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預言

  雲霄峰，雲霄大殿。 

  大殿之上依舊只有兩個人。 

  當中坐著雲雷真人，下首卻換了人——一身月牙色道袍的雲蝶真人。 

  放在兩人手邊的香茗早已涼了，而二人似乎誰都無意去動一下,當中的雲雷真人更是微微皺眉，半響不語。 

  下首的雲蝶真人面如止水，似運功打坐一般，秀目微閉端坐在椅子上。 

  雲雷真人輕輕咳嗽了一下，打破了大殿內的沉靜后，說道：「師妹，你久居冰龍峰，有件事想必你還不知道吧？」 

  雲蝶真人面色不改，只淡淡應道：「師兄請講。」 

  「是這樣的。」雲雷真人頓了一下道：「師妹可還記得五年前那魚怪之事吧？」 

  雲蝶真人微微睜開雙目，疑道：「怎麼，難道事情有什麼眉目了？」 

  雲雷真人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不過那漁村倖存的少年被雲龍師弟收入門下后，今日去萬劍崖了。」 

  雲蝶真人驚愕道：「什麼？五年時間就突破了「御金」界？」 

  雲雷真人微微頷首。 

  「單憑這份資質……哼！」雲蝶真人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話語間也有了些壓不住的搵怒：「幾年前我座下弟子向我說起那少年時我就曾想過，一個又痴又傻的人怎麼可能能從南海一路逃命到卧虎嶺？如今看來，五年前拜師的事情，一定是那雲龍做了什麼手腳！」 

  「唉，師妹，我們幾個做了這麼久的師兄妹，那雲龍師弟的出身，性格，脾氣你又不是不了解。今時今日，就算我們知道他當初是瞞天過海，故意讓那少年裝痴扮傻，可如今又能把他怎麼樣？」雲雷真人有些無奈的說道。 

  雲蝶真人秀眉微蹙，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師兄今日叫我來，莫非就是為了把此事說與我聽？」 

  雲雷真人苦笑著搖頭道：「師妹誤會了，今日找你來卻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是和雲龍師弟的這個徒弟有關的。」接著，雲雷真人便把萬劍崖上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聽完，雲蝶真人也露出難以置信之色：「竟會有這樣的事情？」 

  「確有其事。」雲雷真人點了點頭道：「此乃金竹，金柏等幾位長老親眼目睹。」 

  「那師兄的意思是……」雲蝶真人問道。 

  雲雷真人忽然嘆了口氣，道：「唉，那萬劍崖之事倒還罷了，只是那少年的仙器竟然是一把槍，這個就……」 

  「世間仙器法寶本就眾多，靈性也各不相同，一把槍師兄又何必大驚小怪。」雲蝶真人道。 

  雲雷真人沉默了片刻，道：「師妹有所不知，記得當日師尊執意要去雲遊四方，將這金系掌門之位傳與我，臨行前師尊告訴我幾句話。他老人家講，若無此事發生，可將此幾句話傳於下任掌門就是了，若出現此事，切記要慎之又慎！」 

  「難道是那幾句話應驗了？」雲蝶真人皺眉問道。 

  雲雷真人一臉凝重的緩緩點頭。 

  雲蝶真人沉思片刻，方低聲問道：「掌門師兄，莫非這幾句話也只有歷代金系掌門知曉？」 

  雲雷真人再次點了點頭。 

  雲蝶真人臉色微變道：「那掌門師兄為何……」 

  話未完，雲雷真人卻擺了擺手道：「若論資質修行，深思遠慮，我這個做師兄的遠不及師妹及各位師弟。只不過是我早上山了幾年，成了你們的師兄。而各位師弟師妹不忍傷了我這個做師兄的顏面，推我做了這掌門之位。這些，我都心知。」 

  雲蝶真人從椅子上猛然站起，大聲道：「掌門師兄，你這是說什麼話。師兄不僅資質超群，且待人寬厚，我們這些做師弟師妹的一向都是對師兄心服口服……」 

  不等雲蝶真人把話說完，雲雷真人再次打斷了雲蝶真人，並示意雲蝶真人坐下說話。 

  待雲蝶真人稍稍平息了剛才的心情，雲雷真人才輕嘆了口氣，道：「此番請師妹到此，實乃是因為此事關乎天下蒼生，若處理不當，必將禍及人世。而我實難決策，又素知師妹心思銳密，故才請來相商。」 

  聽雲雷真人說的肅重，雲蝶真人不禁也微微動容。 

  雲雷真人右手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似終於下了決心，對著雲蝶真人道：「師父他老人家對我說「金槍出世，必起紛爭。舍正入魔，天下大劫。」 

  雲蝶真人靜靜的聽完后，又細細的念了兩遍后才道：「師兄以為這幾句話何解？」 

  雲雷真人道：「師父他老人家還說過，從古自今，自有了這修道一途之後，能以槍為法寶者寥寥無幾，但每逢金系之中出個這樣的人物，正魔之間必然要有一場大戰，而師父說的這些此前也都應驗過了。」停頓了一下，雲雷真人接著說道：「如今這第一句金槍出世，現在已經應驗了。至於紛爭，千百年來，我們和魔教之間就從未斷過。雖然近年來魔教難尋蹤跡，但五年前那魚怪之事足可見端倪，想必不久之後，我們和魔教之間少不了又要大戰一場了。這些倒還罷了，在我看來，後面兩句才是至關重要，恐怕是金槍若入魔，天下才是真正的大劫吧？」 

  「可那少年明明是我金系弟子，又怎會入魔？」雲蝶真人疑道。 

  「世事難料，誰又能知後世變故。那少年身負深仇大恨，此乃修道之大忌，稍有不慎的話，就有可能迷失心智，嗜殺如狂。真到了那時，這少年是正是魔，就絕非你我單憑數百年的修行可以控制的了。」雲雷真人語氣沉重的道。 

  「那師兄的意思是？」雲蝶真人道。 

  「師妹以為對於一個二十歲的少年來說，什麼是最讓他難於割捨的？」誰知道雲雷真人卻反問道：「難道單單憑我們幾句義正言辭的話，就能讓他一直堅守正道，恐怕還不一定做到吧？」 

  「師兄的意思是……？」雲蝶真人半響才說出此話。 

  雲雷真人望著雲蝶真人，眼神異常凝重。過了一會才道：「此事關係重大，師妹你好生處理吧……」 

  良久，雲蝶真人緩緩點了點頭后，起身站起。月白色的身影在雲雷真人的目送下走出大殿，光芒閃過後，往冰龍峰方向去了。 

  大殿之內再次剩下了雲雷真人一個人。 

  四周一片安靜，有的只是風過山林時輕微的響聲。 

  有陽光從大殿的門口照射進來，照在了若有所思的雲雷真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