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帶走卷宗
陶樂點頭:“確實有這麽一回事。”
雖然二人沒有表明,但從他們的神情舉止來看,麵對著自己,他們無疑是倨傲的。這一點,從麵對陶樂這種小小的縣判官,他們連自己的官職都懶得主動報就已經說明。
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人家還是京官兒。這就相當於中央的領導來地方視察,對方手中乃是握著尚方寶劍而來,什麽都不怕,並且默認高於地方官至少一個大段位。
六部中,以刑部的人最心高氣傲、蠻橫無禮,這是出了名的。對方又是帶著命令而來,誠心想給自己來個下馬威,以便讓後續的交流更‘舒心’,所以有這個局麵,並不稀奇。
“那場案件的卷宗在哪裏?帶我們去看。”黑棋男人的語氣不容拒絕。
陶樂微笑,但卻沒有動身:“不知二位大人名諱?”
黑棋男人微微皺眉:“你這是何意?是想要以後準備上訴不成?”
“不敢,小的隻是例行辦事而已。”陶樂說。
黑棋男人剛想發怒,卻被白棋男人攔住了,他神色略有倨傲,聲音陰柔的說:“聽好了,我們二人乃是刑部令史,他的名字叫做謝虎,本官的名字則為仲文範。”
刑部令史……正七品,官職和縣令是同級別的。
陶樂略鬆一口氣,心中的壓力不自覺的小上一些。
“原來是兩位令史大人,失敬失敬。”陶樂抱拳,表情竭誠:“但二位想要看卷宗,會不會有些不合規矩,畢竟我們不是一個部門的.……”
“不合規矩?”謝虎眉頭一擰,沉聲:“雖說不是一個部門,但我們刑部和你們縣衙性質相似,查看卷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難道你就這麽迂腐?”
“這怎麽能是迂腐?”陶樂正色:“按規矩辦事罷了。”
“規矩?”謝虎冷笑一聲:“行,那我們就按規矩辦事。”
仲文範從懷中摸出一卷上好的皮紙遞給了陶樂,陶樂接過一看,麵色頓時微微一變。
這份手諭乃是當朝刑部侍郎而寫,命謝虎仲文範兩名令史前往永安縣調查戚氏滅門案的真相,並且交代從現在開始,正式由刑部接手此案,其餘部門不能插手。
若隻是有刑部侍郎一人的筆跡還好,可落款處還簽署了京知府孟庭的大名。
京城不屬於大商王朝十二州任何一州的管轄,但為了方便管理京城下轄各縣,商王帝同樣設立了兩個特殊的職位:京知府與知州。至於段位,則和州知府知州平級。
而京知府,則是名正言順的永安縣縣衙的終極頂頭上司。
既然京知府都已經同意,自己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若是再橫加阻攔,倒真是要被人抓到把柄砍頭了.……
陶樂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作罷。
識時務者為俊傑,就算刑部的人插手,也斷然難翻此案。
將戚氏滅門案的卷宗交給二人,他們大致翻看了幾眼,點頭:“這份卷宗我們要帶走。”
“沒問題。”陶樂答應的很幹脆。
既然刑部的人要接手此案,卷宗,自己是肯定留不下來了。
拿了卷宗,二人也沒了什麽待在這兒的興致,隨意的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縣衙。
站在縣衙門口,看著二人幾步消失在人群內,陶樂深吸一口氣,回了家。
“呦,弟弟怎麽回家這麽早?醫館莫不是已經找好了?”陶雲清看到陶樂喘著粗氣,有些納悶:“你怎麽那麽急?難道出什麽事了?”
陶樂表情難看,將刑部的人持有侍郎手諭以及帶走卷宗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陶雲清。
“姐姐有沒有什麽辦法?”
陶雲清思考了一會兒,搖頭:“既然手諭上有京知府的親筆簽字,那就沒有辦法了。”
對於這個答案,陶樂並不意外,而是思考著下一步的應對措施。
既然對方已經提走卷宗,想必不出一時三刻便能夠研究出策略。
在陶樂看來,對方會有兩種處理方法。
第一種,穩健型處理,刑部的人利用職務之便直接打開大牢,將馬奇給放走,同時讓他遠走高飛,不要出現在永安縣,換個身份繼續生活,對外則是宣稱犯人出逃,反正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朝廷已經見怪不怪了,更不會大張旗鼓的追查。
第二種,冒險型處理,在公開處刑之前開堂重新審理此案,並且翻案。但這個可能性極小,而且收益不高,最多也隻是能讓馬奇繼續生活在永安縣作威作福,陶樂認為他們不會這麽做。
揉了揉腦殼,陶樂有些頭大。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部影片,名為《大人物》。
電影講述的是無力維權的修車工遭遇非法強拆後,選擇了極端的處理方式——跳樓自殺。為了維護正義,小刑警孫大聖與當地手眼通天的集團boss趙泰展開了爭鋒,最終取得勝利,然後正道的光灑在了大地上的故事。
陶樂感覺自己就是電影中的小刑警孫大聖。而馬縣令就是趙泰,隻不過二者段位差距沒有電影中飾演的那麽大。
可惜的是,自己不是電影主角。
像這種資源能量極為不對等的對抗,若不是在拍電影,陶樂覺得孫大聖活不過三十分鍾。
如今馬縣令隻是略施手段,就能讓自己付諸的汗水盡數化為水蒸氣。
刑部侍郎、京知府,單單聽名字,陶樂就已經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壓力還真是挺大的.……”陶樂苦笑,喃喃自語。
陶雲清輕聲:“你打算怎麽做?”
陶樂抿著嘴唇:“沒有退路可言。”
……
馬府。
馬東德坐在太師椅上,對麵則是一個鍾頭前才在縣衙中離開的兩名刑部令史,謝虎和仲文範。
馬東德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這次真是麻煩二位大人了。”
謝虎擺了擺手,雖然他長相粗獷的如同武夫,但是心思卻是細膩機敏。麵前的馬東德雖不過是一介縣令,但還是有些能量的。
要知道,一般的縣令怎麽可能讓侍郎和京知府下達手諭?
僅憑這一點,謝虎就不得不高看他一眼。若是他與侍郎有私交,日後與他將關係打鐵,甚至還有晉升的機會……
謝虎瞄了旁邊似乎提不起興致說話的仲文範一眼,心頭冷笑。
“謝大人,文侍郎身體最近可好?”馬東德試探著問。雖說他命人前往刑部,將信物交予侍郎尋求幫助,並且得到了援助。但自始至終,他派的人都沒有見到過侍郎本人,而且這麽多年來,也都是他單方麵的向刑部送禮,侍郎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一麵兒。
馬東德心中苦笑,心道也是。別人一介正三品京官兒,怎麽可能會對自己上心?至於能夠幫助自己,也完全是為了回報當年恩情而已……如今恩情還了,信物也被留到了刑部,自己所謂的底牌也算沒了。
每想到這裏,馬東德都想破口大罵這個廢物兒子。
以後沒了倚仗,看來行事要低調一些了,不然若是惹到了不知名大爹,真是要死翹翹了.……
謝虎聽後心中一咯噔,果然是與侍郎大人有舊情的。
他臉上的笑容真摯了許多,就連本官也不自稱了:“雖然我也很少見過文侍郎,但文侍郎最近過的應該是不錯。”
“不錯就好,不錯就好。”馬東德點頭,瞄了一眼桌上的卷宗,頓了頓:“大人,不知該怎麽營救我兒……”
“等晚上我們前去大牢,直接將公子放走便可。”謝虎麵色凝重:“但切記,務必讓公子遠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