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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勇士

  “長官,聯係不上彪子他們,是不是要派人去接應他們?”嚴世軍跑的滿臉是汗,自從直屬連配備了步話機之後,這樣和斥候失去聯係的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難道是真的出了問題,要不自己的長官不會是一副這樣的表情。在嚴世軍的記憶裏,趙誌從來沒有出現過此時的慌張,山穀血戰,新平洋的慘烈之戰,趙誌都是悠閑自得的,可是現在的趙誌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


  “不用了,讓大家趕快脫離戰場,退回到剛才的隱蔽地,等著接應砍刀他們”趙誌心裏明白,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留在後路的彪子他們一定是出了問題了。已經把他們幾個搭進去了,趙誌不能再派其他的弟兄去送死,那樣會把所有人都陷入危險裏。趙誌很清楚的記得,他在軍官短訓班的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為將者,不能有婦人之仁,當斷則斷。必要的時候,為了更多的人,必須舍棄一小部分人。


  趙誌此時就麵臨著這樣的局麵,左右橫權之後,趙誌想要舍棄彪子他們幾個,畢竟自己這邊還有幾十號腦袋,不能為了幾個家夥,就搭上小分隊全部的人。“彪子,對不住了,希望你們能逃出去”趙誌仰頭看天,極力的不讓自己眼中的濕熱掉落下來。停了半響,趙誌突然叫來了饅頭他們幾個,這些年輕人跟著自己很長時間了,該是放他們出去磨礪的時候了。


  “留在後路的彪子和咱們失去了聯係,我懷疑後麵還有敵人,彪子他們一定是和敵人纏在一起撤不出來了。砍刀那邊的人還沒有撤回來,我現在拿不出太多的人手,所以,我派你們幾個去接應彪子他們,記住,接到人了,馬上回撤不要和敵人戀戰,咱們去水潭邊的那個山洞集結”趙誌拉著饅頭他們蹲下,在地上用手指畫著地形圖。


  “長官,我和狗子都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小心,可別再被流彈打著了,小姑奶奶會傷心的”饅頭一邊整理裝備,一邊老太婆似的對著趙誌絮叨。饅頭知道如果狗子還在,這次接應彪子的事情是不會輪到自己的,不是長官看不上自己,而是因為自己的戰場經驗比狗子差些,既然現在長官是派自己去了,那就說明情況要比想象中的艱難。所以饅頭才會在出發前,把袁青青交代自己的事情一一的告訴趙誌,萬一自己回不來了,自己的長官心裏好有個數。


  “滾吧,記得安全的回來”趙誌打斷了饅頭的絮叨,挨個的給饅頭他們幾個最後整理檢查著裝備,都還是些孩子,最大的饅頭也不過和狗子一般大。剛才的一輪突擊衝鋒讓趙誌的手下又躺倒了十幾個,他現在是捉襟見肘實在是拿不出空閑的兵力了,隻好派饅頭這些年輕人去接應彪子。


  “走吧,走吧”趙誌仔細的看著每一個人,這些年輕人都是跟著自己從列多出來的,剛來跟著自己的時候,還都是什麽也不懂的孩子,現在早就蛻去了身上青澀,早已經被老兵們帶成了帶著趙誌烙印的合格戰士。遠遠的看著正在回身招手的饅頭,趙誌突然有了些恍惚,那個站在遠處對著自己傻笑的饅頭就好似去年走在叢林裏的自己。當初的自己不也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小子嗎,戰爭是最能鍛煉人的,轉眼間自己都是少校軍官,趙誌有些苦澀的摩挲著衣領上的軍銜標誌,這可是拿兄弟們的鮮血和性命換回來的。


  被趙誌惦記著的彪子此時正在疲於奔命,被打壞的步話機早就扔掉了,他的身邊隻剩下了三個弟兄,其他的都在敵人第一輪襲擊中喪命於山林中。“媽的,這些王八蛋追的太緊了”彪子回身打出一個散射,隨即隱在了一棵大樹後麵,劇烈的跑動讓他大張了嘴不停的喘著粗氣,其他的三人也是疲憊不堪的倚在大樹後麵。


  “彪哥,我不行了,實在是跑不動了,你們幾個先走,我在這裏擋一會”廋猴露著焦黃的牙齒笑嘻嘻的對著彪子吧嗒嘴比劃著吸煙的動作。廋猴是個煙鬼,口袋裏隻要沒有煙了就渾身不舒服,平時沒少用戰利品跟彪子幾個換煙抽。他的肋下中了一槍,一直被敵軍追著不放,根本就沒有機會包紮傷口。他的血已經流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彪子一路拉著他,恐怕他早就是後麵敵人的槍下之鬼了。


  “弟兄,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到地方了,等到了地方,老子找長官去要他的雪茄給你”彪子借著低頭換彈夾掩飾著自己眼中的水汽。就是頭豬也看得出來,廋猴這是不成了,可是把自己的弟兄留給敵人,彪子還做不出來。算算路程,距離和趙誌會合的地點應該是不遠了,要不是後麵的這幫家夥追的太急,他們完全可以把廋猴帶回去救治。


  “你狗日的就說給不給吧?別扯那些沒用的。你以為你狗日的是誰,咱長官把他的雪茄寶貝的跟小姑奶奶似的,你去要就能給了?咱就是個抽爛煙的命,有煙抽就不錯了,哪來的那麽多講究”廋猴似笑非笑的依著大樹打趣著彪子。本來這是廋猴寬慰兄弟的話,可是彪子的心裏更加的難受了,要不是自己貪圖那幾個敵人尖兵身上的東西,他們也不會被敵人發現並緊追不舍。


  “兄弟,你保重,下輩子咱們還是兄弟,親兄弟”彪子掏出口袋裏的半包煙甩給廋猴,帶著其他的兩個人哭著離開了。“狗日的彪子,這咋隻給煙不給火,這讓老子咋抽?”廋猴摸遍了自己的口袋也沒有找見打火機,沮喪的廋猴一麵罵著彪子,一邊回想自己打火機的去向,估計是剛才撤退的時候掉落了吧。


  “他娘的,老子這是幹的啥事?”廋猴叼了一支煙在嘴上,閃身打出一梭子子彈,蠢蠢欲動的敵人又隱蔽了起來。“哎呀,一個也沒打著”廋猴的這一梭子子彈放了空,盡數的打在了樹上。“娘的,請你們嚐嚐老子的手雷”氣急了的廋猴摸出一枚手雷扔了過去,廋猴看的很清楚,“轟”的爆開的火團中,裏麵還夾雜著幾條被彈片和氣浪推出去的身影。


  “看你們還跟著老子不了”廋猴忍著肋下的劇痛,又換了一棵樹藏身,這幫敵軍太狡猾了,若是呆在一個地方不動,他們的手雷或是擲彈筒立馬就能打過來。果然,在廋猴剛離開那棵樹之後,敵軍的手雷就被扔了過來,爆開的火團和煙霧瞬間便吞沒了廋猴剛才藏身的那棵樹。


  看著那棵樹後麵的點點火苗,廋猴吧嗒吧嗒嘴,“可惜了這些火苗子了,要是給老子點根煙也好呀”見槍聲停了,後麵的敵軍又開始了追擊,這次他們學聰明了,分出了一半人打算繞過廋猴藏身的大樹,繞到廋猴的前麵去追擊彪子。“去你奶奶的吧”廋猴連續的往自己的側麵扔出幾枚手雷,掙紮著順著彪子他們離去的方向開始撤退。


  “殺給給”一個日軍的兵曹指揮著十幾個士兵穿過煙霧追了上來,那十幾個士兵都是用緬甸長刀的,是加入日軍的緬甸當地人。不同於全副武裝行動遲緩的日軍士兵,隻拿著緬刀的家夥們進入山林便猶如在平地上一般的迅速。這十幾個人在那個日軍兵曹的指揮下,已經擺出了一個大大的弧線,顯然是想將受傷的廋猴給圍了起來。


  “狗日的,還想捉活口”廋猴喘著粗氣背靠著一根枯樹,他身上的子彈已經不多了,手雷還剩下了最後的一顆。“喀拉”廋猴提前給腰間的手槍上膛,差點忘了還有三個手槍彈夾了,“來吧,爺爺等著你們”廋猴摸出水壺仰頭灌了口水,吧嗒吧嗒嘴,他又想抽煙了,可是手頭卻沒有打火機。


  “媽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了”廋猴忍著疼站起身,給衝鋒槍換上了一個新的滿彈夾。“噠噠噠噠噠噠:廋猴突然從枯樹後麵閃了出來,手裏的衝鋒槍迸發著火熱的彈雨。廋猴的突然出擊讓日軍和緬甸人有些手忙腳亂,他們沒有想到廋猴一個人還敢發起主動衝鋒,而且他衝鋒的方向是剛才突圍時的來路。難道這個支那人的腦子傻了嗎?要不他怎麽會照著原路殺回來?


  廋猴不傻,他當然不是去送死的,他是去弄火點煙的。廋猴來路的地方被手雷爆炸的火團點燃了幾處灌木叢,急於抽煙而沒有火種的廋猴就是去那灌木叢邊上借火去的。不管廋猴是出於什麽目的才主動衝鋒的,但他的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的確把日緬部隊的100多人給逼退了十幾米,廋猴暫時是安全的。


  “真他娘的舒坦”廋猴如願以償的抽上了煙,絲毫不理會十幾米外的敵人,廋猴靠在樹幹上盡量擺出一個令自己舒服的姿勢。拔下衝鋒槍的彈夾,廋猴在敵人發起攻擊前,一顆一顆的退出子彈,他要確切的知道自己還有多少顆子彈。18發衝鋒槍彈,21可手槍彈,一顆手雷,這就是廋猴全部的家底。


  撐不了多久了,廋猴又點著了一隻香煙,看看自己的手表,彪子他們離開已經有10分鍾了,照著斥候們的腳程,彪子他們至少也跑出去有2裏地了吧。“啪”一枚日式手雷被扔到了廋猴腳下,看來對麵的敵人開始抓狂了,他們不想捉活口了。“媽的”廋猴被嚇的汗毛直立,拖著衝鋒槍抱著頭就竄出了那棵樹,“轟”那顆手雷爆炸了,廋猴隻覺得自己的背部好似被好幾把刺刀同時刺中了一樣,脹痛脹痛的難受。


  “你們這些王八蛋,打不過老子了就偷襲,就這點膽子也想捉老子的活口”渾身是血的廋猴不停的咳嗽著,每咳一次就會從他的嘴裏吐出一口血,而廋猴本來就已是蒼白的臉變的更加的蒼白了,到最後竟然成了透明般的白色。“來,老子這有好吃的”大量的失血讓廋猴很虛弱,渾身的傷痛讓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重,沒有氣力胸前鮮血淋漓的廋猴便坐靠在一株灌木前等著敵人的到來。


  “啪”“啪”“啪”敵人射來的子彈打在廋猴的身邊,灌木枝葉被子彈擊打的紛紛掉落,這是敵人的慣有伎倆,一是為了確定還有沒有隱藏著的危險,另一個就是對廋猴的威懾,好為活捉廋猴做準備。廋猴不屑的撇撇嘴,伸出小指很是享受的在掏耳朵,抽著煙,掏著耳朵,抬頭看著白雲,這就是川籍潰兵廋猴想要的生活。


  那日軍兵曹舉著自己的指揮刀帶著十幾個緬甸人圍了上來,眼前的這個支那士兵在他們看來,已經是鐵定要被活捉了。廋猴的虛弱,他那近似於從血水裏撈出來的形象,讓圍過來的敵軍漸漸放鬆了警惕,這樣的一個人還能幹什麽,沒看他身上的血都要流光了嗎?聽見了靠近的腳步聲,廋猴抬起他那慘白的臉露出了一個笑,“你們來了,那就陪我一起下去吧,下去了咱再接著打”


  許是廋猴那掛在臉上的笑意讓那日軍兵曹感覺到了不妙,大喊一聲之後,那日軍兵曹側身翻向一邊,把正麵讓給了那十幾個緬甸人。廋猴張著滿是鮮血的嘴開懷大笑,任憑緬甸人把手中的長刀紮進自己的身體裏,一縷青煙從廋猴的身下慢慢的飄了出來,那是廋猴在臨死前拉開的手雷,是廋猴留到最後的那顆手雷。


  “死吧”渾身上下猶如血葫蘆一般的廋猴突然迸發出了氣力,死命的拽住眼前的那幾個緬甸人,早已失去了焦距的眼睛空洞的看著前方,那是彪子他們離去的方向。“兄弟,你們走好,我先下去占個好地方,好接著和小鬼子幹仗”廋猴那失去血色的嘴唇輕輕的蠕動著,慢慢的吐出句話,那是對兄弟的不舍,也是對敵人的恨。


  “轟”的一聲爆響,從廋猴身下迸發出來的火團將那十幾個緬甸人一起籠罩進去,隨著四分五裂落下的屍體殘塊,慘叫和嘶喊聲隨即響起。如果廋猴還能看見這幅景象,他一定會讚歎自己的這次買賣沒有賠本,靠近廋猴的那幾個緬甸人已經變成了碎片,站在外圍的其他人也是傷痕累累滿是血跡成了廢人。


  “八嘎”那個提前撲倒在地上的日軍兵曹抖著身上的泥土,吐幹淨了嘴裏的塵土,惱怒的提著自己的步槍來到了硝煙彌漫的灌木叢跟前。手雷在腰間爆開的廋猴已經被炸成了兩截,上半身飛出去了老遠和一具緬甸人的屍體抱在了一塊,滿臉血跡的臉上還露著一絲囂張的笑,和緬甸人臉上那種慌亂的表情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本想要虐屍的兵曹見狀,後退一步紮下鋼盔和軍帽彎腰對著廋猴的屍體誠心鞠躬,“你是真正的勇士,我會好好安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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