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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忠不孝之徒

  苻菁卻仿佛怔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段純的話,置若罔聞。


  段純不由得皺了皺眉,又開口說道:“大王,戰事急迫,還請全神貫注。”


  苻菁這才回過神來,打量著身前的段純。


  這是一個受到漢文化的影響,做什麽都講究禮法的古板中年人,苻菁等皇族子弟對他一向沒有什麽好感。


  畢竟皇族往往是破壞規矩的典型。


  尤其是氐人皇族們,在他們看來,自己就是規矩,不需要別人告訴他們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所以苻菁是很不想見到段純的,尤其是現在竟然還要和這個家夥並肩作戰。


  不過他又沒得選擇。


  陛下將段純派遣過來,顯然就是讓段純充當監軍的。


  時刻約束苻菁的行為,提醒苻菁不要做出過分的事。


  同時很明顯,段純的態度也足以代表很多朝野官員的態度。


  他們依然支持以淮南王、晉王為代表的苻健子嗣繼承大統。


  苻菁這種皇侄兒,還是不要想那麽多了。


  不過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苻菁也隻能忍著,同時伸手指向街道上越來越近的那些黑衣人:


  “這些雖然是死士,但是並沒有攜帶多少攻城器械,又如何能夠越過宮牆?

  所以仆射盡管放心,隻是餘麾下之強弩,就可令其知難而退。”


  “隻是退敵,猶然不夠。”段純搖了搖頭,“恐怕還需要大王率軍出戰,擊敗此時把守北關的安樂王。


  而且大王莫要忘了,安樂王的兵馬並不隻是屯駐於北關,城南還有上千兵馬,隨時有可能攻城。


  這未央宮南側,可就直接貼著城牆,殊不知安樂王是不是早就已經備下後手?”


  段純的語氣說不清楚是命令還是建議,但是至少聽在苻菁的耳朵裏,很不舒服。


  他皺了皺眉,強忍著不快,冷聲說道:


  “本王沙場征戰多年,承蒙陛下和丞相教誨,如何打仗,還輪不到仆射來指導。”


  一個文官,指手畫腳,有完沒完?

  段純被噎了一下,不由得沉聲說道:

  “東海王作亂,我等尊重其之前於大秦之功勞,尚且尊稱一句‘東海王’,但是丞相之職,不管其是真心還是受人脅迫,日後都不可為,所以大王還是要注意一下稱呼。”


  “與爾何幹?!”苻菁不悅的一揮手。


  與此同時,東海王府的死士,已經逼近城牆。


  箭矢隨著他們的腳步而起,直撲向端門。


  苻菁也來不及聽段純接下來的話,亦然下令:

  “放箭!”


  段純自然也有怒火一直壓抑著,東海王犯上作亂也就罷了,難道你這被陛下寄以厚望的平昌王也要作亂不成?


  不過呼嘯的箭矢聲,還是成功讓段純止住了話頭,往後縮了縮。


  一支箭矢就擦著他飛過去,讓他忍不住頭皮發麻。


  段純的表現都被苻菁看在眼裏,他冷笑一聲,不過就是一群隻會說大話的文人罷了。


  等會兒不嚇尿就算不錯的了。


  一輪箭矢過後,東海王府那邊卻先停手。


  其實大家的死傷都不多,因為死士們也不是悶著頭往前衝,那叫送死。


  他們或是舉起盾牌,或是縮入街巷,此時更是全部都散開,隻留下了零零散散幾具屍體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而端門上情況相差無幾。


  “東海王貴為大秦丞相,為何要犯上作亂?!”苻菁探出頭,朗聲喝道。


  苻雄對他有提攜之恩,所以苻菁還是不願意直接和苻雄刀兵相向的。


  “淮南王會同晉王謀反,兵鋒已至北關!”


  一名年輕人的聲音在街道上響起,隻見身披銀甲的苻堅大步向前走,昂起頭,絲毫不畏懼從城上投下來的一道道目光。


  當然,他的人還是一直站在弓弩射程之外的。


  “如何證明?!”苻菁冷聲問道。


  “大王何必同這亂臣賊子廢話?”段純又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急切的說道,似乎想到了什麽,他不由得瞪大眼睛,指著苻菁,“莫非,莫非大王也······”


  苻菁被這家夥弄得格外窩火,我想做甚,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不過他還是強忍住了,畢竟自己若是把段純怎麽樣,那不就等於謀反了麽?

  當即,他指著城下的人說道:


  “而今城外是何等情況,誰可知之?東海王一向忠心為國,所以本王是不相信東海王意欲謀反的。


  更何況若是東海王打算謀反,之前陛下引安樂王兵馬入皇城,不就可以動手麽,為何還要等到晉王和淮南王回來?”


  段純登時忍不住跺了跺腳:

  “大王糊塗啊!若是提前動手,那晉王和淮南王皆可以回兵,而且太子罹難不過一日,兵馬調動,勾連黨羽,又如何不需要時間?!”


  苻菁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


  我糊不糊塗,還輪不到爾這聒噪匹夫說了算!


  段純並沒有注意到苻菁的臉色,或者說對於他這樣性情的人來說,上位者的臉色越是難看,豈不是越能夠說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因此不等苻菁開口,段純就接著甩出來一句:

  “淮南王和晉王為陛下子嗣,所爭者,不過是太子正統之位,說到底這兩位大王無論誰繼承大統,都是陛下嫡脈。


  而東海王和陛下分屬君臣,以臣謀君,篡動朝綱,是為不忠。其又為兄弟,以弟逼兄,禍亂家法,是為不孝。


  不管東海王如何解釋,此皆為不忠不孝之輩,大王如何能信,如何敢信?而繼承大統,東海王如何能配?

  更何況大王且看這東海王世子,平日醉心漢學而不聞窗外事,必然是裝模作樣,不然又如何會在此時出現在此地?!”


  若是此時正端坐在城東大營中的苻雄,知道自己被噴著這樣,應該會欲哭無淚吧。


  而城門上的苻菁隻是盯著段純,突然冷笑一聲:

  “本王,也非是陛下子嗣。”


  段純頓時怔住了:“大王,你······”


  “本王當為陛下守住端門。”苻菁接著轉身。


  段純剛想要說“那就好”,便聽見東側傳來廝殺聲。


  苻菁臉色也是一變:“東掖門!”


  此時,城下的苻堅,也朗聲說道:“啟稟平昌王,大王不會真的以為餘打算憑借這些死士強攻端門吧?”


  說著,苻堅拍了拍手,十餘名死士從巷子中鑽了出來,護衛在苻堅的身邊。


  而其餘的死士,已然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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