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救了一個白眼狼
“這可說不準,不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嗎?”縱觀史書上的奸佞之臣,多披著忠貞的外衣。
見她質疑父親的人品,穆雲裳不由得動氣,但她很好的克製住了,她說道:“朝廷的俸祿已足以養活我們一家人,雖然並不寬裕,但沒有必要為了榮華富貴而賭上身家性命。”
華如夢仍舊提出了不同意見:“不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
“家中錢財全是我在打理,父親他甚至不知道朝廷發的過年費是多少,他不是一個看重錢財的人。”
華如夢不再說話了,她有理由相信朝廷的決策是正確的,也有理由相信眼前的穆雲裳。
穆雲裳見她冷冷的不為所動,接著說道:“你知道那之後發生了什麽嗎?”
華如夢搖頭:“所以等你說啊。”
穆雲裳道:“朝廷下令處死全部男丁,女子為娼。”
華如夢皺起了眉頭,她熟讀律法,不管是怎麽樣的貪汙受賄都不會有這樣的處罰,最多是抄家後發配為奴,怎麽會處死全部男丁呢?
她說道:“律法中可沒有這一條啊。”
穆雲裳冷笑一聲說道:“天高皇帝遠,姑娘聽過這句話嗎?”
的確,不論哪朝哪代都有地頭蛇,華如夢又問道:“被發放到教坊司的女子都是有記錄的,你怎麽會落到山賊手裏?”
犯了罪的官家女子被發放到教坊司,那就是官妓,即不允許贖身也不允許私自賣買,就是死了,怎麽死的也要備錄在案,就算山賊要搶奪,又怎麽能進到城裏進到教坊司裏搶人呢?
山賊搶一個官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穆雲裳看著她,輕聲問道:“你以為我是被搶走的?”
華如夢一驚:“難道不是?”
穆雲裳冷笑道:“我是被人送去的。”
“怎麽可能?”華如夢著實吃了一驚,這句話意味著官府和山匪勾結,非同小可,華如夢說道,“是誰負責你的押送?又是誰把你送給山匪的?”
在她的國,她不允許這種藐視律法的存在,華如夢滿腔憤慨,想要伸張正義維護法的尊嚴。
穆雲裳的眼睛似被一團迷霧遮擋,根本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麽,隻見她淡淡的說道:“息縣知縣任清遠。”
“好。”華如夢說道,“你我明日就去找這任清遠,我倒要問問他,為什麽將教坊司的人送給山賊。”
穆雲裳垂下眼簾,端起了麵前的茶杯朝華如夢說道:“雲裳以茶代酒再次感謝林姑娘的救命之恩。”
華如夢飲淨了杯中茶,卻不料這並非是一盞感恩之茶。
夜幕悄然落下,月華淡如流水。暗夜中,穆雲裳睜開了眼睛,她悄悄的穿上衣服起身。
躡手躡腳的來到了華如夢的房外,她取下頭上的銀簪插到了門縫中,用發簪撥開後麵的門閂之後,穆雲裳輕輕的來到了床前。
床上的華如夢睡的很熟,根本沒有察覺到屋中多了一個人。
穆雲裳站在床前看了她許久,最後露出了一個悲憫而輕蔑的笑容,她以為自己是誰?能夠蕩盡這世間不平嗎?簡直笑話!
穆雲裳找到了華如夢的錢袋,打開之後看到了裏麵有很多首飾珍珠還有一些碎銀,她取出其中一根發釵仔細看了看,做工之精細,絕非尋常人家女子可以擁有。
穆雲裳詫異的看向華如夢,眼中劃過一絲疑惑之後最終堅定了下來。
陽光穿過窗戶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這一覺睡的真舒服,肚子有些餓了。
華如夢起身下床,就在她準備叫小二上早飯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包袱敞開了放在了桌子上,裏麵的金銀首飾全部不見了,隻留下了一些銀錠。
銀錠下壓著一張紙,上麵寫著:林姑娘大恩,雲裳來世再報。
這算什麽報恩啊!
華如夢氣的快要抓狂了,她……她真的救了一個白眼狼,口口聲聲說著報恩,卻偷光了她的錢。
什麽冤枉,估摸著啊,這整個故事都是假的,她不姓穆,也不是穆風的女兒,或者那個穆風根本就不是冤枉的。
一瞬間,華如夢對穆雲裳好感全無。
忽然,她想起來什麽,快速的跑下樓去來到了客棧的馬廄,馬廄中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她拽住一個客棧的夥計問道:“我問你,我的馬呢?”
夥計被她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說道:“騎走了啊。”
華如夢一瞪,夥計又補充道:“就是……那個……那個跟您一起的姑娘騎走了啊。”
“為什麽要給她?”華如夢快要氣瘋了,這遇到的都是什麽人啊,偷了她的錢還偷了她的馬。
“這……你你……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該死的。”華如夢低罵一聲,問道,“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夥計往東邊指了指說道:“那……那邊。”
她一定要追回這個恩將仇報的小人,華如夢憤憤的回了房,拿起剩下的銀子準備結帳。
誰知到了櫃台,掌櫃的把賬一算,說道:“十兩。”
“十兩?”自長平出來一路南下,她住過大大小小的客棧,還從沒遇到過這麽貴的。
自從錢被穆雲裳偷走之後,富人一下變窮人,華如夢這才發現原來錢真的是個好東西。
她問道:“你確定你沒有算錯嗎?一個晚上而已,十兩?”
“沒有算錯,兩間上房,一晚,一餐,其實應該是十兩一錢,還給姑娘省了一錢呢。”
“你有沒有搞錯啊?比你這好的客棧也沒有你這樣貴吧?你幹嘛不直接去搶呢?”此時,華如夢想起來昨天穆雲裳在進客棧之前猶猶豫豫的樣子,想來她是知道這客棧的價格的。
還是說,那穆雲裳和這店家是一夥的,她碰到黑店了?
“你和女人是一夥的對不對?她去哪了?把偷我的錢還給我!”
“不不姑娘,什麽一夥兒?什麽偷錢?”掌櫃的一臉愁苦之相,“我們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不偷不搶。”
華如夢冷笑:“正經生意人?正經生意人住店一晚上十兩?”
尋常百姓家一年的開銷也才不過兩三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