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陳老太偷偷的回到家,心情大好,看著孩子也覺得心情好極了。
小乖寶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媽,咧著嘴傻樂起來,那白白的才出來的新牙跟嫩筍一樣,著實可愛極了。
老太太是怎麼看孫女怎麼喜歡。
「小丫頭,你這是啥意思啊?」今天真是大豐收,陳老太開心極了,心情好了老人也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好吧,乖寶也努力過了,半歲大的孩子真的啥也不會說,只能說出來一些能夠跟毛蛋溝通的嬰語。
肖敏剛剛才把小丫頭收拾好,決定還是把那件紅色的襖子給收起來,給她換上姐姐們的舊衣裳,新衣裳要過年才給穿。
這麼大的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懂自己身上這身沒有剛才那身好看,在給奶奶告狀呢。
當然奶奶不知道她說的什麼,只是日常嘮嗑而已。
就在祖孫兩人其樂融融的時候。
「喲,我當時誰呢,肖敏啊。」說話向來尖酸刻薄跟肖敏不對付的汪四姐來了,她剛剛生了個兒子,現在得瑟的很,在肖敏面前就跟趾高氣昂的大公雞似的:「還是肖敏福氣好啊,不是生了個福氣娃,現在連柴火都不用打了,肖敏你還真是個懶婆娘啊,哈哈哈哈。」
剛生了才三個月的汪四姐現在身體渾圓,姜木匠到底是個手藝人,家裡條件是比較好一些,白天在外面做工,人家還會管木匠一頓中飯,還有工錢,確實比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的要好一點,這汪四姐又懶,平常在家裡使喚姜美欣給使喚丫頭一樣,說到要砍柴,她早就打發姜美欣去了,而她自己拎著個鐮刀只是做做樣子。
肖敏也不甘示弱:「我們家有沒有柴火管你什麼事,汪四姐你嘴巴也太賤了吧,使喚家裡的小姑娘做事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自己掙去啊,大河村有名有姓的懶漢,還好意思說我,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呢,臉皮這麼厚就該去糊城牆,在村裡得瑟算什麼本事呢。」
旁人都知道汪四姐又懶又好吃的,生完孩子家裡的雞全殺沒了,還指揮木匠生的孩子去河裡面給她撈魚,懶得要死得懶婆娘一個,還好意思說別人。
汪四姐倒是很喜歡取笑別人是懶婆娘,但是見不得別人這樣說她,她懶是她有福氣,別人懶就是活該窮一輩子,這就是她的神邏輯。
被肖敏指名道姓的說懶,汪四姐破口大罵:「你這個媽賣逼的娼婦,有本事你也找個手藝人享福啊,自己家窮成這樣還好意思說,我是有福氣懶啊,不像有些人家裡啊,聽說連雞蛋都吃不起,還把雞蛋賣出去呢——」
「啪——」一坨鳥屎掉到汪四姐的鼻子上。
她剛好叉著腰站在陳家大門口呢,也不知道咋回事,一坨鳥屎就剛好掉到她鼻子上,關鍵那坨鳥屎還是稀的,搭著還不穩,晃了晃,又從鼻子上掉了下來,掉到汪四姐的上唇,那鳥糞是稀的,估計味道也不好聞,汪四姐直接「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們這群……」她不張嘴還好,一張嘴鳥糞直接掉到嘴裡去了,怎是個慘字了得。
乖寶在陳老太後面不住的鼓掌,她還以為汪四姐做出來這種滑稽的表情是在表演呢,陳老太剛才是進去拿棍子趕這個女人去了:「給我滾蛋,當年還想嫁給我兒子,我才看不上你這個敗家玩意兒呢,嘴巴不幹凈的人你也配吃雞蛋?
你就只配吃鳥屎,滾蛋吧!」
陳家是賣雞蛋,因為鴨蛋都吃不完啊幹嘛還要吃雞蛋,那野鴨蛋比土雞蛋要香多了幹嘛要吃雞蛋,只是陳家的人不說,旁人看著就以為陳家真是窮啊,雞蛋都捨不得吃要賣掉呢。
汪四姐一走,書上蹦下來一個泥猴兒,大約四五歲的樣子,那是陳二嫂的毛蛋,他高高興興的鼓掌邀功:「奶,我乾的好吧,剛才是我搖了樹,把樹上的鳥屎給搖下來了。」陳家的原則,欺負我們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剛才他就在樹上搖啊搖,果然讓樹上的鳥屎成功下落!
陳老太:「好,晚上獎勵你一顆蛋!」
毛蛋打了個富有蛋味的飽嗝:「奶,求別獎勵雞蛋了,咱們都好久沒吃肉了,啥時候有肉吃啊,咱們還是想想辦法弄點柴火回來吧,不然明年只能吃生鴨蛋了!」
瞧,看吧家裡的孩子們最近吃鴨蛋都吃膩了,別人家吃不到的好東西,這孩子現在還嫌棄上了。
到了這個點,該回來的人基本上也都回來了,但後山起火是大事情,隊里的大喇叭裡面響起來陳大江的聲音。
「同志們,同志們,現在後山起火,隊里號召各位村民上山撲火,請各位趕緊到大隊部集合。」
聽到陳大江的聲音,走在半路上的汪四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姜木匠還在山上呢,早上走得急,上山的時候他連早飯都還沒吃,汪四姐懶得也不像給姜木匠做飯,就胡亂讓姜木匠把昨晚上的剩飯剩菜給吃了。
要是姜木匠出了事咋辦了,這可是家裡唯一一個勞力了。
於是剛剛耀武揚威的汪四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要往山上沖。
陳老太一聽也傻眼了,怎麼說乖寶這孩子早上那樣哭呢,果然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當時老二媳婦還幸災樂禍的。
她突然想起來老二媳婦還沒回來,雖然早就交代過老二媳婦不要往山上跑,但是扛不住她自己有兩條腿,她要真上了山,怎麼現在還沒下山呢。
陳老太這心裡五味雜陳,要知道剛才還開開心心的呢,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不急也是急的,偏偏肖敏不在家,家裡也就她跟幾個孩子。
看見王家嬸子挑著一擔柴火走過來,陳老太忙拉著王家嬸子問:「大姐,看見我家老二媳婦沒?」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剛才下山,這場火燒的可大了,說不定整片山林子都還要燒著,好嚇人啊。」王家嬸子把柴火放在地上,擦了一把汗:「沒有看見啊,早上叫你們就不出門,這是怎麼了,今年山上的柴火真好啊,本來還可以打幾天的,讓那群臭小子都給燒了,真是造孽噢。」
大家第一天上山都是先打樹枝,樹枝也比較耐燒,所以那些雜草什麼的今天還沒有人割,這一燃起來就是漫天的火,還好隊里組織救火及時,現在已經有好幾個人跟著上山了。
遠遠的看著一個中年婦女急匆匆的走過來,看見陳老太就拍大腿:「陳家嬸子,趙菊還沒回來嗎,早上的時候我看見她往起火的那一片去了。」
趙菊這會兒可不就是在山上打柴火嘛,今天天氣暖和,也合該是個適合打柴火的天氣,穿一件薄一點的衫子就可以了,她內心確實是有私心,如果肖敏不來,老太太不來,憑什麼她要給陳家打柴火啊,所以這次砍來的柴,她打算送到娘家去,剛好趙大舅啥也不想幹啥也不能幹,她既然從家裡拿不來糧食,那麼貢獻一點勞動力老太太總不能說啥吧。
就在當時陳老太說誰也不許出門的時候,陳二嫂晃了出去,反正不是說不用去山上嗎?
她娘當時還聽不愉快的呢,五個閨女,也就陳二嫂啥糧食都沒拿回來,最近趙大舅又被生產隊逼著下工,晒黑了好幾個度不說,剛開始那叫一個哭爹喊娘。
最後幾個月也挨下來了,趙大舅沒死在地里,看著也結實了不少。
只有趙母覺得哪哪都不好,要不是生產隊長趕著社員去上工,兒子怎麼就曬的這麼黑喲。
其實說白了趙大舅的「廢」,也是趙母養出來的,要不是長年累月的給家孩子灌輸男人就不該幹活,就該讓姐姐們養著的觀點,在這樣的環境下呆久了,人自己會想要去找點事情做。
幾個村子離得近沒想到就碰到趙大舅了:「姐,你咋回來了呢?」
趙菊幾個月沒回來,看見大弟都瘦成這樣了,黑成這樣了,內心一陣悲戚,在當下的人看來,還是以白胖白胖為美的,自己的弟弟自己疼。
趙大舅看到趙菊,哭喪著臉說:「姐,我都快死了啊,你看看我這身上沒一塊好肉了。」
他指著自己身上的細皮嫩肉說。
早上知道要去山上的趙大舅本來都很想死了,山上那種地方他一次也沒有去過,地形也不熟悉,這不五姐替他去啥問題都解決了。
「姐——」趙大舅意拉長了音哀求。
趙菊腦子裡面浮現出來婆婆說的那些話,大家都是讀書人,你都讀到二十幾歲了還在讀書,讀個啥書咧。
家裡的孩子都吃粗糧呢,就你大弟還要吃細糧。
一晃神的功夫,趙大舅就把手裡的鐮刀扁擔什麼的都塞趙菊手裡:「姐,我親姐,最後求你一次,幫我打一捆柴吧,山上的路我又不熟悉,萬一走丟了怎麼辦?」
趙大舅小時候還真是走丟過一次,其實也是自己藏起來偷偷跟人玩去了,但他這個人與偷懶這方面有天分,很容易博取幾個姐姐的同情心。
趙菊這個人能嫁給陳二哥這樣的獃子,腦子就是個不靈泛的,不然也不會人家給她講啥就信啥了。
說白了她就是個痴的。
趁著趙菊沒反應過來,趙大舅一溜煙就跑開了。
趙菊拿著膽子愣了愣神,心裡不知道想些啥,她只知道腦子裡面亂的很,就跟著人群往山上走。
大弟為啥這麼大年紀也在讀書呢,她記得小軍小時候也讀過書,現在也讀書,不過都在晚上讀,也就大弟說晚上讀書廢眼睛,一定要白天讀才好。
她越想這事兒越覺得有點不妥,倒底哪裡不妥她還真是沒想明白。
雖然在趙菊的記憶力,自己大弟也沒有表現過突出的讀書技能,但從小聽著她爹她娘誇著家裡唯一的獨子,在趙菊心裡,這個大弟還是很出息的,要不是當年沒有高考了,大弟肯定能上大學,能上一個比陳小鳳還好的大學呢。
就在她滿心想著這事兒的時候,山上突然刮過一陣邪風過來,人群裡面頓時亂糟糟的。
陳二嫂以為自己沒看清,這個季節怎會有人在山上放火啊?
她腦子裡面一卡頓,孫家嫂子已經一溜煙的跑開了,她著急忙慌的要往另一個方向跑,那是她娘家青山村的方向,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還挑著一擔柴火呢,要是老太婆知道她上了山,還砍了柴,結果不是給自家砍的,肯定會批死她不可。
不行不行,她得趕緊回去,要把這擔柴火給娘家送過去,等到了家,就只說是出了一趟門,打死也不承人自己是上山給娘家砍柴了。
陳二嫂挑著那擔柴火就往青山村方向走,誰知道越走火勢越猛,等她想出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她往哪個方向走都沒有辦法走出去……
山上的火勢大,陳二嫂越走越發現自己走不出去,明明這片山林子她也是熟悉的不得了的地方,但為啥今天跟鬼打牆了一樣就是走不出去呢。
她一腳一踩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