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納妾(二)(1)
他不見底色的黑眸,明明是那麽好看的唇,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殘忍……
一字一句,滿滿的殘忍……
夏子漓的心驟然一痛,呼吸時內心扯著疼,他到底說的是什麽話,簡直禽獸不如,當初是他不要孩子,現在,她好不容易將孩子生出來,養在身邊,她卻給他說這樣的話,現在,他是準備拿孩子來要挾她麽……
他要讓她一輩子見不了孩子,他是要她生不如死……
而墨雲軒看著忽然間眼神變得黯然的夏子漓,她的心思恍惚,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透過她一雙失神的寂寥的眸子,他也大概知道他說的話她已經聽懂了……
冷哼一聲,他毫不留戀的甩開她的下巴,然後用桌上備用的濕帕巾擦擦手,仿佛連碰她一下他現在都覺得髒,他擦完了手,將帕子朝桌上一扔,然後毫不留戀的大踏步的走出去,衣帶當風,隻給了夏子漓一個決然的肅然的背影……
而夏子漓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間渾身冰涼,殊不知,他剛剛的擦手的小動作有多傷她,現在,他連碰她一下都覺得髒麽……
寒冷的風從窗外進來,她那麽冷,心冷,身冷,從裏到外,從頭到腳,都冷的不行。
他不要她了,現在在他心中她跟其他的女人都一樣,沒有什麽不同之處,他連碰她一下都覺得髒。
他剛剛說,她現在吃穿用都是他給的,都是他的賜給她的,是啊,夏子漓突然間才意識到,自己活的到底有多沒用,什麽都是他給的,所以,她有什麽權力和資格在這裏跟他對抗……
不。不對,她根本就沒有與他對抗過,她沒有將自己放在那麽高的位置,她有什麽資格跟他鬥,她沒有……
環眼,身邊的她用的一切,都是他的,以前,他不說,她就忽略了,現在他已經開口說了,她還好意思在這裏死皮耐臉的生存下去麽……
她在這裏,現在過的,人人看她的眼神,放佛就是一條可憐蟲,沒有墨雲軒,在別人眼中,她就什麽都不是……
絕望中,夏子漓隻有想到孩子,嫣兒。她現在還有唯一的女兒。
如同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光明,溺水之人緊緊的攀附的一根浮木,她什麽都不想,腦海中一片空白,飛快的跑向偏殿,嬰兒床上,孩子的小小的腳丫子露在外麵,嘴裏咿咿呀呀的說著牙語……
她黯然的辭退了左右的奶娘和乳母,連帶著丫鬟。
嫣兒,看著嬰兒床的可愛的樂嗬嗬的小娃娃,她的淚如泉湧,墨雲軒,已經不是過去的墨雲軒,已經不是以前溫柔的叫她漓兒的墨雲軒,他現在,那麽可怕,那麽刻薄。
他以前,從來不跟她說這些話,現在的墨雲軒變了,都變了……
“嫣兒。嫣兒……”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抓著孩子的軟軟的肉肉的小胖手,她現在隻有她,唯一的女兒還在身邊,否則,她幾乎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不能讓墨雲軒搶走孩子。不能……
“嫣兒。你的父王。娘親已經承受不住了。我不能讓他搶走你們,知不知道,我拚死的生下你們,你們是娘親活下去的希望,娘親不能沒有你們……”
她淒哀的哭聲盤旋在空蕩蕩的大殿的上空,眼淚將孩子的小手沾濕,但是小丫頭自然是聽不懂,看到娘親哭,看到娘親哭著跟她說話,她似乎隻知道娘親在自己說話,她聽不懂,但是很興奮,咯咯的笑,然後小腳拚命的蹬著床褥……
夏子漓看著樂嗬嗬的笑嘻嘻的女兒,她的愁雲仿佛在刹那間消退了一半,覺得自己終究是太軟弱,嫣兒不是還在她身邊麽,她還沒有失去不是麽……她收了淚,然後給自己的女兒將被子蓋嚴實……
但是,從這以後,夏子漓就整天將自己關在天居院,跟誰都不說話,每天守在孩子身邊,安靜的做她的針線活,紫兒每日送湯送水進去,就大多看到思緒渙散的主子,才一個月,小姐的身體相較過去瘦了好多,每日每日的發呆,偶爾身上會發冷,或者突然間就會感到恐懼,紫兒知道,這都是因為王爺那晚說的那句讓她永遠見不了孩子給嚇著了,而現在,小姐根本什麽事都不敢做,每日就壓抑自己,守在自己女兒的身邊……
而王爺,這半個月來根本不踏進天居院一步,她聽外麵的風言風語,說王爺在天香樓裏麵已經有了個紅顏知己,天香樓是城北最大的花樓,墨雲軒手下的產業之一,但是在有醉春風前,天香樓卻總是居第二,而醉春風是寧王最喜歡棲息的地方,而裏麵美女多多,也是寧王最得意的生意之一,每天,銀子出水一樣的流進來,於是,天香樓自然而然的就不能比了,而現在,醉春風已經被南宮家的人掌握,天香樓的地位就自然的凸顯出來了……
天香樓是新的皇商富貴消遣尋樂的地方,裏麵的姑娘都是精心挑選送進去的……
對於夏子漓,墨雲軒找什麽女人她根本漠不關心,她隻想這每天陪在孩子身邊。隻要有孩子,她便覺得一切都好……
已經到了寒冬,抵近年關,府裏掛起了大紅燈籠,添置各種年貨,忙進忙出……
過年要守歲,宮裏的公公已經傳了口諭出來,皇恩浩蕩,凡是京城的王侯大臣可攜帶家眷進宮參加公宴,一起陪著聖上守歲……
消息一出,京城裏仿佛是炸開了鍋,各家的夫人小姐生生的提前到處置辦朱花首飾,有宮廷封賞的誥命夫人自然不用說,王妃也不用說,這些是有禮部訂製的宮裝,但是一些偏房,尤其是側妃一類的,便是紛紛裁剪新衣,希望在晚宴上將自己打扮的光鮮靚麗,博人眼球。
夏子漓一直對宮中這種宴會已經厭煩,沒有太多的新鮮感,而且,一想要要跟墨雲軒一起去,心裏總是有些疙瘩,她現在根本不想跟他在一起出入任何場合,她跟他仿佛已經不是一個層麵的人,想到他現在已經環抱著一堆鶯鶯燕燕,每天的鶯歌燕舞,而她,卻在這人跡清冷的天居院,長日漫漫,每次的給孩子繡著肚兜,小衣,她現在,已經完全是一個沒有一點對生活期待的深閨婦人,燕王妃,曾經的傾國傾城的燕王妃,現在也就這樣的被冷落了,紅顏未老恩先斷,現在的墨雲軒,他完全變了,那麽陌生,她的心裏,覺得疏離也有一絲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