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靖墜馬
易鳳閣外,李靖領著兩個侍衛縱馬長街,臉色冰冷。旁邊的侍衛看在眼裏,卻不敢言語。
忽然!
李靖猛地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了馬屁股一下。
“嘶”
渾身黑毛的駿馬吃痛,人立而起,發出痛苦的悲鳴。
李靖左手拉著馬韁,右手往下一壓,雙腿夾緊馬腹,馬鐙用力一磕馬腹,高頭大馬‘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左右侍衛大驚。
“大人小心!”
“不好,馬驚了,保護大人!”
兩個侍衛急忙追了過去。
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李靖所騎的黑馬本就神駿,這會吃痛,速度又是極快,一口氣衝了幾十丈,直到撞在一處柵欄前,才停下四蹄,絆倒在地。
而馬背上的李靖更是直接被甩出數丈,又在地上滾了一兩丈,才滿臉血汙,雙目緊閉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人!大人!”
“快,找大夫!”
長安街上李靖墜馬,嚇的兩個侍衛臉色蒼白,冷汗浸透了衣衫。
易鳳閣內,易傾情見宗秀枕著自己雙腿睡的昏沉,星眸之中帶著幾分糾結,最終還是雙手用力,將宗秀攙扶起來,走向內間的大紅帳。
安頓好宗秀,易傾情又快步離去,返回自己的房間。
剛進門,就見一個婦人坐在屋內,把玩著桌上的首飾盒,像是等她多時。
婦人三十出頭,體態風流,一身紅綠相間的綢緞宮裝,頭上插滿金簪玉釵,盡顯雍容華貴。
易傾情看到對方,明顯一愣:“媽媽怎麽來了?”
這婦人名喚顏傾城,十多年前,也曾是和李靖夫人紅拂女一般,豔絕天下的奇女子。
天下歸唐後,顏傾城並未像紅拂女一樣,找個情郎嫁了,而是在消失數年後,又神秘的出現在易鳳閣內,做了個媽媽。
顏傾城抿嘴一笑,伸手從袖子中摸出一本黃皮冊頁,道:“女兒,媽媽也是迫於無奈,剛接到消息,衛公大人墜馬了。”
顏傾城一邊說,一邊故作感慨:“哎,衛公大人久經戰陣,騎術高超,今個從咱易鳳閣出去,酒後墜馬,陛下少不得怪罪。媽媽想著,與其等陛下責問,不如先將今日之事記錄成冊,主動送去,也免的被陛下責罰。”
說著,顏傾城伸手拉過易傾情的手:“女兒啊,今夜可就你一個人在衛公的雅間裏,這折子怎麽寫、寫什麽,媽媽就交給你了。”
易傾情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媽媽放心,女兒省的。”
“嘻嘻,女兒辦事,媽媽還是放心的。記得寫完讓小翠交給我就行。”
顏傾城笑嗬嗬的離去,房間內,易傾情拿起桌上的毛筆,久久未能落筆。
翌日清晨。
宗秀正呼呼大睡,房門就被人‘砰’的一聲將踹開,緊跟著就見程咬金、程懷亮父子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旁邊,顏傾城還假模假式的阻攔著:“程爺,程爺,你這樣不合規矩,客人還在睡覺呢。”
程咬金兩眼一翻:“咋!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俺老程最沒規矩,你給我讓開。”
程咬金大力一推,將顏傾城推出房外,又對程懷亮道:“去把著門,我不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父親。”
程懷亮身材魁梧,往門口一站,兩大眼珠子瞪的圓溜。
顏傾城見阻攔不了,歎了口氣,對被吵醒的其他個人賠笑道:“無事,無事,盧公來找人哩,大家散了吧。”
那些被吵醒的達官顯貴一聽‘程咬金找人’,瞬間縮回自己的房間,緊閉房門,麵都不敢露。
雅間裏,程咬金見宗秀還在睡覺,氣的吹胡子瞪眼,快步走到床前,大手一伸提溜著宗秀的衣襟,將宗秀抓了起來。
“好你個混小子,整個長安城都快翻過來了,你還有心思睡覺!起來!”
宗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正是程咬金猙獰的老臉,不禁嚇了個激靈,掙紮著站起,撥開程咬金的手,道:“程老哥,你怎麽來了?”
程咬金抱著膀子冷笑:“嘿嘿,我若不來,你算不算打算躲在溫柔鄉裏永遠不出去了?好小子,我說昨個你咋死都不肯留下,原來是鑽這來了。”
宗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訕笑道:“我也不知咋的,許是昨個喝大了,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裏。”
程咬金繼續冷笑:“嗬嗬,你一個喝大了,可是要了李靖的半條老命!”
“額?”
宗秀微微一愣,昨夜之事盡數浮現在腦海之中。
他依稀記得自己昨個遇到李靖來著,還借著酒勁和李靖說了些什麽。
然而縱使宗秀想破腦袋,也回憶不起來他和李靖說過啥了。
“我靠,不會一喝醉,什麽都和李靖說了吧。”
念及此處,宗秀嚇出一身冷汗,尤其是見程咬金冷著個臉,更是心驚,唯恐自己和李靖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他是穿越而來,這是他最大的秘密。要是這個秘密暴露了,還不被老李分分鍾關小黑屋,每天拿小皮鞭子老虎凳,拷問著後世的曆史。
宗秀驚的滿頭大汗,顫顫巍巍的看著程咬金,試探著問道:“李靖怎麽了?”
程咬金剛從大明宮出來,心情極差。不光他,今個上朝的文武百官都被老李指著鼻子罵了個遍。
“李靖怎麽了?我還想問問你呢!聽說昨個你和老李喝酒,喝完酒老李出門驚了馬,險些丟了老命。”
程咬金說完,指著宗秀的鼻子喝道。
“好小子,可以啊!李靖一輩子縱橫沙場,什麽陣仗沒見過。即便是百萬軍中都能來去自如,咋就和你見個麵,便摔的斷胳膊斷腿,更是連夜遞折子告病假。”
宗秀大腦飛快轉動,他也在想自己和李靖說了什麽。
然而昨個酒喝太多,斷片了,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說了啥。
看程咬金的樣子,好像也不知道。
就在宗秀左右為難之際,門外傳來易傾情的聲音。
“盧公,小女子易傾情有話要與昨夜的公子說,能進來嗎?昨夜衛公走的時候留下話兒,說要是裏麵的客官醒了,讓我給他帶句話。衛公吩咐的急,小女子不敢怠慢。”
“進來!”
程咬金沒好氣的說道。
“多謝盧公。”
雅間的大門‘吱呀吱呀’著被推開,一身紅色長裙的易傾情走了進來,蓮步輕挪之際,長袖飄飄,奇異的香氣撲鼻而來,很是好聞。
“見過盧公。”
易傾情對程咬金遙遙行了個禮,玉顏上不見喜怒,異常平靜。
程咬金貴為國公,更是老李的鐵哥們,自然深知易傾情的根底,當下擺了擺手,冷著臉道:“無需多禮。李靖不是有話讓你帶個他嗎?說吧,什麽話。”
“衛公說讓宗大人以後把酒戒了,否則早晚會因喝酒掉了腦袋。”
“就這?”程咬金兩眼轉了轉去。
易傾情又道:“衛公還說他欠宗大人一個人情,若宗大人以後需要,可去衛國公府尋他。”
易傾情想了想,複又從袖子裏取出一箋折疊成四四方方的白紙,交到宗秀的麵前。
“宗大人,這也是衛公大人留給你的,讓你閱後即焚,莫為外人所知。”
“額?”
宗秀好奇的接過信封,下意識的打開。
程咬金已經探頭過來。
“程老哥,你這可不地道了。”
宗秀收起信箋,躲著程咬金。
程咬金癟了癟嘴,道:“切,我想知道裏麵寫了什麽,直接去找老李問問就是。”
宗秀這才打開信箋。
隻看了一眼,宗秀表情凝固了,雙眼微眯,盯著信箋看了片刻,直接打開床頭的燈籠罩,借著燭火將信箋焚毀後,又用茶水澆透灰燼,狠狠的碾碎。
程咬金嘀咕道:“可以啊,小子,夠謹慎的。”
宗秀嗬嗬一笑,也不解釋,起身對易傾情拱了拱手:“多謝易大家幫忙傳話,宗某記下了,日後定有重謝。”
易傾情微微屈膝行了個禮,道:“大人言重了,傾情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