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一 錯了無妨一錯再錯（解局4）
安靜如塵的僧人似乎被大家遺忘，畢竟念經誦佛本就和這些‘俗人’在意的事情不同。更何況僧人心無旁騖，哪裏有和尚爭奪氣運之說？
明明站在院子中的僧人好像隱去了身形，就連大夢之主都沒發現他的存在。院子中的眾人又無人和他合拍，自然沒人去和他攀談。
這一刻，隻看到僧人不知何時來到了狗子身旁，將狗子悄悄喚醒。
“少年，不如跟我去一同見佛主如何？”
剛睡醒的狗子揉了揉眼睛，被這說話溫良的和尚嚇了一跳，去見佛主，什麽意思？然而，當狗子看到一旁如同圓寂的陳芝麻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師父！”
陳芝麻手中還握著那把白絲勝雪的拂塵，身體已經變得皺皺巴巴，麵孔也如同綻放後的花朵，凋零的隻剩最後一陣風吹，就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狗子喊了這一聲後卻是淚如雨下，哭的像個小淚人，看著著實可憐。
在狗子的記憶裏，除了那隻剩下模糊麵孔的老娘，在他這小小的一生中，隻有陳芝麻是真心對他好的人。
可是現在，這對他最好的人也死了。
僧人見插不上嘴，便坐在一旁拿出了木魚，開始敲了起來。
……
赤腳山神看似大獲全勝，成為今夜贏家。然而，還有最後的人，擁有今晚出手的資格。
房梁上的神秘人去掉了自己身上的黑袍，亮出白晃晃的公子長袍，如同星辰一般耀眼。短短幾日，那個白家天才少年就已經成長了真正的強者。
所謂的仙宗紫霞宗，便也不值他正眼相看。
陳紫衣看到白淵出現，眼睛下意識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有一種內心深處的畏懼。如今王莫被赤腳山神抓起來，飛在空中，自己似乎無依無靠，毫無辦法。她隻能深吸一口氣，不去看對方，心中也不去想對方的存在，自欺欺人罷了。
天空之中，通天的金色光柱似乎再度出現。
然而，這金色光柱隻是白淵手中的無形之劍散發出來的金色光芒。便是這一道光芒，便足以勝過仞壁之上的萬千劍仙一起出手，更何況，這力量還在不斷膨脹，變得越發耀眼，就連這北海城中陷入慌亂之中的普通人也看到了這道金色光柱。
“老王家又出寶貝了？”
……
曾經的紫霞宗弟子覺得，站在原地的白淵就像一把被天地淬煉的仙劍。此刻，赤腳山神也是如此感覺。他甚至也有一絲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可是又找不到原因。
千年之前身為練神者，他雖然沒有得到過神庭敕命，卻不是他實力不夠，神庭不允諾封他，而是他不願受到神庭敕封。千年過去，他的選擇似乎被證明是正確的。
成為修仙者的山神，過的逍遙無比，現在還能來搶奪青龍氣運。
他隻是有些迷惑，房簷上的白發少年不知道又是何方神聖，胖山神一聲感慨。
“青龍氣運還真是讓人眼饞啊。”
……
白淵身上的實力一直在不斷上升，一院子的頂級高手，稍微重現了當年的北海盛況。
莫名出現的儒生孔回偷偷練神，展現出了足夠邁入青銅神境的強大靈值。
相比之下，大夢大內總管白無傷和觀一道國師陳芝麻都僅僅隻是和孔回境界相仿的仙人境界。孔回勝在一口氣比別人長，才能連勝兩場，出人意料的為自己拖了不少時間。
白淵看著小院中剩下的人，並不樂觀。
就算自己現在的實力跨過青銅神境，已經進入到白銀神境，但是相比起來院子中雙目失明的老者，仍然不值一提。
就連五百年之前三合一的城隍都輸了，自己現在是絕無機會的。
……
白淵明明沒有資格和大劍仙對話，大劍仙卻破天荒的開了口。
“白生，若是你今日觀棋，跟我回萬丈仞壁，做一個苦劍仙，我便饒你一命如何？”
“你是在同情我？”
白淵實力已經無法提高，可是看著大劍仙，仍然不願認輸。
大劍仙搖搖頭，
“我隻是在想，我過去可能錯了。但既然是我錯了，我卻隻能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麵說一聲我錯了，然後繼續錯下去。”
“所以，今天既然我來了，這條青龍就不會按照他的想法，歸屬於那個少年。不管少年是何身份，被他看中，我便不能讓他離開北海，你可懂？
但是你，可以不死，因為當年的我錯了。隻要你跟我去仞壁之上，重新修仙，我便放你一條生路……這也是我的底線……”
藍衣劍客劍嵐馨看著大劍仙如此開口，並不驚訝。
當年之事，他還未出生，所謂對錯，也許真的有答案。可是在今天，對錯如何又有何重要？大劍仙現在還活著，仍然站在仞壁之上，而城隍爺解三屍失敗，早就無影無蹤，這就夠了。
誰知道白淵搖搖頭。
“就算是結局已定，你已經在心中算好了勝敗之數，這盤棋沒有了繼續下下去的必要。但我還是想試一試！因為，我就是他……”
大劍仙的手握著手中的拐棍，難得的有些顫抖。
“為什麽？”
“命運之下，如果逃避便是天涯海角，也是困獸猶鬥。今天我在這裏，反而是最近的路。”
白淵的目光看向庭院中被虛空之手抓住的王莫，他早已看出五百年前‘自己’的布局，再加上自己也曾欠少年一份活命之恩。
白淵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麽，隻能苦笑。
“終究是‘我’算計了我嗎？”
……
藍衣劍客劍嵐馨看到大劍仙的手有些發抖，上前一步，想要代為出劍。可是，
……
“哈哈哈哈……”
赤腳山神仰天大笑，
“你們靈值境界都比老子高，但這不等於你們可以無視老子。現在的青龍氣運掌握在我的手上，怎麽就沒人問問老子想幹什麽？”
大劍仙似乎有點精神恍惚，居然難得的接了赤腳山神的話。
“你想幹什麽呢？”
赤腳山神破口大罵，
“幹nm！”
……
白淵沒有使用老白家的假冒偽劣照妖鏡，那都是糊弄人的把戲。如今是要使用真功夫的時刻了。他一出手，便是這一手凝劍之術！
“劍起！”
隨著白淵呼喚，如同天柱一般的金色巨劍緩緩倒下，向著赤腳山神的方向壓去。
赤腳山神想要躲避，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被緊緊的禁錮在原地，好像石頭一般，無法移動。巨大金光從天而降，讓他無法躲避！
他隻能收了全部靈值，從他的後背之上凝聚出一個巨大的金色拳頭！
法相之戰，在這片土地上已經有五百年沒有出現過了，那是練神者所特有的法術。山神在修仙之前，也已經是邁入神境的正神了！
“我就不信贏不了你一個白臉後生！”
赤腳山神卻無法看穿白淵的真正身份，就算他悄悄借用了此處土地的靈簿，也隻能看到白淵乃是北海城白氏後人，這個十分離譜的消息。
無知者無畏！
金色劍光從天而降，似乎能夠將整個院子碾壓的粉碎。當這道劍光慢慢壓下來後，卻是開始變得如同正常神劍大小。可是，這上麵的威壓卻越來越大，就好像整個天空都坍塌下來，朝著赤腳山神砸去。
赤腳山神凝聚出的金色拳頭就像豆腐做的，輕輕一碰，就被碰的粉碎！他眼中滿是絕望何瘋狂，卻不肯認輸。
白淵此刻就如同神庭的天神，威嚴無比，就連空中的青龍和他相比，也像一條毛毛蟲。
就見他手指朝著朝著赤腳山神頭頂一指！
“不要啊！”
掙紮之中的赤腳山神眼中終於露出畏懼的神情，但卻太晚了些，沒有任何意外，他被徹底泯滅了！
……
白淵看了一眼摔在地上，被陳紫衣攙扶著的王莫，慢慢走了過去。
陳紫衣被白淵封七魂二魄，僅剩的這一魄仍然殘留著隊白淵的畏懼。可是，一邊是如同從幽冥中走出來的白淵，一邊是自己剛剛完成拜堂的相公。
陳紫衣稍一咬牙，卻是擋在了白淵的身前。她眼睛流露出倔強的目光，卻是不想讓白淵在靠近此刻的王莫一步。
白淵手指又朝著陳紫衣一指，先前消失的金色光劍再度懸浮在白淵的身前。
“讓開，我不會傷害他的。可你若是執意擋我，我便會殺你。”
白淵的話冷酷無情，陳紫衣隻要稍有猶豫，就會被這一道劍光徹底摧毀。
可是……陳紫衣還是沒有讓開，她閉上眼睛，已經打算迎接自己的宿命了。
白淵看著陳紫衣的倔強樣子，沒有再向前走，手指終究是沒有指向這個被自己封印的紫霞宗女弟子，曾經背叛過自己的玄女，而是轉過身來。
“現在，能搶奪青龍氣運的隻有你了。和尚，你要這氣運有何用？”
明明是敲著木魚，人畜無害的灰袍和尚，白淵卻要和對方動一番言語。和尚停了下來，不敲了。
他看向哭的昏天地暗的狗子，歎了口氣。
“狗子，你師父人死不能複生。如果你要這天上的青龍，我送你如何？”
狗子這才抬起頭來，他不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麽。但是隱約知道，這小院中的眾人分成了兩撥，看著老陳芝麻臨死前仍然有些遺憾的麵孔。
狗子擦幹了臉上的淚水。
“我要這天上的青龍，但是我不會當你的徒弟！”
僧人慈眉善目，點頭稱讚，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