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選錯對手
初雪寒人,雖然沐雪手裏還拿著白芍剛剛加熱的手暖,可因為長期試毒的原因,身體還是不如常人來的健康。看著嚴嫣兒在盛洵的陪同下在院子裏嬉鬧的樣子,她也隻能站在屋簷下。“公主殿下在那邊,你不用陪著嗎?”盛祁一直默不作聲的用那種審視在旁看著自己,讓沐雪好不舒服。
“有大哥陪著就可以了。”盛祁思索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雨桐會去驛館送繡包的?”
“盛公子說笑了,宣妃會讓雨桐送什麽東西過去我怎麽知道。”
早料到她不會承認,盛祁並沒有急著逼問她,而是接著說:“那日我從你這兒拿回去的錦盒,原以為你是不知西域風俗才會選擇繡包,直到我去掉包雨桐送來的繡包才發現兩款包不論是繡工,樣式都是一模一樣的,這樣你也還是說你不知道嗎?”
“不過湊巧而已。”
果然沒這麽容易讓她鬆口,盛祁不急不忙的接著說:“那日壽宴結束以後,謝琳琅就將梧桐抓走,可是卻什麽都沒有做,過了幾日就將她放回去了,你說是為什麽呢?”
“意不在此何須多做。”
拓跋菲兒在死的時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錯了,才會讓雨桐說出背主的話。其實從一開始,謝琳琅看上的就不是梧桐,而是雨桐。在她因為猜忌而一次又一次的虐待梧桐的時候,其實也是在疏遠雨桐的忠誠,直到最後受不了每日鞭打而最終選擇自盡的梧桐,才終於讓雨桐對這個主子失望。
雨桐就這一個妹妹,兩個人從小相依為命,不求對方能大富大貴,至少能一世安寧便好。而拓跋菲兒根本不聽梧桐的解釋,每日每夜都想方設法的折磨她。梧桐不會寫字,所以最後也沒留下什麽話,所以雨桐腦海裏永遠回蕩的就是她為梧桐上藥的時候,梧桐哭著對雨桐說‘姐,我疼’。
“是拓跋菲兒自己給了謝琳琅可乘之機。”沐雪幾乎可以想象到拓跋菲兒被雨桐背叛時的不可置信,她以為謝琳琅是想要借由梧桐供出自己好讓那日之事敗露,可是謝琳琅卻是想要讓她受辱於眾人麵前。
“那日她詢問你蠱蟲的操作方法,我以為她會使用蠱蟲操控,不過仔細想想,根本不熟悉的手法隻會給對手留下反擊的機會,所以才會選擇收攬雨桐的心。”盛祁一笑,似是在笑當時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謝家畢竟是謝家,區區一個拓跋菲兒又怎麽對抗的了謝琳琅。”
沐雪感歎謝家在魏國的勢力,讚歎謝琳琅攻與人心手段,兩者缺一都不會有今天的結果,怪隻怪拓跋菲兒將自己看得太高,選錯了對手。
“那日的繡包你放了什麽?”刹摩哈征戰沙場多年,又隱忍了這麽多年,是一個自控和忍耐能力都相當好的男人,僅僅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而在宮中大打出手這件事,盛祁很難想象得出,所以隻能是那日沐雪給的繡包有問題。
“真正的巫蠱師是不需要任何器具就可以操作蠱蟲,中蠱者行為舉止與往常無異,隻在關鍵時刻發狂完成巫蠱師的命令。”
沐雪不再多解釋,因為盛祁已經明白,繡包裏麵是蠱蟲,經由刹摩哈佩戴以後進入他的身體,從而被控製。
說到底還是拓跋菲兒太嫩了,計不敵謝琳琅,蠱不敵沐雪。
“祁哥哥你快來看啊,沐姐姐居然還種了鐵皮石斛。”嚴嫣兒像是看到什麽新奇東西般,開心的忙朝他們這邊揮手。
沐雪本不想走動,可站久了腿也不舒服,與其被盛祁追著問一些問題,不如陪陪這好奇公主。她上前兩步,看著已被初雪覆蓋的石斛說道:“鐵皮石斛不耐寒,適宜在涼爽、濕潤、空氣暢通的環境生長本不該在京城種植的,奈何它的藥效比人參這些要好得多,抱著試試的態度便種了,不過這雪一來,估計過不了這個冬了。”
沐雪撣了撣石斛上覆蓋的雪,神色有些失望。嚴嫣兒兩隻大眼珠子一轉,忙說道:“我記得將軍府好像有一株石斛長得特別好,要不沐姐姐跟我們一路回靖國去瞧瞧怎麽樣?”
盛洵看到嚴嫣兒打的眼色,一下就明白,跟著說道:“那石斛是五弟精心培養的,長得確實不錯。”
嚴嫣兒看來是有意要戳和自己和盛祁了。沐雪不好當麵拒絕駁了嚴嫣兒的麵子,有知道盛祁不想讓自己和嚴嫣兒過多親近,便說道:“公主抬愛,隻是民女在京城還有些事要處理,靖國山高路遠,有機會,民女再去拜訪。”
進退有度,不驕不躁。說實在的,盛洵對這個‘弟妹’倒是挺滿意的,奈何身份存疑又跟魏國皇室、江湖四大幫有牽扯,著實可惜了。若不是盛家是皇室的劍和盾,他定也會支持盛祁和沐雪在一起的。
“既如此,公主也不要勉強了,山水有相逢,等沐姑娘處理完這裏的事以後歡迎來靖國找我們。”盛洵開口了,嚴嫣兒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再三叮囑沐雪辦完事一定要來靖國找他們。
幾人在顧府用了晚膳,臨別前盛祁故意晚走了一步。看著這神情淡漠,貌若天仙,似不染塵埃的雪蓮般的女子,實在難以與那個心思深沉,算計了謝琳琅和拓跋菲兒的女子聯想在一起,可她們又偏偏是同一個人。
“魏國很快就會麵臨內憂外患,到時京城也不安全,若不是什麽要緊事,還是先行離開比較好。”
這算是盛祁最後的衷告,他不能改變沐雪想要做的事,可是至少相識一場,作為朋友,他還是不希望她死的太快。
“多謝。”盛祁的好意沐雪隻能心領,一句多謝已包含了所有感激。
盛祁不在多言,翻身上馬,策馬而去。沐雪望著盛祁離開的背影,竟多了一絲惆悵。
盛祁的白衣和這漫天的雪相互融合,不知是雪附上了衣,還是衣襯托了雪的白。
雪,又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