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赤夜緊緊隻是點了點頭道：“嗯，好，我赤夜，鬼帝。”


  先是一陣沉默，最後還是赤夜先開了口：“寧語夢，你說這人也好，鬼也罷，或是神仙妖魔，這世間萬物即是活在這世上，那是不是就應該有一份能夠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你，寧語夢，你覺得你能在這世間安身立命，靠的是什麽？”


  寧語夢微微一愣，她從未想過赤夜會與她說這些個不著邊際的話，是啊，這世間萬物即是生在這世上，便是有著能夠生活在這世上的意義，而她寧語夢，一心想要活著，卻是連自己為什麽要活著，要靠什麽活著她都不知道，似乎她什麽都不會：“安身立命嗎？我承認，雖然我很想活著，可我真的不知道在這個世上有什麽是能夠讓我安身立命的。”


  赤夜似乎也並不意外，隻是點了點頭，及其自然的道：“即是如此，那便好好想想吧，人的一生不過寥寥數十載，總是要給自己留下一點東西的，那奈何橋前，大多數人都是一碗孟婆湯下肚，之後再是輪回重複經曆著那些個毫無意義的事情，或許有眼淚，也或許有歡笑，但是大多數人最終都沒有為了什麽事情，甘願去那十八層地獄遭受烈火焚燒，以及各種酷刑千年之久，


  隻有那少數的人願意，為了那一丁點的執念，甘願受那千年之苦，很久以前，我也覺得這樣的規矩有些太過殘忍，可是後來我慢慢的明白了一個道理，你說，若不是因為這些酷刑，又怎麽能夠證明他們心中那份執念的可貴？”


  寧語夢看著赤夜思緒卻是飄向了遠方，她似乎是在對赤夜說話，又似乎是在對她自己說話：“執念嗎？人總是都會有些執念的吧，隻是或多或少，或看重或不看重，我並不否認那些個甘願下到十八層地獄受苦千年的人的執著，可若是這個執念是對一個人的，我卻不敢苟同，一千年，那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吧？

  若是放任你在乎的那個人在一個你不在的世界裏顛沛流離一千年，這究竟要多麽狠的心才能夠做到？或許，從你消失的那一刻，她也在找你，或許當她走到奈何橋前的時候，她會怕你轉世愛上了別人……”


  赤夜微微一怔：“你有這樣的一份執念嗎？”


  寧語夢笑了，笑顏如花，就仿若是冬日裏的陽光，溫暖明媚：“嗯，我要找一個人，然後一直一直的找下去，直到找到為止。”


  赤夜看著寧語夢不知為何心裏一緊，緊張，害怕，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他的心底裏蔓延開來，隻不過他隱藏的很好：“那個人，是誰？”


  寧語夢依舊是笑著的，她的手輕輕的蹭了蹭她自己的鼻子，眼睛裏滿是幸福：“他叫淩少天，他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了，雖然他平時老是坑我，欺負我，可是他從來都不會讓別人坑我，更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寧語夢說著，突然表情變得有些哀傷：“隻是，隻是他現在丟了，我找不到他了，我想他一定是去到哪個地方迷路了，所以啊，我要快點找到他才行……”


  寧語夢這才看向赤夜，看到赤夜的那一瞬間寧語夢先是微微一愣，之後反應了過來，不過緊接著寧語夢甜甜的一笑：“對了，你是鬼帝來的吧，好多人都說他死了，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沒有死，那你既然是鬼帝，你就一定知道他有沒有死對不對？他現在一定還好好的活著呢，是不是？”


  赤夜看向這樣的寧語夢，不知為何心裏一陣抽痛，他想要告訴她，他就是淩少天，他沒有死，他很好，他就在她的麵前，可是偏偏這些話他卻不能夠跟她說：“嗯，他沒死。”


  聽到淩少天沒有死的消息，寧語夢立馬高興的跳了起來，甚至是有些個得意忘形的抓住了赤夜的袖子：“你說的是真的嗎？他沒有死！”


  赤夜看著這般開心的寧語夢，亦是笑著點了點頭道：“嗯。”


  寧語夢已然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滿屋子亂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少天哥哥一定沒有死，我就知道我的少天哥哥他一定還好好的活著呢，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赤夜看著寧語夢那歡呼雀躍的模樣，又看了看外麵大好的陽光，不知為何心情格外的好，隻覺得這邊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了：“出去曬曬太陽吧，好久沒喝過你泡的茶了。”


  寧語夢笑著道：“好啊！”隨後拿著茶具便出去了，赤夜緊跟其後。


  兩人坐在院子裏的涼亭裏，寧語夢泡著茶，赤夜看著寧語夢：“寧語夢。”


  寧語夢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隻是很自然的回應道：“嗯？怎麽了？”


  赤夜先是笑了笑，之後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你的父母……不是我殺的……”


  寧語夢笑看著赤夜道：“我知道啊？”看著赤夜那茫然的表情，寧語夢解釋道：“從那天晚上我知道你是鬼帝開始我就知道了，你堂堂鬼帝要是想讓一個人死，找那閻王要來生死簿，輕輕的畫上一筆就是了，又何必親自出手？這老話都說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啊，是不是？


  再說了，我的父母與你而言不過就是兩個普通人，你殺她們又有什麽用啊？其實我現在也想明白了，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裏，與其說你是去殺我的父母的，倒不如說你是去救我的父母的，隻是後來沒能夠救的下，又或者是去晚了……”


  赤夜看著寧語夢微微有些個愣神，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寧語夢才好：“你……就這麽相信我？”


  寧語夢看著赤夜笑了笑道：“emmmmm……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你了，之前問你是不是你殺了我的父母也不過就是為了證明我自己的猜測罷了，再說我也想開了，這人嘛，總歸都是有自己的命數的，這命數到了，即使不是你，也會是別人，而且，你似乎還有要救下他們的意思，想來你也是很為難的吧，不過你都能做到如此了，我真的是應該好好謝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