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事情敗露
估計是那位闊小姐要搞點兒情調,想要給姬侍郎一個驚喜吧?所以才吩咐了他,一定不能說出來。
可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讓姬侍郎意識到這人是誰,他也不上去啊。
反正是大人聰明,自己意識到的,他可沒說啊。等一會兒他們兩人幽會得圓圓滿滿的,那位闊小姐自然也不會在她的愛郎面前太過斤斤計較,只要他要賞錢,那位闊小姐就一定能給。
見小二是這樣一副神情,姬玉麟是更惱了。沉聲道:「你不要將話說得這樣糊塗,到底是誰,你直接告訴給本官,不然恕本官不能上樓去見這人。只能害得你完不成客人的交代。」
姬玉麟說完,似乎是沒想要等小二的回答,而是直接提步離開。
小二見他竟然是這麼軸的一個主兒,只能再次將他攔下來。直接道:「哎呀,大人,是好事兒啊!大人怎麼這麼糊塗呢?約了和誰見面,難道都忘了嗎?人家估計現在正等你等得望眼欲穿的呢。你要是上去晚了,小心情妹妹生氣啊。」
心想,我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要是再反應不過來,可真是個榆木腦袋了啊!
但是……
姬玉麟一臉不解:「什麼情妹妹?」
得,還真是個榆木腦袋啊!
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考上狀元的!
「你是說,找我的是一位姑娘?」姬玉麟問道。
小二連連點頭,心想你總算明白過來了。
剛鬆了一口氣,要把姬玉麟往樓上引。而且還想要和他商量,讓他別和那位小姐說,他已經「出賣」了她。
可卻聽姬侍郎很詫異地問道:「什麼樣的姑娘?可否給本官描繪一番?」
沒法子了,小二也只好按照他的要求來,先把那姑娘的樣子給他描繪了。先搞定了姬侍郎之後再說吧。至於那闊小姐的賞錢,要不要得到,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別被那闊小姐給責罵一番就好。和氣生財么。
將那穿著紅色披風的闊小姐的樣子給姬侍郎描繪完了,一臉期待地說道:「請吧大人,您還不猴急地上樓去啊?」
其實小二描繪得並不如何詳細,長成什麼樣子,這小二說不太清楚。但是僅僅從小二的這一番並不太明白的描繪中,姬玉麟也已經猜到了這人是誰。
他在京都城裡向來恪守本分,並不認識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小二說這位姑娘衣飾華貴,而且年紀不大,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他便知道了,這人一定是怡公主。
怡公主約他在客棧里私下見面,不管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他都不能去見。和公主在客棧私會,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僭越的事情。更何況……他也看得出,怡公主對他很有些情意。
堂堂一個未央宮宮主,且又是年紀輕輕,堪堪勉強可談婚論嫁的年紀,卻是這般膽大地、幾次三番地主動向他獻殷勤,可見怡公主的行事,向來不尊什麼禮法。而且還是個視女兒家的矜持於無物的糊塗女子。若是今天,她真膽大到要做那出格之事,只要一踏進那房門,他就說不清了。
所以,他絕對不能上去。
「勞煩你去告訴那位姑娘,君子之交止於此,望姑娘自重。」說完,幾乎是一路小跑兒地出了客棧。
小二是想要再追,但哪裡能追得上呢?
搖搖頭,只好自認倒霉。
垂著頭灰溜溜地上樓去了。
「咚咚咚……」
房門響了。
風北怡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是又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不吱聲兒,緩緩起身……
剛下床,忽聽得門口兒響起了小二的聲音:「姑娘……那位大人死活兒不上來。小的拉也拉不住啊……」
風北怡的心,猛然一沉……
呼吸一瞬間凝滯,頭腦也是「嗡」的一聲兒。整個人,重重地跌坐回床上。
「姑娘,真的不是小的辦事兒不得力。大人已經到了樓下了,但是……但是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堅決不上樓了。說了讓小的傳一句話兒給姑娘,人,人就跑了。」
自然不能說,他已經告訴了姬侍郎,樓上之人是誰。
風北怡聽著,只覺得,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怔怔地問了一句:「什麼話兒?」
但因為聲音太輕,這聲音,並未能傳出去。
小二聽得裡面半天沒有響動,心想這正好兒,不用挨罵了。反正該說的情況他都已經說了,既然姑娘沒有問是什麼話,他也沒必要多嘴。
「小姐您好生歇息,沒什麼事兒,小的先退下了。」小二說完,拔腿就走。
「我問你什麼話兒!」忽然,屋裡傳來了一聲歇斯底里地大喊。
這忽然而來的聲音,嚇得小二腳下一軟。
「是是是……」忙回到門口兒,如實說道:「大人說,君子之交止於此,望……望……望姑娘自重。」
說完,並未馬上離開。
其實這話,他不說也行。但覺得這姑娘並非是個省油的燈,萬一跑過去和姬大人鬧,而吵嚷起來,姬大人知道他並未轉達這句話,由此而把事情怪罪在他的頭上,他可是摘清不得。
他們這些小人物,哪裡敢得罪做官的呢?少不了要小心謹慎,仔細周旋著。因而便還是決定,寧可惹惱了這姑娘,也冒這個不報的風險。
等了一會兒,裡頭一直很安靜。
還好,看來也是個知道輕重的大家小姐,不會因此兒做那潑婦罵街的事兒,更不會開罪於他。
這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輕鬆地往樓下走……
「哇……」
卻忽然聽得身後房門內,傳來了一聲兒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嚇得小二一個踉蹌,好懸沒從樓梯上摔下去!忙把住了樓梯,一路小跑兒下樓去了。
樓上,哭聲一陣高過一陣,哭得人聽之,都覺得心內凄然,也有一種欲要哭泣的感覺。
但……卻也有些煩。
「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麼這麼不要臉面?又不是死爹死娘了,只是被男人拋棄了而已,至於這麼狼哭鬼嚎的么?」掌柜的邊打著算盤,邊低聲嫌棄道。
小二也道:「可不么,看樣子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呢。可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事情,就連我們小家小戶的女人也不會做啊。」
「呵呵……這世道……」掌柜的搖搖頭,一臉諷刺地冷笑。
一樓大堂里打尖兒的客人們,聽著這從樓上傳來的一陣陣悲哭,也是紛紛皺眉。都由先前的同情,變為了反感。
風北怡光著身子趴在床上,放聲地嚎啕大哭,她已經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她只知道自己心裡積壓了十幾年的委屈、十幾年的不甘,再也承受不住……
這些,恍似洪水猛獸一般衝擊著她,讓她逃脫不掉、掙扎不開,就只有這樣拚命地宣洩……似乎只有這樣拚命地宣洩,才能向這不公的命運,說出她最後的抵抗……
她不服、她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就連她最後的希望,都要被剝奪,就連她最後的尊嚴,都要被人這樣無情地踐踏?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錯,她真的沒有任何錯。
唯一錯的就是這可恨的出身,那逃脫不了的,卑賤的生母……
為什麼……為什麼蒼天如此地不公……
風北怡昏天暗地地哭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漸漸的,沒有力氣了,連哭聲都發不出來了。
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室內的某一點……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妨,甚至於,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只是這樣,空落落地,在這空茫的天地間,一下下的呼吸著。
……
未央宮,御書房中。
「陛下,雷國太子到了。」李忠貴在門外道。
「傳進來。」
雷千琉進了御書房,向皇上行了個簡單的揖禮:「陛下。」
皇上點點頭,眼中有些許不悅的神色,但話還算客氣:「太子坐吧。」
「謝陛下。」雷千琉應了一聲兒,在書桌一旁的第一張椅子上正身坐下。
皇上靠在寬闊地椅子上打量著他,半晌緩緩問道:「太子今兒在麟兒的府里,玩兒得可還痛快?」
「小王和幾位殿下都很談得來。」雷千琉道。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在想,風國皇帝忽然叫他到御書房裡來,是為何事。
仔細想著了一路,在進未央宮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種最為可能的情況。那就是,皇貴妃回宮之後,向風國皇帝嚼舌根了。污衊他和風北怡在太子府的後花園里私會。
不然這一陣子,他的行事毫無偏差,實在找不到什麼漏洞來。風國皇帝對他,也不至於上心到,特意叫他過來噓寒問暖一番的程度。
但既然是風國皇帝傳了他來,別管是什麼事兒,他都不能不來。把他扣在未央宮裡、或是直接殺了他,這種事兒風國皇帝是不敢做的,所以他也不能弄得多沒膽量。連簡單帶著一兩個隨從進未央宮都不敢,他雷國的臉面往哪兒擱?
皇上又是沉默,仍舊是微眯著眼睛看著雷千琉,好像是要用目光把雷千琉看怕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