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何等凄厲的笑容
廣場之上一片死寂，莫合緩緩起身。冉化目光打開，許是眼前男子身上那滔天的殺氣驚了他。
他兩指不由自主的放在一起，準備隨時掐決，玩味的神色也換為一種沉重。
莫合眼睛微眯，手中法決忽起。霎時四道黑色旋風突起，直卷冉化。
冉化眼中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那笑很輕，若不是蘇凡在看冉化，也不會發現。
蘇凡頓覺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然而是為何，蘇凡依舊無法探得。
就在蘇凡思索之間，冉化已經消失在原地，四道黑旋風卻也卷在了冉化盤膝的高台。
高台已經化作灰塵，旋風繼續向前撞在巨鼎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旋風消散，巨鼎依舊聳立。
冉化此刻已經閃到莫合身後，他手中法決變換，地上巨鼎緩緩飄起。
莫合眼中怒色更盛，飛出碧玉扇子手中祭起一道橙黃光球。
碧玉扇子擊在巨鼎之上，不時的發出清脆的聲音。
巨大攻擊威壓之下，冉化不退反而直直的逼近莫合。
蘇凡心中一緊，暗嘆這冉化修為的奇異變化，此刻竟然已經能和莫合不相上下。
蘇凡心中不妙的感覺更加強烈，正欲前去幫助莫合。
然而蘇凡卻被一陣廝殺聲吸引，他眉頭緊皺，掃了莫合二人一眼，順著聲音出處飛去。
不到片刻，在半山腰的台階上，一團濃郁的黑霧瀰漫其上，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蘇凡低喝一聲，手中快速掐決，一隻淡藍色的水球飛到黑霧之上。
接著，水球爆開，化作滴滴水珠，黑霧漸漸淡去。
其內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屍體，那些屍體皆都全身黑衣，衣服上有著青元閣的紋飾。
蘇凡輕揮衣袖，將這些屍首裝入儲物袋內，畢竟這些人都是青元閣的人，蘇凡也不忍心讓他們曝屍荒野。
這些人皆都是青元閣的好手，跟隨著莫寒楓在洛城打下了一片天地。
就算在之前寒山谷一役中，莫寒楓都不捨得讓他們出手，而今卻盡數死於此地，就連是何人出的手也不得知。
蘇凡徒步走上台階，向廣場走去，心中卻依舊在想這其中的變化。
不知何時，天上竟下起了小雨。廣場之上莫合依舊在和冉化纏鬥，冉化好似故意與莫合戲耍一般，只是躲避並不攻擊。
蘇凡忽的想起洛城青元閣，哪裡如今已經沒有絲毫防衛能力了，雖說莫寒楓的修為不差，但若是冉索門在此間反撲，青元閣定然覆於比戰。
雖說冉索門已然消散，但蘇凡總覺得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主導這期間的事情。
莫合顯然也已想到這些，他見分神喊道：「蘇凡，快回青元閣，幫我照顧好我爹，他年齡大了……。」
莫合話語未落，冉化已操縱巨鼎飛向莫合，莫合猝不及防，被巨鼎擊中。
他倒飛出去數丈，撲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在地上，混著雨水漸漸淡去。
莫合輕嘆一聲，幾欲起身，但卻無法爬起。於是開始緩緩向那女子早已冰涼的屍體爬去。
冉化目光冰冷，譏諷道：「此刻才發現，是否有些晚了？」
說話間，便舉起巨鼎要砸向莫合，那鼎自然是一件不錯的法寶，若是砸中莫合，他必死無疑。
蘇凡忙喝到：「等等。」
不待冉化回應，蘇凡已經取出紫月刃迎了上去，他知曉自己的修為尚不足以與此刻的冉化對抗，所以只能先發制人。
冉化倒也沒有想到蘇凡會如此，他還未看得蘇凡，已經被紫月刃擊中。
一陣刺目的紫光閃過，冉化被劈開。然而，隨即他又恢復，完好無損。
冉化冷笑道：「你這是找死。」
隨後，他控制巨鼎飛向蘇凡，巨大威壓襲來，蘇凡就連躲得機會都沒有。
蘇凡一拍儲物袋，取出一隻金色弓弩，快速注入靈氣，一隻紅色弓箭已然浮現。
蘇凡扣動手指，紅色弓箭飛出，化作一隻火紅的鳳凰撲向巨鼎。
冉化好似並不認識這鳳羽弩，蘇凡很是奇怪，但此刻卻不時想這些事的事後。
一聲巨響之後，火鳳凰消散，巨鼎停在半空，其上緩緩浮現條條裂紋。
蘇凡心中一狠，猛地擊出一拳。拳落鼎碎，巨鼎崩潰落地，化作灰塵，融進雨水之中。
冉化卻也沒有想到蘇凡有如此實力，他愣了許久，大喝一聲，手中掐決，一道道的陣法飛向蘇凡。
蘇凡之前的抵抗已經損耗了他不少的靈力，此間這些陣法飛來，蘇凡只得眼看著自己被困。
冉化抬掌就要劈在蘇凡天靈，蘇凡全身已被束縛，不得動彈。
那掌力不是任何功法，只是純粹的一掌。掌落蘇凡便就道消，蘇凡看著飛來的冉化，神色依舊平靜。
冉化的手掌停在半空，已然不能在向前，因為他被一道灰氣攔住。
那灰氣仿若龍形，冉化想要後退，卻動彈不得，蘇凡神念一動。
那灰色龍影張開巨口，將冉化吸入口中，沒有一絲掙扎反抗，冉化已經消失。
蘇凡手掌一拍，四周陣法全部消散，剛才便猜測那冉化或許只是一殘魂。
於是便就假裝被陣法所困，誘使冉化接近，趁機在召喚灰色龍影吞噬殘魂。
如今卻也證實了蘇凡的猜測，那冉化確實是一道殘魂，只是一道殘魂的實力便就如此之強，蘇凡不敢在猜測下去。
蘇凡一揮衣袖，將地上二人捲入懷中，急速向青元閣方向飛去，他此刻已經有些頭緒，那一隻大手的下一個目標必定就是直搗青元閣。
寬曠無垠的廣場之上依舊下著小雨，在廣場內依稀可以看到一個閃著光的物體，若是仔細去探查，必定會發現，那竟然是蘇凡送與莫合的海上星。
少頃，海上星緩緩裂開，就好似一枚雞蛋一樣，破去了外殼，透出期內的物品。期內不是小雞，這也不是雞蛋。
這是海上星，裡面是一枚更為精緻的玉器，那玉器好似一滴眼淚一般。倒像那日索榮成儲物袋內的那寶石一般，只是這顆寶石上還銘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
夜漸漸沉了下去，那眼淚依舊在閃閃發光。忽的一聲嘆息傳來，這嘆息很輕，但在這廣場之上顯得那麼的明顯。
不知從何地走來一個灰衣人，那人手指微動，地上的眼淚飛入了他的手中。隨後，灰衣人又嘆息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蘇凡早已到了洛城，他絲毫不敢停留，徑自奔向青元閣，青元閣百里之內皆都一片死寂，蘇凡不用想也都知曉已經出事了。
因為陣陣的血腥，無論如何也能辨別的出來，那是活生生的人的鮮血，街頭還有散落的屍首，皆都是青元閣的裝扮。
蘇凡幾乎是掠進了青元閣，雅緻的別苑內一片平靜，紅色的裝扮依舊還在，甚至還有帶著喜慶的燈籠也高高掛起。
蘇凡長噓一口氣，暗嘆還來得及時，但又擔心或許會有埋伏。於是便將二人放在院中，放開神念探查，但卻沒有任何收穫。
莫合不知何時依舊蘇醒，他傷的很重，蘇凡已將一些丹藥給他服食，他修為不錯，蘇凡倒也不用擔心他的安慰，只怕他看到已經死去的未過門的妻子，心中是否能承受的了。
蘇凡長嘆一聲，說道：「只剩下這裡還算寧靜了，但是找不到莫前輩。」
莫合忽的笑了，笑的是那樣的凄涼，蘇凡從未見過如此的笑容。然而他卻不知，數月前，他的面孔比此刻的莫合還要讓人心痛。
或許人們總是能看到別人的心痛之處，而自己的傷心往事，卻怎麼也不敢再去提起，哪怕僅僅是簡單的一句話，一幅畫。
莫寒楓現在就在看一幅畫，那畫上是一個女子，那女子並不算美，但卻看得出很賢惠，莫寒楓輕撫那幅畫，好似真的能撫摸到畫中的人兒一樣。
蘇凡和莫合正站在門口，是莫合帶蘇凡來這裡的。這地方極為隱秘，一路之上，蘇凡可以察覺有無數的陣法，有攻擊的，也有防禦的，反正修為不足者，是無法進來的，或者說，根本無法尋到這裡。
莫寒楓忽的也笑了，那笑容和莫合是那樣的相似。蘇凡真的不明白，這對父子到底是有何等的經歷，竟然有會這般的笑容。
莫寒楓淡淡的說道：「莫合，你知曉這畫上女子是何人嗎？」
莫合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
莫寒楓繼續道：「她是你的母親。」
莫合好似早就已經知曉，神色並未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角的淚珠明顯的滑落下來，這是他多少年來都沒有落下過的淚水，是多少年的堅持。
莫寒楓道：「你母親也是個凡人，她也無法修仙，她去的那麼的快。」
莫合又笑了笑，一個人傷心到了極致，或許哭已經無法宣洩心中的苦，只有笑，絕望的笑，或可減輕那沉重的負擔。
他忽的跪在了地上，向著莫寒楓的方向沉沉的拜了三拜。隨後起身，直說了聲：「明日，我與欣夢成婚。」
說完這話，莫合就離開了。
蘇凡想要說話，但看著莫寒楓在看他，便向莫寒楓一拜，問道：「前輩，你能不能救欣夢姑娘。」
莫寒楓苦笑一聲說道：「我如今怕是連自己都救不了了。」
蘇凡疑惑道：「為何？不能救欣夢姑娘，他又如何成婚。到底發生了何事。」
莫寒楓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明日你便知曉，我去給你安排客房休息吧。」
蘇凡只得應了一聲，跟著莫寒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