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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一個生死之交?

  湖心亭的水很渾濁,所以才會有魚。 

  蘇凡站在亭子里觀望很久,才得出這一結論,然後滿意的走出亭子,走到對岸,五年的時光並不短暫,至少對於當時的蘇凡來說很是漫長。 

  當在第一年凝練出肉身之時,他本就醒來了,只是沒有一絲的力氣能讓他起來,讓他起身去向那人道聲謝。 

  其後四年之中,始終是在打坐,其實打坐對於蘇凡應該問題並不大,就算是打坐數十年他也依舊可以。 

  只是就這樣沒有盡頭的打坐,不知自己何時才能恢復修為的打坐,他無法靜心,身負太多使命,若就這般死去,死不瞑目。 

  就此沉淪蘇凡倒也想過,只是閉眼就能想到那慘烈的畫面,還有那朝思暮想對於某人一直無法解開的心結,自己終究還是不甘心。 

  今日再次獲得重生,不覺有些懷念五年前在湖心亭觀雪的場景,只是早就入夏,哪裡來的雪。 

  無來由的悲傷之意襲入心頭,嘆息道:「這雪竟然不下了。」 

  「其實夏季的湖心亭也有很多美麗的景色,這一點水中歡快的魚兒都要比你知道的多。」悠然閑適的聲音從幽廊之處傳來,那一身黑袍的老嫗從內走出。 

  蘇凡神情一怔,慌忙抱拳道:「見過……師尊。」 

  師尊二字說的極為的生澀,不知是想到了遠在天元郡的那人,還是自己心中對於眼前之人並無師徒感覺。 

  老嫗輕輕一笑,隨意一撫一角,望向遠處山麓,淡然道:「你我終究還是無師徒緣分,師尊一說我不強求。」 

  蘇凡忽然明白,既然青衫已然知曉自己的身份來歷,那這老嫗自然也能知曉全部,尷尬的笑過之後,恭敬道:「多謝前輩收留。」 

  奇怪的對話,幾乎不搭調,但二人聽來都很明白,都沒有說破,所以才能很愉快的繼續談話。 

  老嫗出奇的隨和點頭,然後坐在一處台階之上,含笑道:「湖心亭觀雪固然是玄機派最美的一季,但盛夏的火熱卻也絲毫不遜色。」 

  蘇凡隨處看去,早就重新長出枝條的細柳,此刻飄搖間,盡顯生機,與那凌冬之時的慵懶形成對比。 

  無名之湖中的魚兒竟然模仿天上大雁,時而排出陣型,時而迅猛遊走,靈氣極為逼人,沒有救人的忙碌,卻依舊還能很愉悅。 

  遠處的青山經過烈日光輝的照耀,那一層隱晦的薄霧已經沒有,山麓清晰顯現在眼前,別有一番蒼勁古拙之感。 

  「這就是生?」蘇凡忽然問道。 

  老嫗被蘇凡這一問怔住了,不知該如何去回答這問題,著萬物本就是生,何故言此刻是生? 

  蘇凡忽然大笑道:「既然這為生,那凌冬之時,萬物死寂那就為死。」 

  老嫗搖頭嘆息道:「生死乃天之大道,你……。」忽然想到眼前這青年曾今引動天劫,且劫后逢生,乃是大修行者,原本到嘴邊的話,被她生生的吞了下去。 

  蘇凡疑惑的一遍遍的看著那些景色,不知在想些什麼,又不知沉浸在什麼裡面,修行重感悟,莫非是在感悟? 

  老嫗被這個想法驚住,感悟固然是需要的,但那些高深的修士,多是感悟自身,比如一些嗜劍如命的人,他就去感悟自己對於劍的痴迷,卻沒見有人去感悟劍的。 

  而蘇凡此刻就像那個感悟劍的,劍乃自然之物,也就是外物,如何感悟?自己只有對自己最了解,卻又怎能對身外之物了解?不了解如何感悟。 

  本想打斷蘇凡的思慮,讓他回歸正道,但考慮到這人並非常人,說不得他還真就感悟一二,那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只得安然坐在一旁,靜觀其變。 

  思慮如海,自身若泛舟在大江之上。 

  大江水流湍急,一邊要操控小船的方向,一方面還要逆水行舟。 

  明悟自身就好比順水推舟,紫衣老人明悟自身對於紫系的忠心,成就自身境界,酒先生痴於酒,以虛化實,成就自身意境。 

  這些都難能可貴,因為這是許多人畢生都想要追求的境界,明悟這些化道三境界再無阻擋,可是這不是蘇凡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無上大道,何為無上大道。 

  窺探天之大道,成就自身之道。 

  是道,而非境。 

  自從第一次進入七彩殿,探得那明滅變化,接觸道生死之道,蘇凡就衍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明悟生死,莫非就能起死回生? 

  即便已然過去多年,父母的生死終究還是心中的詬病,即便他們是凡人,即便那個男人,自己的父親,似乎並不是那麼的好。即便他們說不得早就遁入輪迴,但是自己還是不甘心,有那麼一絲的希望,就要去努力。 

  生死終究是大道,並非人人都能窺探,即便他是大修行者,他是蘇凡。但他終究還是蘇凡,一個剛剛步入元嬰的修士。 

  元嬰期這個境界,在修真界也算極為難得了,然而作為修行第一步的巔峰,似乎並沒有什麼強大之處。 

  「不知距離大比還有幾日。」蘇凡忽然問道。 

  突然傳來這麼一句,驚擾了幾隻啄食的鳥兒,卻也驚到了老嫗,她乾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沉聲道:「本就是來與你說這事的,卻忘了。大比在一個月後,但我們明日就要啟程前往清明谷。」 

  「明天,清明谷很遠嗎?」蘇凡苦笑問道。 

  老嫗疑惑的看了眼前青年一眼,心道此人真的像掌門所說那般心智如妖?怎的連這都不知道。 

  「早去是恐防一些不懷好意的人設伏。」 

  蘇凡微微點頭,急忙又問道:「五年前定下的地點,五年的時間都不怕,害怕他這幾日設伏?」 

  老嫗無奈的搖搖頭,心中對於這青年的敬畏極度下降。 

  「誰人會設下五年的伏兵?五年時間伏兵說不得早就精神消耗枯竭而死,如何能伏擊你我。」 

  蘇凡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問題,他並沒有在追問下去。然而對於自身問題,蘇凡不得不在多問幾句,即便對方對自己似乎有些不耐煩。 

  「晚輩儲物袋毀壞,沒有個趁手的法寶……。」 

  老嫗神情忽然一震,忙道:「說也奇怪,你哪儲物袋都損壞了,但其內有一把斷劍竟然還完好無損。」 

  「斷劍?」蘇凡疑惑道,忽然又想到自己當日在天元門藏劍閣的遭遇,忽然想起那斷劍,急忙問道:「不知斷劍在哪。」 

  老嫗隨手拋出一個儲物袋,含笑道:「其內有些恢復的丹藥,還有一些保命的紙符,至於法寶之物……我玄機派是個小派,所以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蘇凡一愣,忙擺手道:「無妨,這些就已經足夠。」 

  …… 

  一夜無話。 

  此次參加比試的弟子可謂儘是精英,一共十五名弟子,除去蘇凡羽明元嬰之外,剩下的十三位都是金丹修士,這份陣容說起來比當年老嫗演練之時還要強大。 

  再次見到羽明寒暄在所難免,若非羽明,說不得蘇凡早就被劉師叔殺掉,若非蘇凡及時引動天地靈氣為羽明療傷,縱使老嫗有驚天的本事,也無法將他救活。 

  此番一來,二人竟然也有生死之交的意味,所以再次相見難免寒暄,加之蘇凡對羽明也有極深的好感,所以談笑風生也很平常。 

  「怎麼沒有見到小師叔。」 

  「據說小師叔說要在結束之時去迎接他們。」 

  首座之間的談話也吸引了許多弟子的圍觀,老嫗大有深意的看了掌門一眼,笑道:「看來這一次會有一場大戲。」 

  掌門沒有理會老嫗的難明的深意,含笑面對眾位弟子,朗聲道:「小師叔的意思就是,你們每個人都要安然出來。」 

  臨行之前,再次與五年來指導自己的執事告別,寒暄之聲竟然都少了幾分,更多的是叮囑,甚至有的還嚴厲的批評。 

  蘇凡默默的看著那些弟子,與執事,心中似乎回到了那久遠的時空,那個並不算奢華的派系,那個開滿了紫花的山上,那個懸空而建的殿宇。 

  離別之時太多感慨,首座沒有陪護,而是讓這些弟子自己前去,與其說這是一次比試倒不如說是一次生死之爭,而往往只有生死之爭時才能成長。 

  「你我都老了,說不得這次演練之後,這門派都要交與他們來管理。」 

  聽得老嫗的嘆息,葉道似乎也衰落了許多,望向那些遠去的身影,他忽然道:「記得羽明來那年你才從演練中回來。」 

  老嫗神色漸遠,哀嘆道:「這些年苦了他了,我才懂得殺人,竟然就要他也殺人,好在他很聽話。」 

  葉道大笑道:「在你這種天才面前,他不低頭也沒有什麼辦法。」 

  老嫗不悅的搖了搖頭,沒好氣道:「你最近總是說我是天才,而你卻比我們這些人強上百倍不止。」 

  葉道神色漸漸晦澀,看向夕陽之處那麼腥紅,淡笑道:「天才,天才,天下之才卻是很多,但都齊聚於帝都,那座無法言語的雄城,就是不知蘇凡他何去何從。」 

  「小小的永樂郡豈能是他容身之地?恐怕帝都也難以入的了他的眼,我聽聞大宋之外有域外之境,哪裡不知是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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