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獨處
“若不是為了煉丹，讓你種靈草做什麽？”
淡淡一句話，聽得柳絮笑了起來。有了各種用途的丹藥，就不用再擔心遇到險情了，就像上次穆羽中毒，還有這次受了柳夢璿的偷襲，若是她能夠提前儲備些丹藥，那就不會著急了。
湖邊一塊開墾過的土地上，雖然靈草已經收獲，留下的隻是一些雜草，但柳絮依舊記得，幾個月前在這裏種的一些五品靈草，可是為她掙了不少錢。
這次再種，應該種一些品級更高的，反正已經試驗過這裏的土地，對於靈草靈花的生長是極其有效的。
正想著應該種一些什麽，腦中有關靈草的品種實在太多，柳絮才一愣，夜冥殤也沒有看她，自顧自就繼續往前走。
心情很是好，柳絮回過神來，輕快的跟在他身後，四處張望，一時間，好久不曾有過的輕鬆和愜意充斥著，唇角掛著幾許笑意。
遠處是一座座連綿疊嶂的山巒，半山腰雲霧繚繞，看不真切。山下被一片蔥翠覆蓋，那是無邊無際的原始叢林，隻不過她幾乎沒有聽到什麽獸吼，也從來不曾見到過飛鳥，也不確定瑤光珠的世界裏有沒有魔獸。
踩著平坦的草地，觸感柔和軟綿，她忍不住張開雙臂，仰望頭頂一片柔和的天幕。
沒有白雲，沒有日光，卻依舊發亮，想不出這裏為何會這般廣大，猶如一個新的世界，從來不曾被人發現。隻屬於她和他的，私密的小天地。
“瑤光珠……地域八千九百億之遙，生機盎然，其內靈花靈獸，靈泉靈土，數之不盡，應有盡有。更為難得的，便是那株存在於正中位置的生命之樹，這是瑤光珠的核心。”
忽的，夜冥殤一邊走一邊說了起來，隻不過並沒有看著柳絮，似乎在自言自語。
看著他的背影，一頭火焰般的長發垂至腦後，緩步間起伏不定，猶如波浪般晶瑩閃亮。偶爾被風吹拂，那絲絲縷縷的長發如火線般飛揚，整個人似要隨風而去。
“殤，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柳絮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瑤光珠乃上界一百零八件神器中排名第七，可想而知作用何等驚人。若非你有瑤光珠，我也不會有了脫困的希望。”
第一次聽到殤如此詳細的說起這枚珠子，柳絮有些癡了：“殤，你是說……你、你其實是來自上界？”
雖然曾經有過猜測，但卻無法確定，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殤真的來自神秘又強大的上界，難怪他如此強大，就連朱雀女皇和白皇二人聯手也奈何不了他。
並沒有回答柳絮的話，夜冥殤轉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她：“所以……我覺得你那從未謀麵的生父，有可能是上界之人。”
心頭一咯噔，眸子瞬間睜大，柳絮驚道：“爹爹？”
她的爹爹，有可能是上界之人？怎麽可能？
轉念一想，她隨即又明白了。既然瑤光珠是爹爹當初留給娘親的，瑤光珠又是上界神器，那麽很自然的就能夠推論出來——她爹是上界之人。
本來毫無希望的念想，一瞬間猶如被點燃的火焰，在柳絮心中劇烈的燃燒起來。她一把拉住夜冥殤的手，急道：“殤，那你告訴我，我爹是誰？”
“不過是猜想罷了，你不要著急。”
“怎麽不著急！殤，你告訴我好不好？”
好容易才有了爹的一點點信息，柳絮恨不得立即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的娘親，期盼了十四年，等待了十四年，可直到死都沒有等來那個男人。可是她依舊相信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總是對年幼的她說，爹一定會回來的。
柳絮相信，她的爹爹真的沒有忘記他們，因為她娘是那麽相信他。
所以她也相信。
而現在，心頭曾經產生過的那麽丁點疑慮也消失了，柳絮可以確信，她爹一定是有什麽事耽擱了，所以才消失了那麽多年。他連如此珍貴的瑤光珠都留給了娘，可想而知他對娘的感情。
緊緊的拉著夜冥殤的衣袍，柳絮眸中暈上了一層水汽：“我和娘等了爹十四年，受盡白眼折磨，我不求他後悔當年為什麽離開我們，也不怪他為什麽這麽多年也不來找我們。”
“我娘已經不在了，她到臨死前也念著我爹，讓我一定要找到他。你若是知道什麽，就告訴我好不好？殤……”
看著她臉龐滾下一行珍珠，如此讓他心生憐意，夜冥殤伸手，輕輕的撫去她臉上的淚痕：“別哭了。”
本來他是想說的，但看柳絮這般激動的樣子，反而不能說了。
身為曾經的七界域尊，統治上界億萬萬之廣袤地界，他如何不清楚瑤光珠乃是瑤光域域主顏無遂的貼身神器？但若說顏無遂就是柳絮的父親，那麽他當初下界是何原因？
上界和下界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自由來往的。
因為有著天地之力的阻隔，下界中人根本無法前往上界，除非是激活了天靈聖體或特殊血脈，將體質改造的強大，才能夠勉強適應上界的環境。
而上界中人，幾乎是沒有人想要到下界來的。
無論是蘊藏的靈石還是各種修煉之物，下界根本不能和上界相比，更不要說會受到天地之力的禁錮，導致實力大幅降低。
顏無遂身為瑤光域的域主，他有什麽不得已的理由，非要帶著瑤光珠這樣的神器前來下界？而且……他最初看到瑤光珠的時候，上麵還附著封印，顯然是防止神器氣息泄露，被人發現。
越是深究下去，似乎這裏麵的秘密就越多，不是一個簡單下界遇美生情，而後因故消失不見的負心漢故事啊？夜冥殤眼簾微眯，眼底一抹深意飛逝。
不過這種事，就不能對柳絮說了。夜冥殤拍拍她肩頭：“你想多了，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在沒有絕對肯定之前，給你任何希望反而是殘忍的。”
“等有一天，你和我去了上界，再慢慢調查，豈不是更好？現在你什麽都不用多想，好好修煉，變得強大起來，要不然……你怎麽給你娘親報仇？”
漸漸地收拾好情緒，柳絮擦了擦眼，嗯了一聲。
殤說的對，就算她現在知道了又能如何？
如果爹爹真的在上界，那麽她就必須盡快修煉，距離煉神境還太遙遠了，她必須加倍努力才是。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同樣重要，封印殤的其餘三個封印鎖還不知道位置，必須想法找出來。而已知的金之封印鎖，還需要借助剛才殤告訴她的特殊鍛造手法，請器魔老爺子打造出能夠摧毀封印鎖的爆炸靈器。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咕咕……”
忽的，一聲怪異的聲音響起，柳絮臉色一紅，飛快的看著夜冥殤，很是尷尬。
她居然肚子餓了。
算算時間，她也一天多沒吃飯了，從治好子母金蓮後發生那麽些事，也來不及，想不到吃飯這點上。如今心情放鬆下來，她才覺得饑腸轆轆。
見夜冥殤似笑非笑的樣子，柳絮更是臉紅，丟下一句‘我去做飯’，就朝那個大湖邊跑去。
以前收拾出來的土灶依舊不變，幹柴也有，但等柳絮端著鍋找米的時候，才發現香玉靈穀都吃完了。
“啊，什麽時候吃完的，怎麽沒有發現？”柳絮哭笑不得，這下好了，沒米下鍋，難道光喝水？她怎麽忘記帶一些進來了？難道現在要殤送她出去？
“怎麽了？”
身後傳來夜冥殤的聲音，柳絮訕訕的紅著臉，聲音細弱蚊蠅：“沒米了。”
好尷尬，他一定又覺得她笨了吧？
早就習慣了她在他麵前這般毫無心機、蠢蠢笨笨的樣子，丟三落四忘性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夜冥殤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哪裏有在外麵半分清冷殺伐的孤絕？
“那湖裏不是有魚嗎？”他提示她。
“對呀，幹脆吃烤魚吧。”柳絮又笑了起來，撩起裙擺就要赤足踩下去。
手一伸，夜冥殤攔住了她，隨即一揚手臂，便是一道靈光拂過湖麵。‘嘩啦’一聲，仿佛投入了一塊千鈞巨石，飛濺起幾丈高的浪花，霎時間，湖麵猶如沸騰般翻湧起來。
柳絮看的一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還沒有問出聲，就見一道黑影飛了出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落到了湖岸邊草地上。
一條兩尺長，渾身銀白的大魚使勁撲騰著，濺的草地上到處是水珠。
夜冥殤走上前，抓起魚返回土灶旁邊，看的柳絮納悶道：“殤，你抓這魚做什麽？”
“你等著吃好了，一邊待著就是。”
他淡淡的聲音，熟絡的化掌為刀，頃刻間就將大魚剖成兩半，露出中間的雪白魚肉，柳絮看得幾乎呆了。
殤要給她烤魚吃？她沒聽錯吧？
一瞬間，柳絮想起了外界給他強加的各種名頭和評價。
嗜血惡魔，殘忍血腥，性情怪癖，喜怒無常，一直被鎮壓在天獄地宮中已經一萬多年，還時不時的弄點天變屠害生靈。
就算她知道這些誇大其詞，她也能夠大致猜想出他曾經的身份，並不是那麽嗜血殘忍。可是……就算他對她再好，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給她烤魚吃？
這是他會做的事嗎？
眼神一瞥，夜冥殤哪裏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說實話，這種事他的確是第一次做。若非瞧在她剛剛恢複，身體還有些虛弱的份上，他會將這磷光湖中最珍貴的九品銀梭千鱗魚抓出來，給她補身體？
若非是她……
“這魚離水一盞茶時間就會死掉，必須盡快取出它的骨髓，否則功效全無。你這般磨磨蹭蹭，等弄好天都黑了，難道我看著你糟蹋這東西嗎？”
“去，旁邊等著。”
“好吧。”
片刻，煙火嫋嫋，磷光湖邊響起一聲聲驚喜的歡笑：“殤，你手藝可真好！”
“閉嘴。”
“真的好啊，我在誇你呢！”
“你再說……”
“啊，你生氣了？”
“快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