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帶話和圈地
倆兄弟說完,對宗秀抱了抱拳,把隨身帶的包袱往旁邊草叢裏一丟。
“會長等我們的好消息,那裏離此不遠,不耽誤天亮前回來。”
“行,你們回來後直接去村裏找樂正陽,按我之前的吩咐行事即可。”
宗秀交代完,順著江邊往下遊走。
路過家門口的時候,見門口的燈籠雖然亮著,院子裏卻沒聲響,心想易傾情可能在睡覺,也就沒回家,直奔村子而去。
薑家村的工廠是三班倒,日夜不停,村口的大門一樣全天有人看守。
宗秀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一路走來二十多裏路,腿都軟了,見護村的青壯還拿著棍子巡邏,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這點都沒有打瞌睡的。
那些人見到宗秀,也是非常意外。
“會長今個起的這麽早?”
“早個屁,我是一宿沒睡。”宗秀到了村口也不走了,指著兩個青壯道:“你去食堂給我打點吃的,你去把薑晨給我叫來。”
“嘿嘿,會長這是咋了?往日可沒見你吃飯這麽勤快。”
幾個青壯嘴上調笑,行動卻很麻溜,有人搬來凳子,有人搬來桌子,還有倆一個去打飯,一個去喊薑晨。
等熱乎乎的飯菜打來,宗秀直接坐在村門口大口咀嚼。
他餓啊!
先是從戶部尚書戴胄的府上走到易鳳閣,又從易鳳閣走到村裏,平時坐馬車都要半個時辰,今夜他可是硬生生走下來的。
二十多裏的路,不餓就見鬼了。
一碗碎肉粥,兩個肉夾饃被宗秀幾口吃完,看的旁邊的護村強壯一愣一愣的。
等宗秀吃完一抹嘴,剛打飯的小夥子不禁問道:“會長,要不我再給你打點去?”
“不用了,早飯七分飽就行。”
宗秀一邊說一邊起身?因為他已經看到薑晨過來了。
一路疾奔過來的薑晨頭發淩亂?平時係在腰間的橫刀也握在手上,衣服也鄒鄒巴巴的?看樣子剛起來。
這會天剛蒙蒙亮?薑晨原本正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做著美夢,就被護村的青壯拍門叫醒?說會長在村門口等他。
被擾了清夢的薑晨本以為是幾個後生開玩笑唬他,不打算來的。
可喚他的人叫的急?這才火急火燎的趕來。
人還沒到?老遠就瞅見宗秀坐在村口吃早飯,不禁納悶:奇怪,會長這是怎麽了?平日裏不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來的人,咋這麽早就來了?
“會長喚我何事?”
薑晨跑到宗秀麵前?忐忑不安的問道。
“自然是有事讓你做?跟我走。”
宗秀也不進村,領著薑晨往上遊走。
倆人一前一後走了好一會,眼看就要到曲江小院了,宗秀才道:“你去找個人,幫我給他帶句話。”
“會長要找誰啊?”薑晨問道。
宗秀咧嘴一笑:“崔賢文的侍衛?不知你見過沒。”
“這……”
薑晨還真沒見過崔賢文的侍衛,可他卻知道自家會長和崔賢文不對付?所以一聽宗秀要找崔賢文的侍衛,下意識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不知會長要帶什麽話?”
宗秀哈哈一笑:“莫急?聽我和你說完。那個侍衛額頭上有個交叉的刀疤,你別正大光明的去找?直接在皇宮外麵等著?待崔賢文上朝時候?私下和他見一麵就行。”
說完,宗秀又囑咐道:“切記,與他見麵之時,不可被人發現。若他身邊還有其他人,你莫要冒冒失失的上前。”
“額……”
薑晨一愣,就聽宗秀又道:“那侍衛不同一般的侍衛,是崔家馴養的死士,所以可能不好溝通,你說完話直接走。”
薑晨問道:“那我和他說什麽呢?”
宗秀抿嘴怪笑:“問問他看過《三國演義》沒,對桃園三結義有啥看法。再問問他像條狗一樣活著,整日供人驅使,連自己從小到大的兄弟死在自己麵前不能報仇就算了,還要挨主人的罵可有意思。”
“就這?”
“就這!”
宗秀說完咧嘴大笑:“你莫看這話像是罵他,若他心中還有情,自會明白其中的意思。哈哈,去吧,去吧。”
薑晨:“……”
宗秀催著薑晨快走,畢竟馬上就到早朝時間了。
崔賢文身為內常侍,雖然因為調換筆墨紙硯的事被老李狠狠責罰一次,卻並沒下他的官,這會肯定去上朝。
而前段時間受李道宗之邀遊渼陂湖的時候,宗秀親眼看到崔賢文身邊的疤臉侍衛因其他兩個侍衛的死,看向崔賢文的眼透著殺意。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可確實殺意已生。
宗秀深信一點:即便是從小馴養的死士,也是人,也有感情。再忠心的侍衛一旦被主人不當人久了,都會在心中積累怨恨。
怨恨積滿,必會爆發。
宗秀讓薑晨帶的話,隻是一個點燃燎原之火的火苗,至於這場大火最終會燒成什麽樣子,那就看天意了。
目送薑晨離去後,宗秀又走到家門口。
東方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而易傾情還在睡覺,宗秀也不敲門,往門口一坐,看著川流不息的曲江,心思百轉。
快四個月了!
從他穿越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過去。他也從一個從九品下的算學助教,一步步走到鴻臚寺卿,乃至天下文宗,名下還有萬把號夥計,就像夢一樣。
然而他發現自己的心,也慢慢變了。
變的陌生,變是狠厲。
莫非利益真的能改變一切嗎?
宗秀靠在泛黃的木門上,凝視著奔流的曲江水,糾結這種改變是好、是壞……
直到院內響起易傾情嬌嗔的聲音:“金虎,你又亂跑,快回來。”
宗秀這才起身拍了拍門。
“丫頭開門,我回來了。”
“公子回來了?”
易傾情的聲音帶著歡喜,快步跑到門口打開門插,見宗秀一臉困倦,不由問道:“公子莫非一夜未睡?”
“嗯,忙到現在剛有閑暇,累死我了。丫頭,我去補個覺,不用喊我吃飯了。”
宗秀說完直接回房,脫了鞋往床上一趟,拉過被子蒙頭就睡。
院中還有易傾情低聲訓斥的聲音:“金虎別鬧,公子累了,莫要吵到它,我帶你去村裏玩。”
宗秀是真的累了,這一覺睡到傍晚時分,等他醒來的時候見家裏沒人,出去打水洗涮的時候,見石桌上放了張條子。
娟娟秀字,是易傾情的手筆。
“公子,金虎太鬧騰,我帶它去村裏玩了,你醒來的時候也來村裏吃點飯,莫要傷了身體。”
“嗬嗬,這丫頭倒是知道疼人。”
宗秀洗了把臉,抬腿就往村裏走。
等到了薑家村,老遠就看到易傾情正領著一群孩子在蹴鞠場邊逗金虎玩。
“公子……”
易傾情見宗秀過來,麵色一喜,抱起渾身髒兮兮的金虎就奔了過去。
孩子們哪樂意啊,呼啦啦的跟在後麵。
“丫頭姐姐,你就讓金虎再和我們玩一會嘛。”
“丫頭姐姐,別把金虎帶走啊。”
“丫頭姐姐……”
金虎也張牙舞爪的想要下去,奈何被易傾情攜著,下地不得。
易傾情更像護玩具的小女孩一樣,哼哼道:“不行,不行,今天都玩一天了,金虎肯定累了。”
宗秀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叫道:“孩子們別鬧,這天也不早了,讓丫頭和金虎休息休息,下次再陪你們玩。”
“會長,你說話算話啊。”
“會長,那明天能讓丫頭姐姐再帶金虎過來嗎?”
宗秀都開口了,一群孩子紛紛打著招呼,又依依不舍的看著易傾情懷裏的金虎四散而去。
“丫頭,今天又教了小家夥什麽沒?”
宗秀摸了摸金虎沾滿塵土的毛皮,易傾情甜甜一笑:“它到了村裏光顧著和孩子們瘋去了,什麽都沒心思學。”
“哈哈,不急,慢慢來。”
宗秀說完,又問道:“對了,今天可有人找我?”
易傾情道:“響午我回去的時候,倒是見門口站了幾個京兆府的差役,當時公子還在睡覺,便把他們領到村裏來了。”
“京兆府的差役?莫不是幾個紙商的違約金追回來了?”
宗秀記得清楚,幾個坐地起價的紙商還欠著他錢呢。
易傾情嘻嘻笑道:“錢沒多少,隻要來七萬多貫,差役們問咱們是拿人,還是用其他的抵賬。我想著公子也要造紙,就自作主張,讓他們去把紙商作坊內的工具拿來抵賬。倒是給安公子省了好大的事。”
“嗯,不錯。反正咱現在也不差錢。”
宗秀點了點頭,對易傾情的處理結果很滿意。畢竟換做他,也會想著拿那幾個紙商吃飯的家夥抵賬,反正早晚要買。
正說話間,薑渙領著幾個人快步跑了過來。
“會長,會長……”
人還沒到,聲先喊開。
薑渙呼哧呼哧得跑了過來:“會長,你可算醒了。早上丫頭姑娘說你在補覺,不讓我們打擾你,可這還一堆事等你決定呢,都快急死老朽了。”
“薑副堂主又怎麽了?”宗秀笑眯眯的問道。
薑渙往後一指,指著那些隨他過來的人。
“這些人一大早就來了,說是來給咱圈地的,要訂錢。還說要把江兩邊的荒地都圈起來。會長,一下圈這麽多荒地,這麽大的事老朽總要等你確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