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僅剩的幾個第五軍的男兵們都會騎三輪摩托,他們平時在指揮部的時候,沒少玩這些東西,這讓狗腿子們很是羨慕。女兵和6輛三輪摩托拉著所有的物資被推著走在隊列的中間,狗腿子們護著她們,這些東西時大家走出叢林的保證,不能出現任何的閃失。


  順著一條小路,走了一個小時,轉過一個彎道,眼前開始出現了屍體。屍體上蒼蠅哄飛的聲音像是低沉的雷鳴,被射殺的、刺死的、死於掃射的、死於爆炸的——勝利的日軍會把自己人的屍體搬走,這裏留下的全是遠征軍的屍體。


  郎中用軍用紗布做了個簡易的口罩,緊緊的捂住了口鼻,檢查著屍體。“都是主力部隊的,有200師的,有22師的,還有指揮部的軍官”這條點綴著屍體的小路長得讓人麻木,大多數人盡量看著前邊人的脊背,低著頭趕路,女兵們實在無法抑製就跑到路邊去嘔吐。


  “長官,前麵的山坡下麵發現了遠征軍的潰兵”斥候跑回來報告。


  山坡之下麵,是一條終於可以行車的大路,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條泥濘而糟糕的路,是從茫茫的叢林中被潰兵們踩出來的。路上是三三兩兩潰不成軍,疲憊而潦倒的遠征軍潰兵們。


  大家茫然的看著山坡下麵的潰兵們,小心的推著三輪摩托下了山坡並匯入那支潰敗的大軍。


  趙誌的狗腿子們給潰兵們顯擺著自己的戰利品,其實不用他們說什麽。隻要是看見他們隊裏中的那幾輛摩托車和大家身上的大量日式槍械,潰兵們就知道這支小部隊是打著日軍一路走來的。不斷的有散兵加入到趙誌的這支小部隊裏,因為他們瞧著讓人信任。和別人相比趙誌他們都有武器,而且連女兵都是日式槍械,還有6輛三輪摩托。雖然帶隊的趙誌模樣好似小白臉,不過這不影響潰兵的加入。


  隻半天的功夫,趙誌的隊伍就有了400多人,他的狗腿子們也翻了好幾倍有餘。而且國舅他們好像還在拉人入隊,隊伍隨時都在擴大中。雖然潰兵大軍裏有比他軍銜高的軍官,但誰也不像趙誌一樣的有槍有糧,而且手下還有上百個的狗腿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看出了趙誌他們與一般潰兵的不同,大多數的潰兵都是習慣的席地而臥,破爛的軍裝一裹就睡了。趙誌他們卻把所有的東西都吊到了樹上,包括傷員所有人也都睡在了樹上,還安排了哨兵。潰兵也是兵,隻要有人做出了榜樣,就會有跟著學的。到半夜趙誌換崗的時候,地上的潰兵們都睡在了樹上,誰也不希望半夜被毒蟲和野獸給襲擊了。


  第二天,潰兵們開始排著隊列行進了,速度快了很多。趙誌他們還是走在了後麵,不過斥候照舊是放出了很遠,監視著兩翼的動靜。人一多了,隨之而來的麻煩就多了。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時候,從隊伍的前麵來了幾個軍官找趙誌,他們是來要糧食的。趙誌他們從日軍補給點帶出來的糧食本就不多,每天都是用野菜和樹葉稍稍放一些飯團,熬的稀粥,那裏有多餘的糧食給軍官們。


  可那幾個遠征軍的軍官可是不管這些,他們糾集了一些潰兵,準備直接搶糧。脾氣暴躁的老炮那管你是不是軍官,立馬架起了機槍,虎視眈眈的看著對峙的潰兵們,大有一副誰敢上來就要開槍的意思。


  “來,往這裏打”一個軍官撕開了破爛的軍裝,拍著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那上麵滿是傷痕,看來也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兵。“奶奶的,誰沒有呀”站在三輪摩托上的老炮脫掉了自己的衣服,滿身的傷疤露了出來。老炮指著鎖骨上海沒有好的一處槍傷,鄙視的看著那個軍官,“這是搶小鬼子糧食的時候受的傷,我身後這些弟兄們個個如此。你們想要糧食,找小鬼子要去”


  老炮蠻橫的說話和滿身的槍傷,讓湧上來的潰兵們停住了腳步。再說旁邊還有狗腿子們抬起的槍口,正在瞄著他們,誰也不敢上前了。“我要見你們長官”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軍官,客氣的和老炮打著招呼。


  “哎,這就對了嗎。有啥話要好好說”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老炮,戴著戴眼鏡的軍官找到了在後麵的趙誌。


  “我是遠征軍司令部的上校聯絡官趙遠誌,請問你是那支部隊的?”麵色和善的趙遠誌倒是說話很客氣。“長官好,我是第五軍的上尉軍需官趙誌,暫時指揮這支小部隊”趙誌趕緊給趙遠誌敬禮,沒有辦法呀,人家的官大嘛。


  “趙上尉不愧是黨國之棟梁,年少有為呀”趙遠誌誇著趙誌。


  趙誌臉上一紅,謙讓道“都是兄弟們用命,趙誌倒是沒什麽大本事,不值一提”


  趙遠誌話鋒一轉,直接說出了目的,“前麵的士兵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你看,咱們是不是把所有的食物集中起來,統一管理分發呀”


  “拿出些吃的,我沒有意見。可是這些食物由誰來管理,怎麽個分發?”趙誌攔住了要發火的老炮和國舅,說著自己的考慮。


  “我們前麵有一些遠征軍指揮部的高級軍官,大家準備設立一個臨時指揮部。所有的食物統一進行分配,軍官每人每天半斤,士兵3兩,你看怎麽樣?”趙遠誌看著三輪摩托上裝的滿滿的罐頭和飯團,絲毫不看趙誌他們的表情。


  “這我辦不到,這些東西時我的兄弟們拿命換回來的。我們可以上交給你們一部分,全都拿出來是不可能的”趙誌死死的瞪著眼睛看著趙遠誌。


  趙遠誌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嗬嗬一笑,隨即揮手叫自己的人來搬東西。“長官,郎中找你有事”一直跟著郎中在照顧傷員的趙琴過來找趙誌。


  “你不是趙琴嗎?晚晴呢?”剛想離開的趙遠誌正好和趙琴走了個對臉,急忙伸手拽住了趙琴,大聲的詢問著。


  “啊,這個您還是問趙長官吧,他比較清楚”趙琴低著頭推脫著。


  “不知道趙上尉知不知道,一個叫趙晚晴的女上校”看著反常的趙琴,趙遠誌問起了趙誌。


  趙誌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下,忙問“不知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那是家妹,自密支那一別,有好一陣沒有見麵了”


  “啊,這個,我們確實救過令妹。不過就在昨天的戰鬥中,令妹已經中彈身亡了”趙誌麵色悲切的對趙遠誌說道。“什麽?死了?”趙遠誌猛的瞪大了眼睛,“那董驃呢?”


  “董驃在戰鬥的時候,也死了”


  趙遠誌狐疑的看著趙誌的表情,希望找到什麽蛛絲馬跡。旁邊的趙燕緊張的低著頭,小腦袋裏一團亂麻。趙晚晴和董驃與趙誌他們之間的不愉快,趙燕是知道的。雖然大家都不讚同趙晚晴和董驃對趙誌做的事情,但趙晚晴和董驃的死確實有疑點。兩個人一個是撤退是中彈的,一個人進攻的時候中彈的,兩人都是從背後中的槍,這說明至少有一個是被自己人打死的。趙燕真的不敢想下去了,她怕知道答案。


  “趙琴,你跟我來,我問你點事情”陰沉著臉的趙遠誌示意自己的警衛員拉走趙琴,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要到食物的興奮,他想從趙琴那裏得到明確的答案。驚恐的趙琴抬起頭看著趙誌,她希望趙誌能替她說說話。趙誌伸手攔住了要去拉趙琴的士兵,抬頭看著趙遠誌,“長官,趙琴已經是我小隊的士兵了,有什麽話就在這裏問吧,不用那麽勞師動眾了吧?”


  趙遠誌陰陽怪氣說道“怎麽,你一個小小的上尉還想攔著我不成?”


  趙誌也是針鋒相對的回答“長官,你不是我們的直接長官,恐怕還管不到我們吧?”


  “就是裝犢子唄”“就是,啥東西呀”“媽的,剛拿了我們的東西,就翻臉,什麽玩意啊”圍上來的狗腿子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就連趙遠誌自己帶來的士兵,都一臉的鄙視的看著自己的長官。


  “好,趙誌你厲害,咱們走著瞧”氣的滿臉通紅的趙遠誌走了,當然是帶著吃的憤憤離開的。


  “那個趙遠誌什麽來頭?”看著遠去的趙遠誌,趙誌悠閑的問著趙琴。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急也沒有用。還是先了解一下趙遠誌的背景,在做打算吧。


  “他是晚晴姐的大哥,是遠征軍和英軍的聯絡官。晚晴姐還有個二哥在昆明,也是個軍官。他們趙家在軍隊裏的勢力很大,很多趙家的人都在國軍裏做軍官”趙琴擔心的看著趙誌,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希望能幫到趙誌。


  “不行,得找個辦法整死他,不然咱們回去了會有麻煩的”摸著下巴的老炮若有所思的說著,一扭臉看著國舅,“哎,老頭,給想個急招,整死他”


  “滾一邊去,我看最欠整死的就是你”一腳踢在老炮的屁股上,趙誌拉著國舅去了一邊。兩人小聲的嘀咕著“咱們是不是不要和他們一起走了,能來要一回吃的,就能來第二回,咱們吃的也不是很多”


  國舅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分開走,咱們晚上繞過他們,走到他們前麵去”聽見他們說話的財主湊了上來,問道“那咱們的摩托車咋辦?裏麵還有不少油呢,兄弟們一路推過來的,就不要了嗎?”


  “都這會了那還顧得上那些了,把東西分開讓大家背上。摩托車裏麵的汽油都弄出來,裝在空水壺裏帶走,也許會派上用場。今晚半夜天咱們就悄悄的繞到前麵去”趙誌拍著財主的肩膀,做著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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