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風雨欲來
來回踱步，皇甫洛衡站在玄水宮門前，焦急溢於言表。
柳絮已經進去快兩個時辰了，還沒有出來，究竟她和父皇再說什麽？還是父皇刁難她了？想不出來，關心則亂，皇甫洛衡負手走來走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洛衡……”
輕輕一聲，皇甫洛衡猶如回魂一般飛快轉頭，看到柳絮一臉淡笑，並不像有事的樣子，一顆心才落回了腹中。
“父皇和你說什麽了？怎麽這麽久？”
“就是閑聊罷了，洛衡，你父皇還真的和其他帝王不同，我還以為他多少會有些嚴肅，沒想到……”想起皇甫烽說了七八件皇甫洛衡小時候的糗事，柳絮忍不住就想笑。
“是嗎？看來父皇很喜歡你呢。”
並不覺得自己父皇是個好說話的人，平日裏，他就連見了幾個嬪妃，也是不苟言笑，雖然不至於發怒，但‘一點不嚴肅’這個形容，在他身上可是半點都找不到。
不過，既然柳絮這麽覺得，皇甫洛衡自然高興。若是以後他和柳絮真的有可能……至少他父皇這一關是過了。
“應該是吧？”柳絮笑笑，伸手露出雪白的皓腕道：“你看，玄皇還送了個見麵禮給我，下次見到你父皇，洛衡你再替我謝謝他。”
見麵禮？
眼神一掃，皇甫洛衡陡然愣住了。
柳絮雪白纖細的手腕上，帶著一隻淡綠色的手鐲。仿佛是什麽翠玉雕成，水潤通透，看不到一絲瑕疵，在陽光的照應下，仿佛就是一圈凝固的水一般，環繞在她手上。
並沒有抬頭，柳絮也在打量這枚鐲子，並沒有注意到皇甫洛衡的表情。
先是一怔，而後狂喜，幾乎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就差沒有笑出聲來了。急劇變化的臉色，幾乎讓皇甫洛衡失去了常態。
這隻手鐲，皇甫洛衡如何不認識？
碧水、天風！
這隻手鐲，其實並不是一隻手鐲，而是玄武皇室最貴重的兩件鎮國紫府級靈器之一。柳絮這隻手鐲叫做碧水，而與之成對的另一件天風，則在皇甫洛衡自己手上。
暗自撫了撫指尖戴著的一枚戒指，皇甫洛衡很高興，很滿意。
“看你的樣子，父皇應該還沒有給你說，這隻手鐲到底是什麽吧？”
“不就是一枚鐲子嗎？難道還有別的用處？”柳絮奇怪道。
碧水鐲，又名碧水劍，向來是玄武國皇後才能擁有的寶物，乃是身份的象征。玄皇自皇後死去之後，就將這碧水鐲收回，從來也不曾拿出來過。
皇甫洛衡記得很清楚，兩年前，國師林宏深有意無意的說起自己女兒林秋水和他的婚事，雖然父皇一向都不反對，甚至還樂見其成，但也沒有流露出丁點要將碧水鐲賜下的意圖。
如今，父皇猜見柳絮一麵，就將碧水鐲給了她，而隻有曆代帝王才能擁有的天風戒就戴在自己手上，如此明顯的暗示，皇甫洛衡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的意思，皇甫洛衡自然不可能直接說出來。
“這鐲子叫碧水鐲，是我玄武國的一件靈器，還算不錯。隻要輸入一點靈力，就會變化為一柄劍，叫做碧水劍。”
擔心柳絮覺得太過貴重不肯收，而且意義也甚為特殊，他隻簡單的解釋：“你看，我這裏也有一件和你差不多的。”
先將戴在左手食指上的天風戒展示給柳絮看，然後輸入靈力，隻見戒指表麵頓時發出一陣光芒，頃刻間就化作了一柄長劍。
形如水紋，劍身呈波浪形，半透明的顏色，寒光灼灼，正是以前柳絮看到過皇甫洛衡使用的那一柄。
頓覺有趣，這件靈器還和以往見到過的不同，柳絮也試著將靈力輸入手鐲中，立即察覺到一股玄妙的感應。
明明是一隻手鐲，因為一點靈力，仿佛整個就活了過來，靈力沿著手鐲中盤旋一圈，堅硬溫潤的手鐲就開始變化起來。
速度快的驚人，即便是柳絮認真體會著，也隻能大致看清楚，從手鐲變化為一柄淡綠色的長劍，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
“紫府上品靈器？原來是如此貴重的見麵禮，玄皇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謝意了，柳絮端詳著這柄碧水劍，隻一瞬間就喜歡上了。
“許是父皇想著我們要去上古遺跡，才將這碧水劍給你的吧？”
皇甫洛衡淡笑著，一副‘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樣子：“你不要覺得貴重就不好意思收，父皇他都是這樣的。隻要看著喜歡的小輩，經常賜下什麽東西。一柄劍罷了，再是紫府級又如何，對於他來說，若是見麵禮輕了，還拿不出手呢。”
自覺也應該如此，不過終究是平白無故得了玄皇一件靈器，還如此趁手，柳絮雖然沒有多想，但也暗自做了個決定。進入了上古遺跡，若是有什麽收獲，她會將最好的送給皇甫洛衡。
投桃報李，她一向都是如此。
日頭漸漸升了上來，天色越發顯得明亮，等柳絮和皇甫洛衡等人趕到位於玄武國帝都五百裏之外的一處密林中，已經是未時一刻。
從這處密林方圓十裏範圍內，柳絮就看到了無數防守的禁軍。
除此之外，她還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波動，隱隱約約，並不是很明顯。若不是她已經對陣紋的波動很了解，神識又相當靈敏，隻怕還不容易察覺的出來。
即便皇甫洛衡還沒說，她也猜到，隻怕被玄武國擁有的這座上古廢墟就在密林中。
一見到皇甫洛衡，一眾禁軍紛紛行禮：“太子殿下。”
“嗯，國師呢？”
“國師和林小姐已經到了，就在前麵入口處。”
到這時，柳絮才知道，原來不止她帶了南宮彥和心柔，皇甫洛衡也約了其他人。國師，林小姐？想來應該就是前幾天在丹會上，以最高價一億八千萬靈幣買走那顆三頭翼蛟王者血脈丹的林家吧？
目光一轉，柳絮已經看到前方遙遠處，陰陰一抹淡青色身影。
遼闊高遠的天幕下，茂密幽深的密林越發顯得蔥翠幽靜，窮盡目力之下，那婀娜而窈窕的身影透著一股柔和。裙擺被風吹拂的飄揚起來，遠遠看去，仿佛她隨時都可能乘風而去，如此縹緲輕柔。
林秋水，柳絮想起了這個名字。
直到走到麵前，又看清了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柳絮依舊有種錯覺。明明是那麽天資出眾，氣質高絕，為何上天隻賜給她如此普通的容顏？
實在是有點白璧微瑕，美人遲暮的感慨。
“洛衡，你們來了。”
依舊是那麽溫柔的樣子，林秋水淺淺笑著，在看到皇甫洛衡的一瞬間，她眼中陡然生光，隨即眼簾低垂，輕聲道：“還有柳姑娘，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沒想到，再見會是在這裏。”
她真的沒有想到，皇甫洛衡會帶著柳絮來上古遺跡。
“林小姐，你好。”柳絮點頭道。
“見過太子殿下。”
一旁的國師林宏深並沒有多話，隻朝皇甫洛衡行禮道：“玄皇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東西都在秋水身上帶著，而且秋水已經激活了特殊血脈，多少能夠幫到太子殿下。這次進去上古遺跡，還望太子殿下多加小心，務必照顧好小女，微臣就感激不盡了。”
皇甫洛衡點點頭：“國師放心，我和秋水情同兄妹，怎麽會不照顧好她呢？不會有事的。”
聽見‘情同兄妹’四字，林秋水抿了抿唇，為微不可查的歎息一聲，什麽都沒有說，便朝前方走去。
“走吧，入口就在密林深處，一向被皇室禁軍和幾個虛聖境的強者看守，很安全的。”
跟在皇甫洛衡身後，柳絮仔細的打量著周圍。南宮彥和心柔跟在她身後，一個沉默不語，一路上幾乎沒有說什麽話，另一個也沒有開口，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
白虎宮中。
此時，距離柳絮等人進入上古遺跡，約莫是一個時辰之後。
司空臨坐在華麗柔軟的錦榻上，看著麵前一個銅盆中裝著的水，丟入了一顆白色的小圓球。圓球如水即化，頃刻間消失在水中，隨即……銅盆中的水咕嚕咕嚕的冒起泡，越來越多的煙霧嫋嫋升了起來。
似乎有些心疼，他皺了皺眉，隨即眼神開始狠厲：“馬上……馬上就好了。”
“司空，你不要太勉強，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劃算？”
直到司空臨動手的前一刻，墨轅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算是想阻止，一時半會也找不出什麽好借口了。擔心著柳絮的安全，他臉色沉了下來：“畢竟是下界，煉製一枚九品隱息丹如此不易，你就這麽用了？”
陰測測一笑，司空臨隻盯著水麵漂浮上來，越來越濃密的水霧，眼神中的殺意越發明顯：“若是一枚隱息丹就能夠除掉那惡魔的一條臂膀，我覺得相當劃算。”
說完，他徑直收手朝水霧中探去，合掌一抓，那些不斷漂浮湧動的半透明水霧竟然被他抓在手中，仿佛一團棉花般，聚而不散。
一道白光閃過，棉花般的水霧仿佛裹上了一層光芒，司空臨揚手一拋，那團水霧沒入空氣中，消失不見了。
“萬裏傳送……司空，你可真是下定決定了啊。”
臉色更是黑了，墨轅搖搖頭，歎了一聲道：“唉……好吧，希望他們不會讓你失望，這一番心血可不要白費了才是。”
相隔白虎國十萬裏之遙的玄武國境內。
那座密林的另一端。
一眾值守的禁軍來回交替，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一名盤坐在一棵樹下的老者淡淡道：“今日，太子殿下進入了上古遺跡中，你等更要嚴密值守，絕對不能出丁點差錯。”
“是，大人。”一眾禁軍齊聲應道。
誰也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身側，幾道淡淡的波動被人以特殊手法隱匿了起來，直到他們悄無聲息的躲過了大陣的防護，也沒有被人察覺。
半個時辰之後，又是一道青色的身影，依舊鎮定如常的進入了防護圈中。猶如一個透明人，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到來。
不屑的看了值守的禁軍和那老者一眼，那人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隨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