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會合
走了一個早晨,剛過中午的時候,砍刀領著補充營來到了一片空地,這是趙誌他們先前運送設備的時候建立的營地,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砍刀決定在這裏休息一夜,這個營地離叢林邊緣隻有不到40裏,明天隻要輕裝前進,大半天的功夫就可以走出叢林了。砍刀如此的安排,楊雙卻不同意,他恨不能馬上就走出叢林去,多呆一會他都覺得不舒服。陰暗濕熱的叢林裏氣悶難忍,在叢林裏走了6、7天了,砍刀又不許大家鬆開衣領和袖口,補充營裏的每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汗臭味,讓楊雙這個世家子弟忍受不了。
“我說,咱們還是走吧,早點出去多好”楊雙纏著砍刀,不停的鼓吹著,他的那點小心思,砍刀如何看不出來,索性帶著人去砍幹柴不去理會他。饅頭照舊鄙視的瞪了楊雙一眼,喊了幾個人帶著去了一個老樹根那裏。扒開老樹根下的落葉,饅頭指揮大家拽出十幾個大油布包來,是帳篷,趙誌他們藏在這裏的帳篷。雖然隻有二十幾頂,好在大家擠一擠,還是夠用的。
補充營裏的多數人都按著饅頭的指揮在搭建帳篷或是拾揀些柴火幹枝回來,楊雙則帶著一幫人窩在一片幹地上吹牛聊天。饅頭雖然是少尉軍銜,可是他隻有20歲,楊雙這樣的世家子弟看不起看似木訥的饅頭。等砍刀帶著人和柴火回來的時候,營地裏的帳篷已經搭建好了,也點起了幾堆篝火,給陰暗的叢林裏增添了幾許溫暖和活力。
看見砍刀回來了,閑聊的楊雙沒有起身,隻是挑釁似的望著砍刀,眼神裏滿是不遜和不屑,貌似砍刀以軍官的身份卻去幹些小兵的活計,讓他覺得很丟軍官的麵子。砍刀對楊雙的這種做派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理會他,讓楊雙又一次的鬱悶了。晚飯很簡單,每人一個罐頭,砍刀用鋼盔煮的蛇湯沒有幾個人敢喝,倒是都便宜了饅頭和幾個南方籍貫的老兵油子。
吃完飯,砍刀帶著人又點了幾堆篝火,讓大家用篝火裏燒盡的草木灰擦拭身體。這是郎中想出的土辦法,叢林裏找到水源的機會不多,長時間的不洗澡,人身上的汗味容易招來毒蟲。而且在濕熱的叢林裏,如果不能保證皮膚的幹燥,容易引發皮膚的潰爛或瘙癢。用草木灰擦拭身體可以避免這些問題的出現,而且還能清潔身體,狗腿子們在叢林裏一直是這樣防病的,事實確實很有效。
每人半鋼盔草木灰,或是自己擦,或是相互間幫忙,一時間營地裏都是赤裸裸的身體,嬉鬧間很是熱鬧。楊雙拒絕勤務兵的幫忙,把鋼盔裏的草木灰倒在了地上,他決計不會把自己弄的灰撲撲的。拿出自己的白毛巾,蘸著水壺裏的水,楊雙一點點的躲在帳篷裏擦拭著身體。
“你這樣不行,把水用完了,明天喝什麽?”砍刀實在看不下去了,終於開口了。語調雖然還是冷冰冰不帶一絲感情,但意思是對的。明天還有一天的路程,要是楊雙因為沒有水喝脫水了,誰能顧得上他。
“我自己的水,想怎麽用是我自己的事”楊雙翻了個大白眼,心裏埋怨砍刀的多事。
饅頭拉著砍刀進了自己的帳篷,“你管他幹什麽?一副少爺羔子樣,到時候咋死的都不知道。比書生剛來的時候差遠了,你看看他那副熊樣,等明天看著長官咋收拾他吧”饅頭一頓好勸,才哄得砍刀消了氣,終於不再理會楊雙了。
一夜無語,大家似乎都休息的不錯,第二天都是早早的起來了。按部就班的吃飯,清理營地之後,砍刀和饅頭帶著補充營繼續上路,拆下來的帳篷重新捆成大油布包埋在了落葉下麵,說不定什麽時候還能用得上的。每人隻攜帶一個罐頭和一把長刀,行進的許多快了許多,士兵們見砍刀如此的安排,自然知道要出叢林了,身上仿佛長了不少的氣力,腳下自然也是快了很多。原本,砍刀計劃要在下午才能走出叢林,可是剛過中午,就已經能看見叢林邊緣的丘陵地形了,這讓補充營的家夥們很少興奮。
看見了丘陵,楊雙發一聲喊,帶著十幾個一直跟著他的士兵跑了起來。昨天楊雙為了擦澡把自己的水都用完了,今天一路上他都是喝的別人的水,現在看見要出叢林了,焉能不興奮。“蹲下隱蔽,隱蔽”砍刀一腳把跑在最前麵的楊雙踢了個狗啃屎,打著手勢讓大家蹲在草叢裏隱蔽。一直給人以木訥感覺的饅頭此時卻像變了個人,身體隻是一扭,挎在肩上的衝鋒槍依然握在了手裏,整個人似蛇一樣,借著草叢和灌木的掩護,悄無聲息的摸出了叢林,向前麵的開闊地快速的行進著。
摔趴在地上的楊雙還要張嘴開罵,卻被砍刀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眼神中帶著的濃濃殺意把楊雙嚇的一縮脖,把話噎在了嗓子裏。一直以來,砍刀都是以冷漠對待補充營的士兵,從來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如果說前幾天的砍刀隻是冰塊,那他現在整個人就猶如一把拔出刀鞘的利刃,帶著濃濃殺意和血腥的利刃,楊雙這種世家子弟焉能不怕。
等了半響,叢林外傳來了幾聲竹哨聲,響了幾下停下來又響了一遍,這是狗腿子們之間的聯絡方式。砍刀壓低了嗓子,“20人一隊,快速衝上那片斜坡,自己找隱蔽”挺著長刀的士兵們20人一波波的衝出叢林,沿著剛才饅頭走過的地方,快速的衝上斜坡,一頭撲在地上等著砍刀的命令。離叢林邊緣不過100多米的斜坡,補充營用了近20分鍾就全部上了斜坡,饅頭和砍刀鄭重其事的舉動,讓補充營的士兵們把心提了起來,都齊齊的趴在草坡上不敢再像楊雙般多事。
翻過斜坡又是一片半人高的草甸子,一直綿延出去了大概能有幾裏地。砍刀舉著望遠鏡觀察著草甸子上的動靜,四下裏無風,茫茫的草甸子上毫無動靜,死靜死靜的。思量了一番,還是饅頭做斥候前出,這次他帶上了自己看中的幾個人,人手一支湯姆遜。砍刀把剩下的人分成了三部分,按照品字形遠遠的墜在了饅頭的後麵,摸進了草甸子。這裏離先遣營的營地還有十幾裏的路程,日軍向來狡猾,砍刀不得不防。
好在饅頭傳回來的消息都是平安,一路上倒也無事,楊雙暗自埋怨砍刀膽子小,白白的浪費了許多時間。剛翻過一座小山梁,走在最前麵的砍刀猛地揮手半蹲了下來,手裏的衝鋒槍對著左側的一窩灌木,所有人都齊齊的趴伏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瞅著前麵。遠遠的看見前麵的灌木叢裏舉起了一麵白色的小旗子,來回的晃動了幾下,砍刀隨即從懷裏摸出一個竹哨吹了起來,對麵的哨聲回的很快。
嘩啦啦的一陣響動,從周圍的灌木叢裏鑽出來十幾個打扮怪異的人來,手裏都是端著槍的。早被嚇的愣神的楊雙此時來了精神,操起衝鋒槍就要開槍,嘴裏還驚恐的喊著,“鬼子,是鬼子”補充營其他的人也都緊張了起來,一時間慌了手腳,有幾個新兵已經開始準備竄回山梁上去了。
楊雙的喊叫把砍刀也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按住了楊雙的衝鋒槍,嘴裏暴喝道,“你他娘的閉嘴,那是自己人”楊雙指著對麵幾個穿著日軍軍裝的人急急的喊道,“他們是鬼子,那軍裝我認識,是鬼子”楊雙的話讓本來已經穩定的隊伍又亂了起來,對麵過來的人裏麵確實是有幾個身穿日軍軍裝的。
對麵過來的人見補充營的人如此的混亂,立馬閃身躲進了灌木和草叢裏,誰知道那些手裏有槍的家夥會不會走火。砍刀已經被楊雙的胡攪蠻纏氣的臉色都變了,狠狠的扇了楊雙一個巴掌,奪過他手裏的衝鋒槍扔給了旁邊的士兵,“那是自己人,是來接應咱們的,把槍都放下”
許是砍刀的話起了作用,幾個拿著槍的都把槍口垂了下來,不過指頭還是搭在了扳機上。不理會捂著臉的楊雙,砍刀迎著那夥人走了上去,和他們抱成了一團,得到消息的饅頭也帶著人趕了回來。饅頭剛才帶著人走的山梁的斜麵,自然是沒有發現潛伏在這裏的那夥人。
對麵那夥人裏一個腳有些跛身形消瘦人看著補充營的士兵,不滿意的撇著嘴,眼中滿是不屑和譏笑。“砍刀,這就是你帶回來的補充兵,就這個德行?”旁邊一個身披著茅草眼睛靈動的光頭少年用肩膀頂著他笑的,“書生,你別笑別人了,你狗日的剛來那會不也和他們一個德行,都是傻乎乎的”被揭了老底的嚴世軍老臉通紅,嘴裏喃喃的不知道在嘀咕什麽,衝著那少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和老弟兄們說笑了幾句之後,砍刀一正臉上的神色,“營地裏怎麽樣了?斥候不是一直都是山羊帶著的嗎?怎麽是你們幾個來了?”嚴世軍一改臉上的鬱悶,也是正色道,“你們走的第二天,又一夥日軍摸了過來,我們在峽穀又幹了一仗,這回來的日軍有些紮手,咱們吃了些虧。長官和山羊都受傷了,死了100多弟兄,剩下的人人帶傷,我們幾個算是輕傷了,長官派我們來接應你”
“你們兩個是吃屎長大的,兩個人都護不住長官”一聽說趙誌又受傷了,饅頭不願意了,揪著嚴世軍和狗子就罵上了。饅頭離開的時候,可是把趙誌的安全交給了嚴世軍和狗子的,兩個貨也是拍著胸脯子信誓旦旦的保證了的,沒想到還是讓趙誌再次受了傷。
“先回去再說”砍刀也是心裏著急,拉開饅頭他們,集合補充營,急急的向營地趕去。前麵接連和青木中隊、三井中隊交戰,也隻是傷亡了100多人,怎麽隻這一仗就戰死了100多?帶著疑問,砍刀催促著隊伍加快速度,跟著狗子他們趕往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