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龍鳳配
龍傲狼不禁啞然。
在龍傲狼眼裡看來，平日里有點內向穆曉夢，應該是事事都循規蹈矩，謹遵師命的人，竟然也能背著師父做出偷跑下山這樣的事情來，這一點倒是讓龍傲狼沒有想到。
看著龍傲狼有些吃驚的臉色，穆曉夢便猜到了龍傲狼心裡所想，對著龍傲狼俏皮的一笑，道：「我也只是和大師姐偷跑下山一飽口福罷了，再說了，門規戒條裡面也沒有這一條吧？」
這俏然一笑如錦上花開，原本就絕美的容顏上更添光彩，龍傲狼一時差點又看痴了。
「龍……」低低的話語帶著幾分羞澀，把龍傲狼從呆愣中喚醒。
「呃……」回過神來，龍傲狼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目光四下隨便亂瞅了一通，隨口接道：「門規戒條里還真沒有這一條，不過私自下山，要是讓師父和掌門師伯知道了，終歸是有些不好吧？」
穆曉夢點點頭，微笑道：「嗯，所以我們就快點找點東西吃，好填飽你那，你那可憐的肚子，然後就回山，這樣不會耽擱太久的。」說完不等龍傲狼再說什麼，拉起龍傲狼右手邊的衣袖，穿過擁擠的人群，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這是一對夫婦經營的小攤位，爐火乾柴之類的擺在靠近街道中間的部位，爐火後面的空位則擺著五六張桌子和數十個小凳。此刻那幾張桌子上早有人坐在那裡吃東西，只有最靠後的一張桌子還空在那裡。
二人當下走到裡面坐定，攤位的男主人看到有客人上門，馬上走到二人近前，倒上兩杯茶水后，笑著招呼道：「二位客官，不知道想用點什麼？」
知道龍傲狼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來吃飯，對這裡的一切根本不熟悉，當下穆曉夢忙道：「敢問店家，你們什麼菜燒的最好？」
那店家笑著道：「不敢不敢，我們小攤小位的，不敢說什麼最好，我們只賣「魚糕丸子」。」
龍傲狼自幼在南海邊長大，從未聽說過什麼魚糕丸子，不由得問道：「什麼是「魚糕丸子」？
那店家忙笑著回道：「這位客官你還不知道，這「魚糕丸子」是我們家鄉一帶的特有的吃食，是由鮮魚和精肉和制而成，有吃魚不見魚，魚含肉味，肉有魚香，清香滑嫩，入口即溶的特點，吃過的人都說好吃。」
龍傲狼本來就餓了一天了，聽他這麼一說，再加上周圍的香氣不時的襲來，不由得口舌生津，食指大動，低聲向著穆曉夢道：「店家說的這麼好，師姐你也嘗嘗吧。」說完忙又對著店家道：「麻煩你給我們來兩份魚糕丸子。」那店家應了一聲，隨即下去準備去了。
看著龍傲狼心急火燎的樣子，穆曉夢忍不住失笑道：「聽師父說，修道大成之人，可以不食五穀雜黍，只是飲風餐露，便可過得數月。像師弟你這般，一天不吃飯便餓成這樣，什麼時候才能修成大道啊。」嘴裡雖這樣說著，人卻站了起來，道：「你先坐著，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免得兩份丸子你吃不飽。」說完，便往其他的攤位走了過去。
龍傲狼耐著性子等著，不大一會兒，那店家便煮好了丸子，由那婦人端了兩盤丸子上來。就見丸子呈淡紅色，個頭如大個的葡萄，輔以淡黃色湯底，再以青菜綴邊，光看看眼前的色彩搭配就讓人直流口水，更不用說還有時時冒著的香氣了。
恰在此時，穆曉夢也走了回來，身後還跟了一人，身穿麻衣，腰系圍裙，肩搭抹布，光看穿衣打扮，想必也是在這街上擺攤開店的攤主。
那攤主手中端了個木盤，緊走幾步來到桌前，把木盤中的幾樣菜肴利索的放下擺好，然後就退下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桌子上便擺上了五個盤子四樣菜式，兩份魚糕丸子，一份青菜，一份鹽水蝦，這些龍傲狼自然是識得，另外一份卻不認識。
因為這道菜比較特別，光看菜樣，就十分獨特，一個特製的大號瓷盤中，一物竟被做龍狀，身負鱗甲片片，身下濃湯猶若祥雲被踏於足下，而且此物昂首張口，翹角垂須呈飛騰之狀，乍一看猶若活物在蜿蜒遊走。更甚者，盤中還有一物，側立於龍旁，引頸展翅似欲高飛，周身更有各色點綴，顏色絢麗，竟恰似鳳舞。
龍傲狼本來正餓著，只是初次見到這樣精美的菜肴，不禁好奇心大起，細細看了一遍后，心中一遍暗嘆做這菜的師傅手藝高超，一邊向著對面的穆曉夢問道：「師姐，這道是什麼菜？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誰知道穆曉夢臉色一紅，看了龍傲狼一眼，嗔道：「你不是餓了一天了嗎？趕快吃吧。」
龍傲狼一怔，心中暗道：「估計師姐是怕自己知道了菜名后，念念不忘，每逢集會就要偷跑下山來吃了。」
一想到這龍傲狼不禁心中暗覺可笑，自己一天沒有吃飯，便餓成這樣，估計師姐誤認為自己是那種貪吃之人了，想來師姐是擔心自己以後為了吃而私自下山，被師門知道了責罰，故意不告訴自己這道菜的菜名，好讓自己無處可循。
龍傲狼心中閃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穆曉夢那裡知道。她看到龍傲狼先是一怔，接著一臉沉思狀，後來又臉露几絲壞笑，不由得臉上又是一紅，對著龍傲狼嗔怪道：「菜都快涼了，趕快吃啦。」
一句話把龍傲狼從胡思亂想中揪了回來，龍傲狼忙不迭的點頭，拿起筷子就要開吃，旁邊卻傳來攤主的聲音：「呵呵，我猜這位客官是外鄉人吧？要不然怎麼會不知道這道有名的菜叫做「龍鳳配」？」卻是那攤主無意中聽到了二人的談話，順口接了一句。
穆曉夢猛聞那攤主道出菜名，瞬間漲紅了玉顏，羞得似做了什麼錯事般，趕緊低下頭去，再不願意抬起來。
龍傲狼頓時醒悟，臉上也感覺似乎給燙了一下般，口中忙含糊不清的「唔唔」兩聲，算了應了那攤主的問話，便埋頭吃了起來。
本來有穆曉夢在眼前，龍傲狼多少還有些放不開，可一吃開頭，龍傲狼便顧不得那麼多了。什麼形象問題，吃相問題都暫且放一邊了，反正穆曉夢低著頭呢，怎麼吃她也看不到。
當下，龍傲狼將練了二十年的筷子功發揮的應手之極（絕對比用寒風槍還純熟），光是一個應手還不足以表達，可以說是登峰造極，臻至化境。
就在龍傲狼落筷如雨，風捲殘雲，做餓狼撲食狀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龍……你慢點，小心燙著。」卻是穆曉夢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頭來，正一臉笑意的看著埋頭苦吃的龍傲狼。
「唔唔.……師姐，這菜真是人間美味，呃，你這麼不吃？」龍傲狼一邊答應，一邊含糊不清（嘴裡塞滿了菜的緣故）的道。
「你自己慢慢吃吧，我下午吃了那麼多，現在是什麼也吃不下了。」穆曉夢再次輕聲道。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龍傲狼就將面前的美味佳肴吃了個稀里嘩啦，七七八八。摸摸肚子，也有了九分飽了，龍傲狼打算繼續發揚他的筷子神功，一鼓作氣，再接再厲，一不做二不休，抱著撐死總比餓死好的心態，把剩下去的美味吃完。
忽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大……大哥，行……行行好，我.……我餓……我餓了。」說話聲吞吞吐吐，吐字不清，而且聲音很小，若不是龍傲狼有道行在身，恐怕在這鬧市中根本都聽不到。
龍傲狼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年輕的乞丐，年齡，個頭看起來和他相仿，只是一雙眼睛看起來目帶惶恐，一身衣衫更是破爛不堪，光著雙腳，蓬頭垢面，此刻正躬身站在攤位前向著男主人乞討。
那破爛的衣衫將那乞丐的部分身體露了出來，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乞丐的右手異於常人，竟只有嬰孩般粗細大小，原來是個身體有殘疾的少年乞丐。
「去去去……要飯也不撿個時候。」沒等那男主人說話，一旁的婦人已大聲呵斥道。
那少年乞丐嚇的一哆嗦，忙將身子往一旁移了移，再次對著夫婦二人躬身。可是那夫婦二人只是忙著招呼客人，任憑那乞丐站立在那裡，置之不理。
那乞丐又站了一會兒，眼看無望，最終蹣跚著轉過身去，往別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