下對夫人的用心。別的院子里的夫人,可受不到這關懷呢。」 

  秋燕故意把宸王的問話添潤了一番,讓盧采曦聽起來,好像宸王對她頗為關心似的。 

  果然,盧采曦聽了,態度明顯鬆懈下來,只是隨口問道:「你怎麼說?」 

  「奴婢說,夫人除了胃口不好、倦怠懶動之外,倒是沒什麼其他不舒服的,請殿下不要掛心。」秋燕道。 

  對秋燕的回答,盧采曦很是滿意。笑道:「這次倒是聰明,說得不錯。既告訴了殿下,我這邊的確有些不舒服,又顯得咱們不是多事兒的。」 

  「以後都學機靈一些,留你在身邊兒,我也放心不是?」盧采曦笑得很是和善。 

  但秋燕即便看到了她的這一番和善的面容,心裡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對不住她的。盧采曦這人,就是情緒反覆非常快。這一會兒和她笑眯眯的,一副主僕情意重的模樣兒,下一會兒,可能就一個巴掌甩過來了。 

  服侍盧采曦這麼久,她早就對這主子死心了。 

  現在忽然又對她這麼和悅,估計是有事兒要求到她呢。 

  盧采曦起身,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如今我有孕在身,你的活計不比從前,自然更重了一些。對你的盡心侍奉,我都看在眼裡,感念在心裡。只是咱們主僕二人朝夕相伴,若是總把一些感念的話放在嘴邊兒,也太彆扭了些。」 

  說著,將手上的一隻翡翠鐲子摘了下來,塞入到秋燕的手中:「如今我只是一個美人,身邊兒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有心想要重重打賞你,卻也沒有什麼能拿得出的好東西。瞧著也就是這隻鐲子還行,便送與你吧。」 

  秋燕剛要推辭,就被盧采曦按得合住了手。聽得盧采曦笑道:「你別嫌這賞賜不夠貴重,且先收下。只要你我主僕二人一心,日後有我的一份兒,便也有你的。往後咱們兩個的路還長著呢,你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了你。」 

  一時秋燕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自然不是信了她的這一番話,只是覺得,如果不接的話,顯得她對盧采曦頗有怨言,故意不領她的賞賜。 

  但若是接了,說實話,她真不稀罕盧采曦的東西。接了她的東西,自己實在覺得看不上眼兒。 

  最終卻也只好接了下來,拿回去放在一旁丟著唄。 

  而且還很感念地跪在地上,乖巧道:「奴婢是夫人的奴婢,侍奉夫人,自然是理所應當之事。奴婢只是盡好自己的本分,如今夫人卻對奴婢這樣恩重,讓奴婢直覺得無地姿容。奴婢平日里笨手笨腳的,總是惹夫人生氣,夫人還這樣對奴婢好……」 

  說著,低著頭哽咽了起來。 

  因著是深深低著頭,容菀汐也看不清楚她臉上的樣子。聽得她這麼說,心裡頭一聲瞧不上的冷笑。但卻非常和善地將她扶了起來,笑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好心給你賞賜,難道還要聽你哭一場兒不成?好了好了,別瞎感動了。只要你對我忠心,往後你能得到的賞賜還多著呢,若是每次都弄得驚天動地的,咱們香來院里,豈不是要成河了?」 

  秋燕低著頭,點了點。 

  做戲做全,此時她的眼睛里,是真的有淚光的所以也不怕盧采曦發現什麼。 

  「好了,你去傳午膳吧。」盧采曦笑道。 

  「是。」秋燕應了一聲兒。 

  看到秋燕退下了,盧采曦的目光緩緩冷了下來。 

  有些頹然地跌坐在圓桌旁的椅子上,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和秋燕說了這一會兒,這些冷汗已經幹了,只是覺得脊背陣陣發涼而已。 

  真是好險…… 

  殿下叫了各院的奴婢都過去,她們這邊,自然也沒有什麼例外的。她不可能拉著秋燕不讓秋燕去,也不可能跟著秋燕一起去。所以秋燕到了昭德院之後,到底有沒有說什麼對她不利的話,實在無從知曉。 

  自從服下那藥劑之後,就沒再來過月事,這一兩個月是不用擔心了。可是在服藥之前的那一個月,她卻是來了月事的。而且第一天的時候,因為並未定下這檔子事兒呢,所以也沒避諱著秋燕。 

  之前一直沒有和秋燕特意提起這件事兒,是覺得或許這丫頭糊塗,未必會記得那一日的血布。之後的血布,她都自己偷偷處理了,沒有漏出什麼破綻。 

  覺得如果秋燕根本就沒在意,她卻和她特意提起這件事兒,豈不是等於,自己送了一個把柄到這賤婢的手裡? 

  所以便一直當做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似的,安靜地做她的有孕之人。 

  但宸王忽然叫了初夏單獨過去,她還是難免會有些心慌。想著,萬一秋燕到殿下那邊賣弄什麼去呢?她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而且還有一件事兒,也讓她憂心。那就是,前日墊肚子的時候,因著沒掌握好肚子的大小,鞠大夫在把脈的時候,抬眼瞟了她的肚子一眼。但畢竟是府里的郎中,豈敢對她目光冒犯?因而也並未再看,並未說什麼。但是只這一眼,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鞠大夫走後,仔細想了想,覺得,如果是因為肚子小,鞠大夫才那麼詫異的話,不太可能。因為肚子小,鞠大夫根本注意不到。所以只能是因為,她墊得有些太大了。於是下午得到了功夫,忙將肚子里塞著的東西拿出了一些。也不知道這事兒,有沒有讓秋燕和那個靳嬤嬤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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