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昔日辱我可想今日
最後一個台階踏上來,袁方平將“哇哇”叫著撲上來的一名氐人直接踹倒在地。
然後他整個人如同猛虎下山,驟然撲上去,手中刀壓在那氐人的脖子上,直接一橫。
鮮血再次噴濺而出,噴灑在袁方平的臉上,蓋住之前的鮮血印痕。
“呸!”袁方平吐了口吐沫,“腥氣!”
接著,他上前兩步,一刀砍斷了立在台子上的旗杆。
氐人的將旗砰然落地,後麵扛著旗幟跟上來的王師將士當即把旗幟插在地上。
旗幟招展,“晉”字展露出來強勁有力的輪廓和筆觸。
雖然這裏已經不是曾經的大漢,但是這個晉朝,仍然還是漢家王朝,仍然還是這個民族建立的王朝。
所以在漢家宗廟的遺址上,隻有這麵旗幟才有資格飄揚。
袁方平抖了抖手腕,剛剛到底還是用力太猛了,他接著抬頭看向退卻的氐人,哈哈大笑:
“氐蠻,也不過如此!”
在高台下,殺聲猶然響亮。
不過氐人的確是且戰且退,這也是為什麽高台上的氐人並沒有戀戰的心思,因為再不走的話,台下的同伴一旦丟掉了他們,那麽就是困守此處了。
袁方平低頭看去,亂軍叢中,鄧羌的身影仍然是那麽明顯。
而他身邊的關中盟士卒們也一個個嗷嗷叫著如同餓狼一般,不斷地撲殺、不斷地撕咬,讓氐人生不出多少和這樣的敵人以命換命的勇氣。
“真是好漢!”袁方平讚歎一聲,接著提起刀,帶著親衛們從高台的另外一邊殺下去。
如果速度還足夠快的話,能夠包圍正在被鄧羌驅趕著後退的這些氐人。
箭矢呼嘯,營寨另外一邊的氐人也在被迫後退。
他們麵對的敵軍主將,倒是沒有袁方平和鄧羌這兩個殺胚那樣凶神惡煞。
甚至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兒。
但是對方冷靜而穩重的指揮,讓氐人將領在慌亂之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綻,甚至還在不斷的被抓住破綻。
袁方平留給謝玄的任務,就是帶領弓弩手射住陣腳。
鄧羌當時一馬當先,直接鑿穿了氐人在營寨外的陣列。
接著,杜英誤打誤撞安排的投石機,又打亂了營寨內埋伏氐人的節奏,讓這些氐人士卒們還以為自己的計策真的都被識破,所以倉皇之下所想的就隻剩下撤退了。
顯然指揮的苻融也有類似的想法,所以才會主動派出騎兵接應。
這也就使得袁方平和鄧羌很輕鬆的直接追著氐人的敗兵殺入營寨中,也陷入了如今的混戰。
這樣的混戰,弓弩手顯然是排不上什麽用場的。
因此袁方平在意識到謝玄也是“人小鬼大”之後,索性把弓弩手丟給他,讓他負責帶人跟在後麵,清掃大軍過境之後的漏網之魚。
結果誰曾想到,謝玄這小子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並沒有乖乖地跟在袁方平身後,而是帶著弓弩手轉向西側,排成棱線,一邊射箭,一邊向前推進。
其實這樣做是有很大風險的,謝玄身邊的步卒很少,氐人一旦扭頭殺上來,那麽這些弓弩手很有可能變成氐人的獵物。
不過很明顯,現在的氐人,並沒有這個“好心情”。
隨著謝玄帶著弓弩手推進,氐人的敗退更加迅速。
“苻融過早的派出騎兵前來掩護撤退,或許是穩重的做法,但是也在告訴這裏所有的氐蠻,他們的主將已經無力回天,所以他們會更加畏懼於抵抗。”謝玄微微眯眼。
跟在他旁邊的王師校尉心裏打了個哆嗦。
這個年輕人似乎格外的冷靜而大膽。
穩穩地拿捏住了對方的人心。
“少將軍,還要進攻麽?”校尉不知不覺的帶上了尊敬的稱呼。
雖然謝玄沒有一點兒官銜在身,而且謝奕實際上也是行軍司馬,而不是將軍。
但是此時,校尉覺得這個稱呼一點兒都不違和。
“把氐蠻趕出營寨!”謝玄如是回答。
王師將士們打起精神,似乎渾然忘了,他們隻是腰間佩著短刀的弓弩手。
而氐人士卒也在扭頭奔逃,似乎他們也忘了,自己的人數也不是很少,真的要戰的話,到底是誰跑還說不定。
因此,袁方平在高台上看去,看到了謝玄帶著弓弩手兜了一個圈子,逐漸從整個側翼壓製住氐人,其實也有些驚訝。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讚歎“虎父無犬子”的時候。
袁方平帶著親衛三步並作兩步從高台上衝下去。
上高台的時候,他都沒有遭受多少難以克服的阻礙,現在更是勢如猛虎。
“爾等可還記得當日欺辱之鄧羌否?!”不遠處傳來鄧羌的一聲暴喝。
接著,袁方平就看到,鄧羌猛地策馬,直接撞開阻攔道路的氐人士卒,手中馬槊如惡龍出水,掠過人群和刀劍的縫隙,直接刺向被幾名親衛保護在背後的氐人豪酋。
那氐人豪酋麵露驚恐神色,顯然他也想到了自己作為曾經苻黃眉的手下時,對鄧羌的嘲諷和鄙夷。
其實這種鄙夷,一直延續到不久之前。
鄧羌歸順了關中盟,更是讓他們的嘲諷變本加厲,不用擔心苻黃眉的不悅,不用擔心鄧羌會用拳頭直接砸在他們的臉上。
這鄧羌,就是如他們之前所說的那樣,一條狗,一個必然的叛徒。
可是這氐人豪酋怎麽也沒有料到,今日,鄧羌不僅僅是用拳頭來砸他的臉,更是打算直接用馬槊要了他的命。
親衛們的阻攔,聊勝於無。
馬槊輕輕一蕩,兩名親衛就悶叫一聲,向兩側退開。
而馬槊的勢頭並沒有減弱,仍然向前。
一名親衛眼疾手快,擋在了那氐酋身前,馬槊當即將他洞穿。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馬槊繼續向前,速度似乎都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就這麽再一次刺入那氐酋的胸口。
“昔日辱我,可想過今日?”鄧羌的笑聲響徹整個高台下的戰場。
那氐酋瞪著眼睛,臉上交融著恐懼、不甘、憤懣等等神色。
死不瞑目。
不過其餘的氐人士卒,登時如同發瘋一樣撲向鄧羌。
當著他們的麵,越過這麽多人,斬殺自家豪酋。
對於氐人來說,這是恥辱,對於這些護衛們來說,更是恥辱。
所以他們隻想著能夠趁著鄧羌這一馬槊還沒有收回來,直接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