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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造紙和軍器監(五千字大章求訂閱)

  能夠擺脫家族的約束,在千裏之外的長安城嚐試‘以竹製紙’,安伯易像是著了魔,罷考之意已決,送走師從文,立刻催促著。


  “夫子,能否先帶我去看看作坊。”


  宗秀還沒見過這麽勤快的人,笑道:“我還想讓你休息休息呢,既然你都提出來了,那就帶你去看看吧。”


  當下宗秀交代易傾情留在家裏,照看像是得了嗜睡症的金虎,自個領著安伯易、薑晨、薑氏往薑家村走去。


  一路上,宗秀心情大好,對安伯易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斷的噓寒問暖。


  畢竟現在的安伯易在宗秀眼中,已經不是個進京趕考的生員那麽簡單,而是專業領域的匠人、大師!

  自古以來,手藝人都被分為奴、徒、工、匠、師、家、聖七個等級。


  但凡手藝精巧,到了‘匠’境界的手藝人都被當成寶貝。宗秀要找會造紙的師傅,不管是柴紹還是顏傾城,都沒路子,稱得上一匠難求!

  而安伯易不光會造紙,還是閩州百年傳承的老字號,說不定與造紙一道都到了‘大師’‘大家’的境界,這可是寶貝中的寶貝。


  三裏長的小路很快就到,四人走到薑家村門口的時候,就有護村的青壯熱情的打著招呼,讓開路。


  安伯易看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圍牆,不禁好奇:“夫子,這是為何?莫非你這裏的夥計平日裏都不出去的嗎?”


  “哈哈,安公子有所不知。我這叫‘工業園區’,東西兩個門,是為了方便管理。內裏設施齊全,從衣食住行、到娛樂運動,全都有。”


  宗秀隨口解釋著他的‘工業園區’理念,領著安伯易往村南頭走。


  造紙嘛,必然是離不開水的。


  而村南頭就是曲江,宗秀便想著把造紙廠設在南邊。


  反正這年代也沒環保署,就算造紙的時候汙染了曲江水,也沒人來管。


  再說了,現在造紙全是手工製作,又沒化工原料,汙染個錘子。


  薑家村的南頭是一塊平整的空地,上麵堆了無數的竹子,旁邊還有幾間建議搭建的木質廠房。


  宗秀來的時候,薑渙正指揮著十幾個中年男人搬運竹子。


  “薑伯,來,我給你引薦一下。”


  宗秀人未到,聲先出。


  “這位是安伯易、安公子。閩州百年紙商的傳人。”


  “安公子,這位是薑伯,我們印刷廠的總負責人。”


  “見過薑伯。”


  安伯易率先作揖,向薑渙見了個禮,言行舉止間並沒有公子哥的傲氣。


  薑渙卻喜道:“會長,你找到會造紙的匠人了?”


  “嘿嘿,這叫吉人自有天相。前兩天我還在為造紙的匠人頭疼,今天安公子就送上門了。薑伯,以後你也能清閑下,造紙廠這邊我打算交給安公子管理。”


  宗秀說完,指著周圍的場地道:“安公子,你先看看這場地如何。”


  聽宗秀說這裏就是造紙作坊,安伯易麵容古怪,感覺自己草率了。


  舉目所過,除了幾間屋子,就是滿地的竹子,要啥沒啥,也沒個鍋爐、工具什麽的,造個鬼的紙啊!

  然而宗秀、薑渙、薑晨、還有一堆人都在緊緊的盯著自己,安伯易尷尬道:“夫子……,你確定這是造紙作坊?”


  “對啊。”


  宗秀明白安伯易的意思,訕笑道:“這不是剛打算建嘛,什麽都沒準備。造紙這方麵你是行家,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安伯易歎了口氣:“夫子,造紙離不開水和火。火還好解決,可水呢?”


  安伯易指著南方的圍牆:“前麵就是曲江,可你這立了個圍牆,如何引水進來?”


  薑渙道:“要不把牆拆了?”


  “拆了?若隻是拆了那麽簡單,我就不說了。”


  安伯易解釋道:“造紙之前,需將原料浸泡。此地毗鄰曲江,浸泡倒是簡單,然而如何洗紙?難道讓我們的夥計站在江水之中做活?天寒地凍,再不小心遇到暗流落咋辦?”


  安伯易家中是閩州大紙商,家裏也有大小造紙作坊十幾處,從小耳濡目染,對一個完善的造紙作坊應該如何修建了然於胸。


  當下道:“夫子,若你真想置辦造紙作坊,學生建議將此地擴建。”


  “這裏挖個塘,引曲江水進來。”


  “這裏修建高爐,以便煮水。”


  “還有原料,你這原料也不全。光有竹子有什麽用?石灰、鍋泥、柴火、鹽、灰……”


  安伯易雖然一宿沒睡,可這會幹勁十足,滔滔不絕的說著。


  宗秀、薑渙、薑晨像是聽天書似得,聽到最後,連宗秀都感覺頭疼。


  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幾人聽安伯易說著一套又一套的專業術語,都是一頭霧水。


  安伯易越說越有勁,說到最後,更是要來筆墨,一邊說一邊寫。


  眼看都下午了安伯易還在說,宗秀摸了摸肚子,讓薑晨去食堂打點飯過來。


  見到飯菜,安伯易也餓了,他可是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


  “夫子,你若真想建造紙作坊,這些東西都是必備的,雖然置辦這些東西要花不少錢,可咱是造紙。即便竹紙造不出來,也能造其他的紙,未來也是一筆長遠的收益。”


  安伯易端著大搪瓷碗往嘴裏扒拉飯,不時還用筷子指著自己剛寫的東西。


  宗秀、薑晨也都端著碗吃飯。


  他們也不坐,直接蹲在存放竹子的地頭圍成一個圈。遠遠看去,和普通的莊戶人沒什麽區別,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幾個閑漢侃大山呢。


  “呃。”


  宗秀伸長脖子,把卡在嗓子眼的飯咽下去。


  “錢不錢的我不擔心,現在我要的是造紙廠。這樣,我給你個權限。”


  “薑伯,薑伯。”


  宗秀端著碗起身,大聲喚著剛吃完飯要去還碗的薑渙。


  薑渙聽到聲,又端著碗跑過來:“會長有何吩咐?”


  宗秀指著安伯易道:“以後安公子就是造紙廠的管事,先從副堂主當起。你從咱錢窖裏再單開一本賬給他,五千貫以下的支取不用找我簽字。”


  “啊……”


  薑渙驚呼一聲,這可是破天荒的待遇啊。


  自從薑家村改建後,印刷廠、新風裳賺的銀錢都堆在專門修建的錢窖裏,還有專人看守。


  可不管是發月錢,還是置辦新物什,一千貫以上都要去和宗秀報備,得了批準才能調用。


  現在可好,安伯易剛來,什麽成績都沒做就有了自由支取五千貫以下銀錢的特權,工作勤勉的薑渙不禁小聲道:“會長,是不是太多了?而且……”


  薑渙看了看安伯易,見後者正在吃飯,才道:“造紙作坊什麽的,夥計可以從我那調取,月錢也是我這邊給發,就算他要買什麽物什,隻要和我說一聲,老朽自然幫他買了。”


  說完,薑渙又壓低聲音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咱現在銀錢緊張,安公子剛來就有如此大權,怕是不好。”


  “嗬嗬,有何不好?”宗秀大笑:“我早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你掌管的是印刷廠,他負責的是造紙廠,是兩個獨立部門。若他需要什麽都和你報備,那和咱天下會的理念不合。”


  薑渙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宗秀已經擺了擺手:“休要多言,按我吩咐去做就是。對了,最近找人在這挖個塘出來,不用太深,十丈長,三丈寬,半人高就行。”


  宗秀指著安伯易計劃挖塘的地方。


  安伯易一聽要挖塘,起身道:“夫子,這塘內之水需是活水,以學生之見,還是把牆砸了,引曲江水進來,再與一側挖低溝渠,放水出去,自成循環方能造出好紙。”


  宗秀微微猶豫,正想點頭,忽然靈光一閃。


  靠,不就是水循環嗎?砸什麽牆啊!

  “安公子無需擔憂,我自有辦法。”


  宗秀想到解決的辦法,麵帶得色。


  “不知夫子是何辦法?”


  安伯易急忙問道。


  宗秀神秘一笑:“現在還不能說。等著,快則日、慢則日,解決的法子自會出現。”


  “額……”


  安伯易麵帶突兀,宗秀笑道:“反正你準備場地、采買工具也要一段時間,何必急於一時。”


  宗秀說完,把碗筷交給薑晨,讓薑晨拿去食堂還了,又和安伯易交代幾句。


  “安公子,既然你決定留下,那住的地方不能沒有。工業園內倒有一批剛修建的住所,簡陋了些,你別嫌棄,一會我讓薑伯帶你去,先挑一間住著。”


  “吃飯什麽的不用擔心。餓了去食堂,飯菜全天供應,蔬果肉食一應俱全。”


  “缺衣服去新風裳的廠子裏拿,記個名就好。”


  “若是無聊了,咱也有運動場地,每月中旬還有蹴鞠比賽等活動,不會寂寞的。”


  “哈哈,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等你休息好了,先把造紙廠設施搞起來,缺人手和薑伯說,或者你自己招。”


  短短的幾句話,安伯易突然發現眼前的夫子不光是個滿腹經綸的博學之士,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此處工業園衣食住行都能解決,仿佛在此地做活的人就算一輩子不離開都沒問題。


  “夫子。”


  安伯易叫住正要走的宗秀,麵帶為難。


  畢竟‘以竹製紙’是他的心魔,原來在家鄉,為祖宗規矩所迫,無法嚐試。現在雖有了個展示的平台,可他也想問問宗秀是怎麽想到‘以竹製紙’的,也好斷定眼前的夫子是異想天開,還是真有了眉目。


  “怎麽?你還有事?”


  宗秀回頭道。


  安伯易咬了咬牙,驀然問道:“敢問夫子,你是如何想到‘以竹製紙’一事,是單純有了想法,還是有了眉目?”


  “這個啊。”宗秀嗬嗬一笑:“我隻是不想讓人繼續拿捏著我的命脈,才想自己造紙的。”


  “啊……”


  安伯易麵帶失望。


  宗秀又道:“不過‘以竹製紙’我還真在一本無名手劄上看過,就不知道成不成。”


  “什麽手劄?”安伯易急忙問道。


  宗秀哪有什麽手雜,不過是信口胡謅,他更不懂什麽造紙。


  雖然宗秀是理科生,可他的專業是高等物理,造紙術什麽的也就平日裏閑的無聊看看,掃過幾眼,現在都忘的差不多了。


  可安伯易都問了,總不能一句話不說。


  宗秀裝作悲傷的樣子,說道:“那是我在家鄉時看過的一本無名手劄,然而去年羌族賊寇入侵,我家被劫掠一空,值錢的都被搶走,不值錢的都被燒了,手劄什麽的怕是再也找不到的。”


  “夫子節哀。”


  安伯易急忙安慰。他也聽說過宗秀的事跡,知道宗秀就是因為殺敵有功,才被特許進入國子監的。


  “哎,都是過去的事了。”


  宗秀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我依稀記得手劄上記載,以竹製紙,其竹以將生枝葉者為上料。截斷五七尺長,就於本山開塘一口,注水其中漂浸。浸至百日之外,加功槌洗,洗去粗殼與青皮,是為殺青。”


  “其中竹穰形同苧麻樣,以石灰化汁塗漿,入楻桶下煮……”


  “凡煮竹,下鍋用徑四尺……”


  “上蓋楻桶,其圍丈五尺……”


  “歇火一日,揭楻取出竹麻,入清水漂塘之內洗淨……”


  “凡抄紙槽,上合方鬥……”


  “俏繩入棍,如榨酒法……”


  “火薪從頭穴燒發,火氣從磚隙透巷外,磚盡熱,濕紙逐張貼上焙幹,揭起成帙。”


  宗秀背著自己曾經看過的竹紙製造工藝,他現在也隻記個大概,遇到忘記的就含糊其辭,反正現在還沒‘竹紙工藝’,誰能說個錯來?

  安伯易出身閩州百年紙商老字號,對造紙工藝早已了然於胸,雖然宗秀中間說了很多錯的地方,可程序是沒錯的。


  唯一區別就是現在各大紙坊造紙,多是樹皮、桑麻,而宗秀說的是竹!


  盡管宗秀很多地方說的不夠詳細,可在安伯易這個百年紙商傳承人眼裏卻像是迎頭棒喝!

  “是了!是了!原來如此!為何我之前沒想到。哈哈哈哈……隻要處理好竹,後麵的工藝大可一模一樣。”


  安伯易激動的大叫著,宗秀也是喜出望外:“安公子,你知道如何以竹製紙了?”


  “雖不確定,亦有七分把握。多謝夫子指點,學生拜謝!”


  安伯易整個人顫顫巍巍,他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陷入一個誤區——‘工藝’。


  安伯易原來認為‘竹’為硬料,製作的工藝和其他原料肯定大有不同。


  可現在聽宗秀一說,發現隻要把竹子處理成和其他原料一樣,工藝其實都是一樣的。


  “七八分把握嗎?”


  宗秀笑了。


  他自己可是連一分把握都沒,開造紙廠也隻是個構想。若不然也不會托顏傾城幫忙給其他州府的紙商稍信,做好繼續采購紙張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你慢慢嚐試。咱們不差錢,一個辦法一個辦法的試,肯定能試出來!”


  “夫子,我已經迫不及待了,能否先讓人幫忙將這些竹子沉入水中?”


  安伯易指著竹子道。


  “沉什麽啊,重買!我就不信有錢還買不到浸泡好的竹子。”


  宗秀當即讓人喊來薑渙,讓他去想辦法去買浸泡好的竹子,再把現在的竹子沉到水中以作備用。


  等處理好村裏的事,宗秀又火急火燎的讓薑晨套上馬車,家也不回了,直奔盧國公府而去。


  自從程懷亮拜師後,盧國公府的仆人都認得宗秀,見宗秀過來,熱情洋溢的迎著往裏走,邊走邊叫:“老爺,宗會長來了,宗會長來了。”


  正吃晚飯的程咬金一聽宗秀來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哎呀,老弟,你可算來了。媽了個巴子的,虧老哥我對你那麽好,你小子可沒把哥哥我放在心上啊。”


  “哈哈,老哥哥這話說的,什麽叫我沒把你放在心上?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宗秀深知程咬金的性格,笑嗬嗬的說道。


  程咬金裝怒道:“這麽長時間不來看我,還敢說把我放在心上?還有,你前些天搞出什麽‘拚音法’和‘字典’,能找到柴紹家裏去了,咋不想著帶上我?哎呀呀,那麽大的功勞,你好歹讓我沾一點。可你倒好,平白便宜了老柴、老房、老褚他們。”


  “嘿嘿,弟弟我不是想著老哥哥不稀罕這點功勞嗎。”


  宗秀打了個哈哈,程咬金又抱怨幾句,才拉著宗秀的胳膊往裏走。


  “來,今個咱倆不醉不歸。你小子有好處不想著哥哥,可哥哥不能不想著你,我剛開了一壇子好酒,正愁沒個人一起喝。”


  宗秀一聽要喝酒,哪敢啊。他可是有正事的。


  “老哥哥,喝酒的事先等等,你先幫我個忙。”


  “啥忙?你不會又惹了什麽亂子吧。是紙的問題嗎?”


  程咬金也是人精,他曉得宗秀最近和幾個大紙商鬧的不愉快,這會缺紙呢。


  宗秀含笑道:“紙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我此來是想拜托老哥哥幫忙讓軍器監打造點東西。”


  “額?軍器監?你要打造什麽東西?”


  程咬金一聽‘軍器監’三個字,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宗秀見狀急忙解釋。


  “放心,絕對不是兵器、弓弩、甲胄一類的違禁品,就是個玩意,我廠子裏需要用。”


  “呼……”


  程咬金這才鬆了口氣。


  他雖然有意結交宗秀,可若是宗秀的行為太出格,觸碰到了陛下的底線,那麽程咬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李世民那邊。


  現在聽宗秀說是打造個玩意,才道:“不知是何玩意,竟然需要軍器監出馬?一般的工匠做不出來嗎?”


  宗秀咧嘴一笑:“倒是做的出來,隻是太費時間,質量估計也不合格。這不是知道咱大唐軍器監匯集天下能工巧匠,才來找你的嗎?”


  說著,宗秀讓程府家丁拿來筆墨,親自畫了一幅圖,又標了尺寸,還有需要注意的細節後,問道:“哈哈,老哥哥,這個玩意不違禁吧!軍器監能打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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