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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道士姓袁

  柳聞裕一驚,踉蹌著後退兩步,驚恐的看著宗秀,辯解道:“大人這話什麽意思?”


  “裝,繼續裝!從我在村口向你打聽人的時候,你就顯得很不自然。現在聽到柳嬤嬤瘋病發作,立刻帶人前來圍堵與我,若不是知道點什麽,你敢如此?”


  宗秀指著守在院外的十來個柳家莊後生,譏笑道:“這些人帶著棍棒前來,應該是保福前腳帶我離開,後腳你就讓他們準備好了吧。嘖嘖,這時間點踩的,本官想不懷疑你都難。”


  柳聞裕老臉蒼白,正欲辯解,就聽‘唰’的一聲,一柄薄如蟬翼的利劍橫在自己脖頸,涼氣及體,李聞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說!月牙兒姐姐到底在什麽地方!”


  尋找月牙兒的迫切讓易傾情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軟劍出鞘,橫在李聞鈺的脖頸,一雙鳳眼帶著急切,散發著淩厲的殺氣。


  院外的柳家莊後生見狀紛紛大怒。


  “大膽,你們想幹什麽。”


  “死丫頭,速速放開柳大爺!”


  小院外,十來個柳家莊的後生紛紛大怒,嚷嚷著嗬斥,連之前拎出去的棍棒也重新握在手中。然而柳聞裕被易傾情用劍架著脖子,他們楞是沒有一個敢衝進來。


  “說!”


  易傾情又把劍遞了幾分,散發著涼氣的劍刃都貼在柳聞裕的脖子上了。


  “宗大人……”


  柳聞裕顫顫巍巍的看著宗秀,老邁的眼睛中帶幾分哀求。


  宗秀見狀也不阻止,反而笑眯眯的說道:“柳遊徼,我這丫頭哪裏都好,就是脾氣不大好,倘若你真知道點什麽,最好快點說。至於門外的那群小年輕,嘖嘖,別指望他們了,真動起手來,我擔心他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易傾情握劍的手腕盈盈一抖,軟劍輕鳴,嚇的柳聞裕打了個激靈:“且慢。宗大人,我說還不行嗎?隻是這劍……”


  柳聞裕指了指架在脖頸上的劍。


  “丫頭,把劍收了。”


  宗秀叫了一聲,易傾情微微猶豫,還是收了劍,兩隻大眼睛卻還緊緊的盯著柳聞裕,防止他逃跑。


  柳聞裕歎了口氣,先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又整了整衣衫,道:“大人,隨我來。”


  說著,柳聞裕走到門口,輕輕拍了拍門:“妹子,開門。”


  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本緊閉的木門被開啟,露出柳嬤嬤驚懼蒼白的臉,等她看到易傾情和宗秀,又嚇的雞飛狗跳,瘋一般的跑到牆角,瑟瑟發抖的卷縮成一團,嘴裏還念叨著惡鬼什麽的。


  柳聞裕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引著宗秀和易傾情走到房間,然後緊張的關上門,請二人落座。


  “大人,讓你見笑了。”


  說這話的時候,柳聞裕心中酸楚,臉上帶著苦澀。


  易傾情一直盯著柳嬤嬤看,幾次想過去問詢,卻被宗秀死死的拽住胳膊,隻能坐在凳子上幹著急。


  宗秀打量著蜷縮成一團的柳嬤嬤,他感覺對方是真的瘋了。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還滿身汙跡不說,就連瞳孔都失去了應有的光澤,散發著驚躁和恐懼。


  柳聞裕向宗秀拱了拱手,走到牆角,彎腰伸手,想去扶起柳嬤嬤,然而後者卻瘋狂的揮舞著雙手,歇斯底裏的叫著。


  “哎……”


  柳聞裕見狀又歎了口氣,低聲道:“大人,你也看到了,家妹現在的狀況不可能回答你任何問題。再說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就算有天大的過錯,她如今人已瘋了,失去神誌,像個行屍走肉的活著,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


  “不可能!”易傾情猛地起身,宗秀急忙伸手拉住,微微搖頭示意。


  宗秀起身將易傾情按坐在凳子上,又擋在她和柳嬤嬤之間,慢斯條理的說道:“柳遊徼,我的來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有成百上千個借口,在沒問出我想知道的事前,我都不會走。”


  柳聞裕苦笑道:“大人,你要打聽的人,下官確實不知道。”


  “那就挑你知道的說。”宗秀一指柳嬤嬤,道:“先說說她是怎麽瘋的。”


  柳聞裕看了一眼還蜷縮在牆角不肯起來的妹妹,痛苦的說道:“她是主動瘋的。”


  主動瘋的?


  宗秀麵對古怪,‘瘋’還有主動和被動的不成?

  就在宗秀疑惑之際,柳聞裕將當年的舊事緩緩道出。


  “那大概是九年前的事情,莊子裏來了一個遊方道士。當時妹妹剛好回來省親,遇上了他。”


  說到這裏,柳聞裕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那個道士和妹妹說了什麽,隻知道一向性格強勢的妹妹和那個道士聊了足足兩個時辰後,竟然恭恭敬敬的給那道士叩了三個響頭,道士給了她一瓶藥,然後妹妹一飲而盡。”


  柳聞裕用心疼的目光盯著雙眼無神的柳嬤嬤,哀歎道:“剛開始我以為那是什麽滋補的丹藥,就沒太在意。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幾個長安城的差役過來,說長安城發生大火,要帶舍妹回去盤問。”


  “聖命難違,我就領著他們來敲妹妹的門。可等敲開門,就發現妹妹已經瘋了!”


  柳聞裕渾濁的雙眼掛著兩行老淚:“當時我想帶舍妹去看大夫,哪知那幾個差役態度強橫,不由分說將妹妹帶走,過了十來天後才通知我去長安城領妹妹回來。然後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九年了!整整九年過去,妹妹就像一個沒有神誌的野獸,渾渾噩噩的活著。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就算舍妹有天大的罪過,也該還清了!”


  “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比死都痛苦!有時候,我都恨不得親手掐死她,也省的她活的這麽痛苦。”


  “可是大人,虎毒不食子,她畢竟是我的親妹妹啊!”


  柳聞裕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更是痛哭流涕。


  宗秀幽幽的歎息一聲。


  誠然,柳聞裕說的在理,一個發了瘋的人渾渾噩噩的活著,和死有什麽區別?

  確切的說,這樣活著比死都痛苦。


  最少死是體麵的;而這種失去一切尊嚴的活著,如同行屍走肉的苟且偷生,沒有任何意義!

  宗秀想了想,驀然問道:“你說她是服了遊方道士給的藥才瘋的,那道士叫什麽?”


  柳聞裕黯然的搖了搖頭:“老朽也不知道他叫什麽,那個道士來的時候就神神秘秘,逢人問起,隻讓稱呼他為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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