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冰釋前嫌
楚琰也將下人呈了一物件上來,是幅字畫,打開來一看,秦沛山詫異了,神色有些異常:“是前朝朱清的畫?不是說已經燒毀了嗎?”
“沒有,其實是外藩帶走了,這幅畫耗費了畫者四年心血而成,也是他平生中畫的最好的一副。”
秦沛山點頭道:“是啊,所以才價值連城,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成收,你拿回去吧。”
“既然是拿來送給嶽父大人的,自然不會有收回去的道理。”
秦沛山也是愛極了,可這東西太貴重,隻是拜年而已,卻送這麽貴重的,他收之也有愧。
“不行,我真不能收,你拿回去。”
兩人有些推讓不下,半響之後,雲歌有些看不過眼了,出來打著圓場道:“爹爹,既然王爺都說是送你了,那你就收下吧,之後給他一份回禮便是了,我瞧著你書房裏的哪位蒼鬆迎客圖不錯。”
秦沛山瞪著她笑道:“你是早就盯上了吧,不過,你開了口,我自然要送,賢婿,那幅畫我就送你了。”
楚琰神色也有些許異色:“那幅畫,是開國之前,一位畫技師所畫,平生之中隻畫了這麽一副,且聽你說之後,便羽化成仙了,聽聞父皇也曾朝嶽父要過這畫,嶽父也都未給,那小婿就更不能要了。”
秦沛山哈哈一笑:“皇上又不懂得欣賞,給他也是浪費,給你正好,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以後多給我尋些來便是了。”
他都這麽說了,楚琰自然不會推辭,不過,兩翁婿之間倒的確是惺惺相惜,雲歌也樂見其成,隻是,心底想著,楚琰這般討好她爹,連那麽珍貴的畫都弄來,難不成是有所圖謀?
也怪不得她多想,如今她爹爹可不是個雲遊四方的閑散侯爺,而已經是深受皇上器重的重臣了,若說有所圖謀,也就是為了那位置,而至於爹爹心底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她也該找個機會試探一番才行。
老夫人那,她也去了一趟,桂嬤嬤被趕了出去,她身邊的丫鬟也換了一茬,就連用度上,也減了些,這一氣悶,身子便有些不好了,不過,秦沛山請來了宮內的禦醫好生照料著,倒沒出什麽大問題,能吃能睡能下塌,見了她來,還是依舊沒個好臉色。
隻是,畢竟是長者,她若不來,被詬病的人就得是她了。
“你過來幹什麽,來看我死了沒有?”
雲歌一臉孝順的樣子:“怎麽會,孫女一直盼著老祖宗萬壽無疆呢,老祖宗萬安,千萬要保重身子才是。”
“誰要你假惺惺,我一看你,就覺得不舒服,你心思歹毒,又慣會做戲,你爹也是被你這迷惑了,甚至連我這個娘也不顧了,你個殺千刀的,你就跟你那個短命的娘一個樣子,都是來討債的!”
惡聲惡氣絲毫沒個好臉,甚至連掩飾也不會,雲歌好脾氣的笑了笑,對付這樣長者,她倒覺得十分輕鬆,至少,她比那些兩麵三刀的人好多了。
“老祖宗不願見孫女,那孫女就不在你跟前惹你嫌了,我帶了一些滋補身子的,稍後就讓侍女送過來,老祖宗好生歇著吧。”
她走了之後,白芍便將那些補品送了過來,隻是她老人家倒好,叫人全丟出門去了,白芍氣的要死,可他是個奴婢不好說什麽,給雲歌稟告的時候,依舊憤憤不平:
“小姐,你看,你還給人家送禮,都被丟出去了,這不是打你臉嗎?”
“跟一個老糊塗不必要計較那麽多。”
“可是小姐你不是受委屈了嗎?”
“我如今又不在侯府,能受什麽委屈,要是再鬧,就會讓爹爹難受了,對了,將我送給爹爹的酒弄些去溫下,用膳的時候,爹爹要吃些的。”
“是的,小姐。”
“行睿呢,怎麽一直沒見他?”
“小少爺好像在房中,小姐要去看他嗎?”
“去吧。”
她歎了口氣,腳步有些沉重,這些天,她一直很難麵對行睿,畢竟,害死阮氏的人是她,秦雲秀如今離了侯府,也是她的緣故,想著上輩子他對她的擁護,到了這輩子,她是極害怕走到對立麵,他恨她的。
對於仇人,她可以毫不客氣的打壓,甚至下死手,可對於曾經那麽護著自己的弟弟,她做不到。
走到他的院落前,她踟躕了片刻,想了想,還是輕敲了房門,門開了,秦行睿就站在那,麵上有些許的驚詫,隨機又恢複成淡然,他如今也才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卻已經是半個大人了。
“你房內伺候你的小廝呢?”
雲歌問,力圖保持著原本的姿態,秦行睿聲音有些粗啞,正處在變聲期,所以嗓子聽著有些像是公鴨嗓子。
“我不需要小廝。”
“一個都沒要?”
“不需要。”
他的神色有些冷淡,才半大的人,麵孔還有些稚嫩,穿著也有些單薄,爹爹對他並不是不關心,隻是他一直雲遊,感情不算深厚,而管教的話,又嚴厲了一些,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更差了些,已有了幾次爭吵,秦行睿就越發的不聽話了,這些日子一直將自個關在了屋中。
“那我能進去嗎?”
雲歌問,神色間有些淡然,秦行睿聽著她的話,鼻頭有些酸澀,讓開了身,她走了進去。
屋內的擺設十分簡潔,他將一些無用的東西全都丟出去了,就剩下一些書,床榻,以及書案,地上還算幹淨,走了幾步,他又咳嗽了一聲,麵色潮紅。
“你生病了嗎?”雲歌問,臉上浮起一絲擔心,甚至想用手摸下他的額頭,卻被他避讓過去了。
“你一直都不出去,也不讓人伺候,難道書院你也不打算去了?”
秦行睿嗤笑了一聲:“去那有什麽意思?我說了,我要去當兵打仗。”
秦雲歌也察覺到他這是在鬧脾氣了,也不勸他,隻是問;“你想去當兵打仗可以,隻是以你現在這樣子,怕是一上戰場就會被人殺死。”
“死也是我的事,反正跟你也沒關係,娘死了,二姐也走了,爹厭惡我,你跟我也不是同一個娘生的,怕是也不會在乎我了。”
這話聽著,還真有幾分任性,些許委屈的意思。
雲歌啞然,又走近了些,柔聲問:“你在怪我?”
秦行睿沒說話,神色還有幾分別扭。
“是我不好,一直怕你怪我,所以不敢來見你,雲秀被爹爹趕出去,也是因為我,我……”
秦行睿瞪大了眼,疑聲問:“我為什麽要怪你?她是因為要害死你,所以才被趕出去的,這事我是知道的。”
雲歌這才反應過來,一直以來,是她的思維慣性出了問題。
“姐姐錯了。”
“姐姐你是不是因為二姐姐,所以才不理我的?因為她害你,所以你也怕我害你,連出嫁都沒來跟我說話,不想理我對不對?”
說到這,他的眼眶都紅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到底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阮氏對他管的嚴,爹爹連麵都見的少,這般大了,自然也不會那麽親昵,而跟秦雲秀這個姐姐更是生疏,說起來,也就跟她最親近了。
雲歌忙來哄著他:“怎麽會,你是我弟弟,親弟弟,我疼你還來不及,怎麽會不想理你?是姐姐一直想差了,你別怪姐姐。”
“不會。”他笑了起來,看起來很高興。
雲歌心底酸澀,阮氏是她弄死的,但這事她會將之爛在肚子裏,絕不會讓他知道,他上輩子是一直護著她的弟弟,這輩子也是!
“對了,當兵的事,你聽姐的,莫要自己衝動,你武藝又沒學好,書還在念呢,怎麽能去那地方?難道你打算,讓姐姐我為你擔驚受怕嗎?”
秦行睿被她這麽訓了一頓,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點了點頭說:“好,我聽姐姐的。”
“乖,你也別將自個關在房間裏,看這小臉都瘦了這麽多,得多補補才行,對了,我也給你帶了些禮物來,你看看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