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歌舞(1)
她倚在門口,所有的宮女嬤嬤都去吃晚膳去了,旁邊隻有一個彩萍蹲在地上此時手裏拿著一個冷饅頭然後低頭扳開一半默默遞給她,她消瘦的臉上帶著真誠,夏子漓看她然後搖頭微笑。
她不吃,她吃不下……
這麽幾天來,她也發現了,彩萍是那種容易惹人憐愛的女孩子,她很瘦,身體蒼白,可能是長期練舞,宮裏的夥食差,她很難搶到一個饅頭,卻每次都願意分給她一半。
不會事先問她要不要,而是直接分給她一半。
所以,因為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她被她逗的有些樂……
她笑,搖頭,彩萍看見她不吃,然後默默的把另一半的饅頭藏在衣兜裏,自己蹲在地上吃,她每天隻吃一半,總會把另一半節省下來糧食留在第二天,因為,夏子漓也知道,作為舞姬,這種最低層的舞姬,地位低賤,沒有人會管她們的死活,她們活著的目的就是排舞,然後會在這些女孩子裏選些跳的好的去宴會上表演,如果有運氣好的比哪個皇親貴胄看上,招去做個妾什麽的,也有因為被皇上看上為嬪為妃,這算是極品的運氣了,但是這種舞姬出身的人,一半雖然被冊封,但是位分不高。
夏子漓看著她的吃相輕笑,總之才十六歲的女孩,能在宮裏存活長這麽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笑,轉過頭,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長長的隊伍,她一愣,就看見穿著一身龍袍的墨宜塵從山坡上徒步下來。
他麵色很冷,但是夏子漓又從他的眼神裏讀到其他的一些東西。
他走近,夏子漓本能的退後一步,還沒來得及行禮,墨宜塵就一把握住她的右手將她扯過來。
直視著她清冷的臉龐,冷冷的氣息噴在她的臉側。
“為什麽要這麽固執,你知道,如果隻要你求朕一句,肯誠服於朕,朕可以給你上上的榮寵,你根本不用去做這些。”
“你可以做朕最鍾愛的妃子,你要什麽,朕都給你,凡是你想要的,朕不惜取天下之財而讓你心悅!”
他的眼定定的看著她,那張依然令人怦然心動的臉,雖然她決然的拒絕了他,讓他的男人的尊嚴帝王的尊嚴都拋全拋盡,他一怒之下將她囚禁在這裏,讓她連宮女都不如,可是,這麽多天,他的心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她,丟失了她,他的心仿佛總是有什麽空著,縱然是得到了萬裏江山,千秋功績,也沒有辦法彌補他心中的這一遺憾。
難道隻因為她那風姿絕倫,美輪美奐的外貌麽。
他剛剛站在在山坡上,這種黃土的斜坡,如此的破爛不堪,這西廂房是偏皇宮一隅,所以格外的偏僻和簡陋,如果不是她在這裏,他根本就不會踏入,這輩子都不讓人親移龍駕到這裏。
隻因為她,他沒有顧忌他帝王的身份,親自前來,他想看她,看到那張美輪美奐的容顏,他的心裏騰升一種滿足。
然後,他走進,剛剛,他就站在那裏,遠遠的站在山坡上看她,她的頭小巧微微的靠後依著簡陋的剝落掉了紅漆的門邊,柔順的青絲就那樣順著她的小小的耳廓落下來,幾小絡散懶的撩在胸前,風一吹,仿佛就絲絲牽起,劃過她吹彈可破的細嫩肌膚,那淡然的眉目,清爽雅致,一身長裙鋪到地上。
他站在原地,長長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土坯上,他細細看她,她的表情,她看著地上那個丫頭啃冷饅頭的微笑的表情,那麽恬靜,帶著一絲人的生氣,她的清新雅致的笑顏,不帶任何雜質,如同一朵清甜的山茶花,讓他的心又猛然的一凝滯。
從小到大,他見過無數的笑,見過宮裏的妃嬪公主,丫鬟宮女,她們的美,她們的笑,可是,從來都沒有向她這樣從內心深然散發的美麗。
他沒有讓太監通傳,因為他怕打擾她……
他知道,這個女人,是一個完美的女人,從內至外,隻可惜,他得不到她的心。
她那樣純美無邪,淑怡恬淡的笑臉不是為他而歡顏。
痛啊……他的心猛然揪起,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隱藏自己的內心,將自己變得麻木不仁,讓自己不能心軟,他的冷,是徹頭徹尾的冷,他不會任何人展現自己真實的一麵,柔軟的一麵,可是,她的笑,那一個淺淺的笑容就打破了他內心的牢不可破的藩籬。
他的心如久旱的甘霖,荒涼的感情沙漠,她如同一股清冽的泉水,滋潤他幹涸的靈魂。
是的,隻從母妃去世,他恨,他對一切都恨,然後,為了要拿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折手段,他殘酷不仁,對自己對敵人從不手軟。
可是,因為她,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了底線。
到底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多少年已經沒有了痛意的心,他認為已經沒有了跳動的心,居然在一次的跳動,他感覺到了疼。
他走近,看著地麵上站在的她,走過去,身上依然帶著帝王的那抹不容置喙的威嚴。
他想要她回到他的身邊,他已經將話說的透徹,明亮,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苦心,斂盡天下之財,隻要她願意,他一定會珍視她,珍重她,珍愛她。
可是,此時,他的話語一落,夏子漓隻是看著他的眼眸久久,沉默,搖頭。
還是那一句話,她不愛他,她不稀罕什麽天下之財,就算給她一個天下又如何呢,她要的隻有她的丈夫,孩子,和夏家的親人,其他,一切一切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奴婢不配受皇上如此浩大的恩德?”現在,她已經自稱為“奴”,她清明的美目澈亮,定定的看著他,真切的看著他的眼眸,“奴婢不要那集天下的寶物,奴婢要的,皇上不會給,而皇上給的,奴婢要不起?”
她要不起,她也不想要,她瞳孔舒明,那樣的一種淡然態度卻讓墨亦塵惱怒的非常。
如果可以,他狠狠的看著麵前那張花容,雙目像是要噴出火,他真想將她捏碎,將她粉碎。
為什麽她一定要這樣,一定要這樣,跟著他,一個堂堂的帝王,做一個帝王的寵妃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要為那樣一個不值得不夠資格的男人堅守,那麽,他算什麽,他在她眼中到底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