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明明我才是主角
這些氐人士卒到底都是苻雄一手帶出來的精銳,
此時他們並不因為自己被拋棄而失望或者悔恨,反而一個個紅著眼睛,愈發不要命的拚殺,自然是要為苻雄爭取時間、拖住更多的晉軍。
苻雄看著混戰之中,他們如同飛蛾撲火一樣的背影,一言不發,隻是調轉馬頭,帶著自己的親衛親自斷後,讓諸如苻柳這些傷員們走在中間,又派狀況稍微好一些的苻菁在前指揮。
雖然氐人騎兵也幾乎是人人帶傷,但是這不管怎麽說都是兩千名騎兵。
司馬勳和謝奕也沒有勇氣繼續追擊了。
氐人已經精疲力盡,他們麾下的將士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一個賽一個的疲憊。
大家不過都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所以苻雄從容不迫的收攏兵馬,而無論是謝奕還是司馬勳都沒有下令進攻。
大家之間的默契罷了。
因為與其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去賭對麵不會和你拚命,還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見好就收,這樣下一次較量的時候還有本錢。
鳴金聲在整個子午穀中回響,晉軍士卒緩慢撤退,到底還是比苻雄他們從容了一下,說明這才是本次大戰中的勝利者。
隻不過這場勝利······王猛掃一眼戰場,看著滿地的屍體之中,晉軍士卒的明顯要多於氐人的,便已然明白,隻能算得上一場慘勝。
然而這本身就是一場攻堅戰,接著又是在原野上對陣氐人騎兵,且不論為什麽戰鬥會演變成這樣的形式,單純就這兩種戰鬥類型來看,晉軍付出更多的犧牲是情理之中的。
取得勝利,也是幸運和實力,兩者兼有。
謝奕的將旗已經殘破不堪,但是猶然還在移動,說明謝奕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這個謝家家主披堅執銳、陷陣衝殺,也是猛人了。
隻是不知道,當他對上此時也同樣出了子午穀壁壘的司馬勳,兩人之間又會爆發出怎樣的衝突?
王猛很感興趣。
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此時路上估計也已經等的快要不耐煩的杜英,又會如何“招待”撤退的苻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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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奕打的很爽,這一番奇襲、強攻,再加上最後的力挽狂瀾,子午穀之戰的首功,自然非謝奕莫屬。
之前前鋒兵敗的黑曆史,也完全可以功過相抵、一筆勾銷。
司馬勳雖然打的馬馬虎虎,差點兒還導致一場慘敗,不過至少最後取得的戰果不小,也有所交代。
可是杜英打的很不爽。
自從苻雄率軍突破潏水之後,杜英剩下的唯一任務,就是和山坡下留守的氐人騎兵大眼瞪小眼。
“你有本事下來啊!”
“你有本事上來啊!”
雙方雖然沒有喊話,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杜英此時坐在一塊石頭上,叼著草莖,很鬱悶。
當然這種鬱悶更多的是來源於子午穀那邊戰事的消息遲遲沒有傳過來,所以杜英並不確定自己現在在這裏等著,最後等到的會是什麽。
是捷報,還是自己即將陷入苻雄包圍的噩耗?
話說,明明我才應該是主角才對的吧。
穿越也好,建立關中盟也好,奇襲子午穀也罷,這些明明都是我親手改變的,為什麽現在我隻能蹲在這裏看戲?
你們打的這麽熱鬧,我也想往前湊一湊啊。
山下的氐人騎兵一直沒有主動招惹過關中盟,不過此時的他們卻開始有所行動,一個個整頓馬具,似乎準備出發。
杜英豁然起身,不少關中盟士卒也都攥緊了自己的兵刃,警惕的打量著動作不對的氐人。
杜英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為一名斥候快步走到他身邊:
“盟主,子午穀之戰,苻雄兵敗,正在向這邊撤退,任校尉已經按照盟主的安排沿途布設陷阱,阻攔他們的去路,也為盟主爭取時間。”
後麵的一句話,杜英其實並沒有聽得太清。
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前麵那一句話所吸引。
贏了?
斥候的語氣之中聽不到太多的喜悅,說明贏了也應該是一場慘勝,不過贏了就好。
“贏了就好啊。”
杜英勉強笑了笑,如果是慘勝的話,也不知道師兄還有那些關中盟的弟兄們損失大不大,不過顯然這些細節情報,並不是緊急傳送的,不然斥候不會不說。
接著,杜英轉身,對著一個個已經察覺到這邊情況的關中盟將士們高聲呼喊:“弟兄們,子午穀大捷,苻雄兵敗,我們勝了!”
短暫的平靜之後,整個山坡上登時被歡呼聲所淹沒。
苻雄,那個秦國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那個當時發動進攻時,凶神惡煞的敵人主帥;那個不知道征服了多少關中梟雄,威名遠震得苻雄!
就這樣,成了他們關中盟的手下敗將。
嗯,其實關中盟主要隻是負責沿途層層阻攔氐人前進?
那重要嗎?
不重要。
沒有他們的努力廝殺,隻是憑借晉軍,此時可能早就已經被苻雄包圍。
所以誰說他們關中盟根本不是氐人的對手?
這不就贏了嗎?
似乎就是為了響應他們的歡呼聲一樣,山坡下的氐人騎兵隻是在默默打點行裝,擺明了他們也收到了準備撤退的消息。
前來傳遞消息的斥候看著這漫山遍野的歡呼身影,不由得一頭黑線,壓低聲音補充一句:
“盟主,氐人騎兵應該還有兩千人左右。”
他更想說的是,盟主,咱們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兩千人,加上山坡下的一千人。
這也是三千騎兵啊!
打不過王師,但是想要碾碎我們,還是可以的。
而且讓他抓緊傳遞這個消息的任渠,臉色並不是非常好,看上去很是急迫,更能說明此時王師的損失不小,所以隻能寄希望於我們再在沿途盡量削弱一下氐人的實力罷了。
也就是說,一旦我們現在被苻雄拿來發泄,那麽王師都有可能來不及救援。
這······一點兒都不值得高興。
“三千人又如何?”杜英笑道,“我們隻要按部就班的送客就好了,苻雄是不會有閑情逸致找我們麻煩的。”
斥候似懂非懂。
杜英叉著腰擺了擺手:“也罷,辛苦你一趟,去告訴任渠,盡力而為就好了,不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