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聞言,鶴舞又是一陣唏噓,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神。父神一向對自己很好,可偏生她生來體弱,修行不易,父神在她身上花費了大量的心血不說,臨終了還把一身神力渡給了她。每每思及此,她都心中抽痛。若是自己當初再爭氣一些,許是能幫上父神,至少也不至於拖了他的後腿,讓他落得個身消魂滅的下場!


  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上古之神唯留下她自己,她卻不能卸下肩上的擔子,把父神畢生辛苦守衛的三界置之不顧。


  待從回憶中緩過神來之時,那狐女已力竭昏睡了過去。她又歎了口氣,原本隻是來消消食,沒想到順手救了這母子。本打算救完了就打道回府,又覺得這小狐狸可愛多逗留了片刻。這一留一問間,又動了惻隱之心。罷了!這會兒這母子弱的很,若是放任她們流浪在外,指不定被哪個妖魔惦記上了!索性把她們先帶回去,待她們恢複了元氣再說!


  鶴舞素來喜歡清靜,所以她宮裏也沒幾個仙侍,關於照顧產婦,她更是沒什麽經驗。幹脆打發下人去把藥君請來。這藥君一出動,眾仙還以為她出了什麽事,頓時嚇的魂不歸位,紛紛組團前來慰問。鶴舞煩的緊,索性以坐月子需要靜養為理由把那些個仙人給打發了。這麽一來,無異於給仙界打了個震天雷。就在眾仙揣度著何人如此福氣入了上神的法眼之時,恰好有仙人看到鶴舞領著一隻小九尾狐到處溜達。


  然後,眾仙又開始琢磨是青丘哪位公子悄麽聲的爬上了她的床。更有甚者開始滿世界的找奇珍異寶,準備喝喜酒時獻上。鶴舞絲毫沒覺察到仙界那奇怪的氛圍,照例帶著小狐狸崽子玩玩鬧鬧,有什麽好東西也趕緊給它。直到這狐狸崽子變成了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娃娃時,眾仙也沒能見著這孩子父親的影子。


  也不知何故,鶴舞和這孩子分外投緣。原本打算待她們娘倆恢複元氣就把她們趕走的,現下卻越發不舍!如此一拖二,二拖三,轉眼間就拖了十年。後來這孩子化作人形的時候,鶴舞特地從昆侖脈那裏取了塊玉,雕成九尾狐型送給了他,還特地應他母親紫瑩之邀,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華琰。


  有一次,她也問過紫瑩,怎麽不見華琰他爹。豈料勾起了她的傷心事,淚眼滂沱的差點沒把她的青雲宮給淹了。原來華琰他爹被紫瑩那狠心的父王一怒之下廢去了修為,隨便丟到凡世不知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即便她能在這十億凡世裏尋得到他,未開靈智的他也不能認出她們母子來了。


  鶴舞又是一陣唏噓,此後再未當麵提過這件事。其實紫瑩她爹完全可以把那狐妖打個形消魂散,想來還是因為怕這小女兒也想不開隨他去了,這才勉強留了他一條命。至於把紫瑩趕出青丘,她也著人調查過了!她爹一直暗地裏派手下保護著她,看來原本是打算借她生產之際把她肚子裏的華琰給打去,以後過了這風頭,也不妨礙紫瑩另覓佳胥。可惜不巧被吃飽了撐著瞎溜達的她給打亂了計劃。


  唉!這別扭的父女倆!她抽空還得費費神,把這父女倆的關係緩和緩和才行!隻是這仙妖的結合體華琰還是暫且放在她這裏為妙,不然貿然帶回去,又該惹得紫瑩她爹大發雷霆。


  恰逢清丘狐王做壽之際,鶴舞好說歹說說動了紫瑩回去給她爹祝壽,順帶還附贈了不少天界至寶。約是時間久了,狐王的氣也消的差不多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及外孫,如今又有了鶴舞做靠山,狐王也隻好就著台階下來。這不紫瑩回家沒幾天,狐王就派人把寄養在鶴舞那的素未謀麵的華琰給接過去了,也算是變相的承認這外孫了。鶴舞樂見其成,又給了華琰好些寶貝撐腰,她看重的人可不能被別人欺負了去!

  華琰走後沒多久,鶴舞覺得無聊,約摸著這母子倆一時半刻也回不來,她又懶得在青雲宮捏著指頭數日子,鶴舞索性去凡世溜達去了,指不定還能把華琰他爹給找回來。若是能讓他們一家子團圓,也算是功德一件。


  溜達的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一隻叫茗嫣的小狐妖,她覺得這丫頭長的不錯,便帶回去準備給華琰做個玩伴。把小狐妖丟到青雲宮之後,她便匿了蹤跡再次溜達去了,卻不曾想,這一次,卻發生了件讓她追悔莫及的事。


  魔族已經千餘年沒有異動,卻不曾想,正是青丘狐主過壽這日,魔族舉族進攻,眾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死傷無數。原本這青丘與世無爭,也沒料到會如何惹上了魔族,好不容易托人去青雲宮求援,卻被告知鶴舞不知去向。


  待鶴舞接到消息趕到的時候,卻隻見滿目瘡痍的青丘和早已殞命的九尾狐一族。她忍著心中驚駭將青丘翻了個底朝天,卻唯獨沒有見到紫瑩母子的屍身。抱著一絲僥幸,她從一個犄角旮旯裏尋了個僥幸躲過一劫的小地仙,這才知道紫瑩娘倆被魔族給帶回去了。


  魔族為何盯上青丘,又為何獨獨帶走紫瑩母子,鶴舞隱隱覺得可能跟她有關。沒想到這魔族千餘年沒有異動,一來就來個大的!不過他們既然敢挑釁到她的頭上,就要承擔後果!


  待鶴舞闖入永恒之間的時候,恰見一片虛空之中,幽藍的業火正焚燒著紫瑩母子倆。母子倆皆被燒出了原型,尤其是紫瑩,為了護著華琰,原本蓬鬆美麗的九尾隻剩下一條,而且那條尾巴早已焦黑的看不出原樣。即便如此,她懷裏的華琰也未能幸免於難,小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原本應該長著蓬鬆九尾的地方光禿禿黑乎乎的一片,隻消一眼,便知沒有生還的可能。


  鶴舞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壓製住遍及全身的絕望,她隻覺得一股洶湧的寒意遍襲全身,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止不住的顫抖。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之中,作為上神的本能卻把她從那種崩潰的邊緣強拉回來。她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對母子身上移開,轉而盯著一側那個身著玄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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