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海,位於中原之地的最南邊,而西沙州則處於中原之西,兩者之間隔著重重山嶺,無數江河,足有數千里之遙。不過依照龍傲狼現在的修為,這幾千里的路程,也不過就是短短几日的光景。不過在跟隨的白衣和紫衣看來,龍傲狼似乎並沒有急著回聖殿的意思,要不然也絕不會這樣,一路時飛時走的走下來。
不過這樣也恰好合了二女的心意,畢竟那西沙州的酷熱和陰寒和這中原大地的舒適相比,有著天壤之別不說,單是一眼望去時,那滿眼黃沙,風塵千裡帶來的那種無邊的荒涼,就不是一般尋常人等能忍受得了的。
就這樣,龍傲狼和白衣紫衣三人離開了南海之後,幾日下來也不過行了數百里而已。
這幾日里,龍傲狼依舊如往常一樣,極少聽到他說話,似乎比往常還要沉默寡言一些。不過二女早習慣了他的這般模樣,根本沒有多想,自然也不會明白龍傲狼心裡在想些什麼。
路在腳下走過,南海邊的那種沙土之地漸漸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低低起伏的山嶺開始盤橫於腳下,所過之處,村莊小鎮也不時的出現在幾人的眼中,就連南海邊的那種空曠荒涼的感覺,也隨著不時可以看到的的人影而漸漸退去,不經意間,龍傲狼幾人已經到了位於中原西南方向的邊緣地帶。
雖說是靠近了中土的邊荒地帶,但算起來仍屬於中原地界,人煙雖然相比中原腹地稀少了許多,但也比蠻荒之地多了許多。
這一日,眼看著太陽漸漸西沉,龍傲狼三人飛掠上一個不高的山頭后,眼前出現了一個小鎮。遠遠的望去,小鎮的左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杏子林,只不過初冬的季節里,杏林中只剩下一些有些枯黃的樹枝,看起來有些蕭條。一條小溪從三人所處的山頭上奔流而下,蜿蜒繞過大半個杏林后,又往東而去了。
右邊則是一大片梯田,其間壟壩縱橫,錯落有致。而在杏林和田地之間的地方,矗立著無數的房屋瓦舍,其中有青磚綠瓦,木樓亭台的高牆大院,亦有茅屋草舍,竹籬為牆的簡陋莊院——看來此處應該是一處不算太小的村鎮。此刻,在西落的陽光下,鎮子的上空不時可看見有炊煙裊裊,纏繞不去。
「堂主,不,公子,不如我們今天就在這小鎮住上一晚吧?」紫衣看著眼前的鎮子,嬌媚的臉上頓露喜色,忙對著一旁的龍傲狼請示道。
龍傲狼聞言暗自皺了皺眉,卻並未說話。雖然他此番回西沙州是迫不得已,但他實在不願引人耳目,所以這幾天都是走到哪住到哪的。眼下這小鎮雖說是遠離了中原腹地,但五派的聲譽影響絕非一般,可以說是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若不小心之下,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卻是龍傲狼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公子,這幾天我們都夜宿在荒郊野外的,連個澡都沒法洗……」看龍傲狼不說話,那紫衣款步上前來到龍傲狼身側,嬌聲說道。微風吹過,一陣香郁的,紫羅蘭的花香味隨著紫衣的靠近,在龍傲狼身旁彌散開來,讓龍傲狼再次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白衣似乎猜透了龍傲狼心中的擔憂,也趨步上前了一些,輕聲說道:「公子,這裡遠離中土,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事吧?」
龍傲狼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回首看了白衣一眼,片刻后終輕輕點了點頭道:「那走吧,不過.……」
「不要招惹無端的是非,屬下遵命。」不等龍傲狼把話說完,二女已經笑著齊聲應道。
看二人一臉的嫣然含笑,龍傲狼也不再說什麼,邁步朝著鎮子走了過去。片刻后,三人沿著那條貫穿鎮子的南北大道走到了鎮子的入口,從那大石和粗木構建的牌樓上看到,眼前的小鎮名曰:小杏川。
三人無心多看,徑直進了鎮子。
龍傲狼他們沿著大道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走到靠近鎮子中心的地方。不過這一路走來,讓人有些意外的是,這小杏川看起來不小,卻和別的小鎮多有些不同。此刻時辰雖說已近入夜,但說來還不算太晚,可鎮中寬大的街道上卻冷冷清清,別說什麼擺攤賣貨的,就是連人影也沒有看到一個。而且整個鎮子里靜悄悄的,聽不到一聲人聲犬吠,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壓抑感。若不是還能看到有炊煙不斷,三人一定以為這鎮子是個死鎮。
龍傲狼正疑惑時,那紫衣伸手一指前方不遠處,喜道:「公子,前面有家客棧。」
龍傲狼隨聲望去,就在大道的左手邊有一家客棧,門前兩盞燈籠隨風輕搖,紅色的燭光照出客棧那黑底金漆的招牌:杏林客棧。只是讓人不解的是,此時絕不是客棧打烊的時辰,可那客棧的大門卻緊閉著,而且,最奇怪是那兩扇大門上以及大門兩旁的門柱上,居然還貼著一些黃色的紙條,上面用硃砂寫著一些如鬼畫符一樣的奇怪文字。
看到這些東西,龍傲狼不禁一愣,因為這些黃紙龍傲狼雖然不曾見過,但在青龍峰時曾聽花城說起過:「術者,道之用也。道分「五術」,所謂五術,分別就是「山、醫、命、相、卜」,他們所修的不過就是這五術之中的其一「山」中之術也,也就是世人眼中的長生之術。而這「山」中之術,又包括食、丹、玄、符……等等。」眼下看這些黃紙硃砂,應該就是一些驅鬼降妖的符咒。
不等龍傲狼說話,那白衣先瞪了紫衣一眼,道:「妹妹,這鎮子有些奇怪,我們要小心一些。」紫衣點點頭,邁步走到客棧門前抬手敲門。
「篤篤篤……」敲門聲在沉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響,紫衣連敲了半天,那木門才慢慢的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店小二打扮的年輕人從門縫裡露出半張臉來,一雙眼睛緊張的看著紫衣,竟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道:「你們.……是人是鬼?」
店小二沒來由的一句話,讓紫衣一愣,待會過神來,對著那店小二怒斥道:「什麼是人是鬼?有你這麼問話的嗎?」聽紫衣的語氣,若不是龍傲狼有言在先,不準惹是生非的話,估計早就一個巴掌扇過去了。
聽到紫衣說話,那店小二似乎才鬆了口氣,一雙眼珠子滴溜溜打著轉又仔細打量了紫衣一眼,還有些不放心的問道:「看你們不是本地人,那你們來小杏川有何貴幹?」
紫衣氣道:「廢話,到客棧還能幹什麼,當然是住店了。」
那店小二狐疑的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龍傲狼和白衣二人,特別是看到白衣時,一雙眼睛瞅了又瞅后,仍躲在門后不肯打開大門。
白衣忙上前一步,道:「我們是過路的,路過這裡,看天色已晚,便想在這小杏川住上一晚,明日再趕路。」
那店小二似乎這才放下心來,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遂即又無奈的回道:「對不起幾位客官,小店被人包下了,你另找其他地方投宿吧。」說完,又狠狠的剜了二女一眼,就要把門合上。
紫衣一愣,但遂即左手一抬用纖纖兩指抵住了大門,怒道:「你這是什麼道理,既然沒房子給我們住,剛才還說那麼多廢話。」
那店小二本來準備關門,沒想到眼前這紫衣女子看似弱不禁風,誰知道卻好像力大無比,單憑兩根細細的手指便抵住了大門,而且仍憑他雙手撐住門扇,使盡吃奶的勁卻也無法將那打開了一條縫的兩扇大門關上了。
那店小二頓時著了急,竟語帶哭腔的道:「這位姑娘你饒了我吧,不是小的不讓幾位住店,實在是小店被人包下了,而且人家發了話,不能再讓任何人住店,否則的話,不光是小的小命難逃,就連住店的人也不放過,小的這是為你們好啊。」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口氣。」紫衣粉臉生煞,剛要有所動作,眼角的餘光卻看到身後的龍傲狼已經轉身往其他地方走去了,不禁呆了一下,遂即明白過來后,忍不住悻悻的哼了一聲,隔著門冷聲道:「哼,今天要不是有我們公子在,我非剜了你的眼。」說完,紫衣這才收回了手。
「砰」的一聲,大門被緊緊的關上的,接著就是那店小二插門閂的嘩啦聲。
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再看看漸漸走遠的龍傲狼和白衣二人,紫衣恨恨的跺了跺腳,便也準備離開,可剛走出兩步,又猛然停了下來,回首看著那扇被關上的客棧大門,以及大門上面的數道黃色符咒,忍不住再次氣呼呼的怒哼了一聲道:「裝神弄鬼。」話音未落,便輕抬素手,一縷勁風夾帶著一道異光從她手指之間激射而出,從客棧門前急掃而過,所過之處,那些原本牢牢粘在大門以及門柱上的黃色符咒,已經被盡數掃落。
做完這一切,紫衣似乎才解了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轉身朝著龍傲狼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