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事有蹊蹺
這下可能在桃源鎮和青雲山莊里過幾日悠閑的日子了,江湖豪情、山高水闊的,任他自在逍遙。而出了青雲山莊之後,目標太過明顯,他們反而更不敢動手了。
所以如果大哥那邊想要繼續害他的話,就只能另派殺手。而另派殺手,呵呵……哪兒能那麼容易?
其實今晚這一番行動的目的,並不是要從那些歹徒的嘴裡問出些什麼。因為仔細想想便知,出手害他的人,一定是大哥那邊兒的。這事,或許大哥知道,或許大哥不知道。而如果是後者,這些人若不是大哥派出來的,其來源就只有一個可能——鎮國公府。
這些人明顯是江湖做派,地地道道的江湖人,這是可以很肯定的。所以他們並不是鎮國公府養著的殺手,而是和鎮國公府有往來的江湖宗派。
周皇后的為人,雖說陰險狠辣,但到底也是個後宮婦人。就算周皇後有這個想要除掉他的想法兒,這事兒也一定要和娘家父親、兄長們商量,讓娘家人出面去做。
而這樣一來,就算是他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是鎮國公府所為,太子和皇后,也是可以通過一番巧妙運作,而將自己摘清出去的。所以此事一旦事發,犧牲的就只能是鎮國公府。
周焱是只老狐狸,送了這麼一個把柄給他,已經是意料之外的、太危險的事兒了。如何還能再送一個把柄過來?
如今他手中握著的這幾個人,力量實在不夠。就算他們肯出面咬他們的主子,父皇也是不會相信的。但三人成虎,這一撥人的力道不夠、再加上下一撥呢、再下一撥呢?要是接下來的對決之中,都是他贏,不管這幕後之人到底是鎮國公府還是太子,那都等於自尋死路。
誰也不會這麼傻。
所以在今晚,對方敗了,也就意味著在整個前往淮安府的過程中,不會再有殺手來。
當然,這個論斷,只是單指朝堂這邊的情況而言。要是真有什麼劫財劫色的江湖匪徒之類的,也不在他的可控範圍內不是?
但如今已經把能看到的危機給解決了,接下來,還是會有一段很安穩的日子的……
一覺兒睡到天明,安安穩穩的,夜裡沒有任何變故發生。
早飯時,宸王特意問了追風:「昨晚可有異動?」
其實見追風沒向他稟報昨晚的情況,他就知道,昨晚一定是沒什麼情況兒的。但因此事蹊蹺,還是特意確認了一下。
追風搖搖頭:「昨晚屬下一夜都沒合眼,可外面連風聲都沒有,更不用說屋子裡了。」
他的這幾個暗衛,除了很忠心這一優點之外,警惕性也是極高,而且很誠實。追風說睜著眼睛警醒著,都沒有任何異動,可見昨晚真的沒人再做後續補刀。
宸王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太對勁兒……但從目前的情況上看來,卻也未見得是壞事。
這一次想要殺他的,無論是太子還是鎮國公府那邊,都不是什麼沒事兒找樂子逗的蠢貨。既然已經要對他痛下殺手,對於這動手之人,一定是精挑細選過的,定然各個是高手。可為何這些人如此好對付?而且不光功夫上好對付,腦子上,似乎還有點兒蠢。
只要對方稍微有些聰明,都不至於放過昨晚那樣事後回擊的好機會。
但若說對方蠢,也是不太可能。所以最好的解釋就是——他們故意失敗。
百里開外……
敬雨暗中跟著那三個逃跑之人。這幾人似乎並不急著回去復命,路過一家鄉間小麵攤兒的時候,還有心思坐下來吃早飯,且在閑聊著什麼。
敬雨不敢掉以輕心,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這幾人。
直到他們吃完了,也未見他們有什麼發現自己的表示。可見他們對被人跟蹤這件事兒,是毫無察覺的。
敬雨在心內暗道一聲:「怎麼這麼蠢呢?如此一點兒警惕性都沒有的人,怎麼做殺手?還不如回家伺候老婆孩子。」
見那三人又繼續用輕功趕路,敬雨便繼續跟著。
那三人到附近的集市上買了馬匹,敬雨卻不敢買馬跟著,而只能選擇用輕功和他們拼速度。不然目標太明顯了,很容易被發現。
所幸這些人趕路並不如何積極,策馬疾馳一會兒,總要有人停下來喝口水,其他人自然要等他。三人如此輪將下來,敬雨光是用輕功,竟然也能跟得上。
敬雨覺得甚是奇怪。原本還擔心他們若一直縱馬飛奔片刻不停,這樣繼續個兩三日,他一定跟不上了。但怎麼現在看來,倒像是這些人故意照顧著他似的?
但一直跟著總是沒錯兒的,就算前方真有什麼埋伏,他也必須跳進去,因為這是殿下交給他的事兒,豈能中途打了退堂鼓?
一路這麼跟著,漸漸日暮西沉、漸漸繁星亮起、漸漸月至中天……
越走越偏僻,直到到了一處密林掩映中的山莊之外。
敬雨躲在一株大樹后,看到這三人毫無阻攔地進入其中。借著月光,隱約能看清那山莊大門旁的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上,刻著的幾個大字——
風元山莊。
目光所及之處可見,這山莊並不算大,但卻建造得十分巍峨森嚴,可見也是個有規模的幫派。敬雨平日里對江湖中事也算有些了解,怎麼卻從來沒有聽過這風元山莊的名號?
此時,風元山莊莊主所居的風元閣中,一個身著棕色布袍的健壯的中年人,正在向莊主稟報著什麼。沉著的臉上並沒有因沒完成任務而該有的惶恐之色。
其餘兩人皆等在門外三米之處,沒有莊主的傳喚,不敢進去。
此時在屋內稟報的人,正是這一行動的總指揮,洪五。他是風元山莊洪莊主的得力心腹,在山莊里,人人都將他當做莊主的親弟弟般懼怕敬重。甚至於要比少莊主還有地位一些。
他的命是莊主撿回來的,他沒有姓,也沒有名。只記得從小兒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小五。可能是因為他在家裡行五的緣故。但是因為一場瘟疫,他的家人都死光了,而那時候他還小,他並不記得家人的模樣。
吃百家飯長到了十歲,村裡有人家丟了雞,剛好在他家的破院子里找到了雞骨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被村民們抓住了,送去了祠堂。然後痛打一番,扔出了村子。
他記得,那村子叫魏村,鄉親們都姓魏。所以他也應該姓魏。
可是噹噹時還是少爺的莊主在樹林里撿到他的時候,他說他自己沒有姓名。少爺說,我撿著了你,也算是咱們兩個有緣,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姓洪。
疏忽二十五載已過,他一直留在風元山莊報恩。
少爺成了莊主,少爺也有恩人,但是少爺並不想要報這個恩。
聽完了洪五的稟報,洪清輝沉吟了半晌,道:「小五啊,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記著,我們就只是行動失敗了而已。
「是。」洪五應了一聲。
洪清輝冷笑一聲,道:「這朝堂之事,又與我們還干?他周青山是於我們有恩,幫我平過一個案子不假。難道他以為,就因為這點兒事兒,就抓住了我的把柄不成?多年來我對他們低眉順眼,幫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不過是覺得事情不大,幫他也無妨,他還真以為我怕了他了?」
「杭巡撫現在已是京官兒不假,但越是在京都中,越反而束手束腳、越是要小心謹慎。難道他還能為了他那已經死了十多年的女兒,放著自己安穩的晚年都不要,再來找我報仇?」
「再熬上幾年,等他做不動這官兒了,告老還鄉了,那時候局勢可就反過來了,就不是他要要我的命,而是我要拿他的命。到時候,這仇……我豈能不報?」
洪五隻是聽著,並不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的看法和莊主不同。他覺得,少爺原本有錯,如果杭大人能不再追究此事,少爺何必要找他算什麼賬?
當年那杭小姐的死,的確是個意外。少爺瞧上了她,她也對少爺有情。於是少便上門提親,但杭大人嫌棄他家少爺草莽出身,堅決不同意這件婚事兒。少爺原本和杭小姐約好了,說要直接將她帶到山莊里,生米煮成熟飯。可誰知道少爺去接她的當晚,她卻變了主意,不和少爺走。
少爺一腔痴情錯付,一怒之下,便在那杭小姐的閨房裡,對杭小姐用了強。誰承想,這杭小姐的心臟先天不足,掙扎之間,竟是嚇死了……
此時少爺正要辦事兒,見此變故,也是嚇得不輕。而恰巧此時,杭小姐的丫鬟進來了。一見之下,大聲驚呼起來。少爺當時慌得很,失手一掌打死了那丫鬟。
如此連商兩個與官家有關之人的性命,正要逃跑之時,卻是被杭大人給撞上了,逮了個正著。
少爺憑藉著自身的功夫,與杭家護衛、家丁們激戰一番,總算逃了回來。
可那杭巡撫勢要讓少爺賠命,帶著官兵圍攻了風元山莊,且四下下了通緝令,寫明了事情緣由,讓少爺名聲掃地、讓風元山莊成為武林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