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思緒
隻不過是寒假很普通的一天。
今天上午看一本書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在陳子歌高三的時候,大概還有150天高考,英語隻是勉強及格,在媽媽的一個朋友的介紹下,她去補英語(她的女兒也在這裏補)。就是在一個小區裏開的補習班,教英語的老師姓潘。
一開始進去的時候,老師還在裏麵的教室裏補課,她看到外麵的桌子上放著兩本書,其中一本是高爾基的《童年·在人間·我的大學》。陳子歌是很喜歡看外國小說的,馬爾克斯,賽貝爾·加繆,傑克倫敦,福樓拜,很喜歡看那些不同的生活和風景建築。
所以她對這本書的主人,老師產生了好感。
不為什麽,沒來由的,好感。
現在想,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穿著黑色長款毛衣,打底褲,阿迪高幫運動鞋。身材勻稱,偏瘦。及肩的頭發。當時她剛剛補完課,出來在飲水機前拿著紙杯接水。
陳子歌跟老師打個招呼,和老師順勢聊起來,這個小區對麵便是一所中學,所以會有很多中學生在這裏補課,作業輔導什麽的。有些不是市裏的孩子,周末不回家,也會在這裏寫作業。
老師示意她進教室去,她便進去。說是教室,也不過是擺著幾個桌椅板凳的一個小隔間。裏麵已經坐著一個女孩,學生頭,穿著長款藍色風衣,臉上紅撲撲的,在翻著課本之類的。
老師走進來,把水遞給她,她接過,說謝謝老師。
“在這裏生病了,家人也不在身邊”老師出去後對陳子歌的媽媽媽說。
忘記有沒有自我介紹,也忘記老師有沒有介紹。
教室裏擺著她英語碩士的證書,似乎是在上海師範大學。
陳子歌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膽小,又不夠聰明。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尤其在老師和家長麵前。反正見到連老師的時候,她就是這麽個狀態。
後來記不太清楚,她在這裏上過十節課,時間是周日中午12點半到兩點。她的高中隻有周日下午休息。記得清楚的,隻有幾件事,不知道當時有什麽感觸,放在現在讓陳子歌挺難忘。
因為是中午十一點四十放學,而且大家都要回家,公交很擠,陳子歌一般不吃午飯就往那裏趕。上課的時候,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幾下,老師笑了笑,說:“沒吃飯那”,然後拿了個麵包給她,她挺不好意思的,老師說,“沒事,你邊吃,我邊給你講。”
有時周日下午陳子歌媽來看她,所以那天她在校門口等到了十二點多,也沒等到。坐公交也遲了,便打的到了那個小區,還提前了幾分鍾。這估計是陳子歌去的最早的一回了。到那她就說,“老師,能不能用下你手機,給媽打個電話。”然後把事情解釋了一下。老師笑了,說,你在學校門口,就不能借個電話打麽。“我”……她又笑了,“是不是不敢借?”說著把手機給了陳子歌。
有一次上課,老師正吃午飯,叫的肯德基的外賣。陳子歌坐下的時候,老師遞給她一杯飲料。陳子歌到走的時候,又還給老師,還放到門口的桌子上。她現在都沒想通我到底做的對不對,但她覺得這樣很沒禮貌。
忘記是什麽節日的放假了,總之那天是早上上課,早上很清冷,也沒有其他人。周圍是薄霧,樹也都沒什麽生氣,總之那天教室裏怪滲人的,有些小恐怖。老師還講了一個異常詭異的夢,弄得陳子歌渾身起雞皮疙瘩。
在那裏上的十次課,英語確實提高了,從八十多分考到了近110。老師時常對她說,你能力夠了,隻不過你沒有自信。你在我這裏上課,其實就是讓你相信自己。
陳子歌心想,在老師眼裏,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膽小,有的吧,不自信,有的吧。怎麽說呢,她了解我,雖說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我能感覺到,她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並且,用自己的方式在對待我,讓我感覺舒服。
其實算不上多熟,就是素昧平生,因緣分走在一起。但她給陳子歌的是一種很獨特的感覺。應該是,生平第一次沒被長輩嫌棄這樣的麽?
是不是,那個老師曾經也有同樣的經曆呢?陳子歌感覺不到改變,感覺到的是影響。總之,很難忘懷,今年四月份不再去上課,時至今日也沒能說出對她有什麽特殊情感,也不明白為什麽覺得她如此親切。
也許是對一個像她這樣的人的理解和鼓勵,情商不高,做事情也不上心,不會說話。又拚命想偽裝自己的缺點,卻越掩飾越可笑。
之後也不再偽裝自己,卻也害怕被人知道智商不在線,心裏覺得還是跟別人不一樣,還是唯唯諾諾;在外表現卻很熱情,其實內心害怕被人看出不一樣。
會去討好,去努力接近,但實際上自己並沒有覺得自己能靠近別人。當一個人對陳子歌說:“我這個人外熱內冷”的時候,她不禁鬆了口氣,不用再討好。後來又想,萬一都這樣呢。
這才是她吧,擰巴,害怕,矯情。但不會陷入對自己拷問和覺得自己一文不值後就深深自責。
她不想我能變的多強大,她隻想能有自己的思考和見解,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有自己的愛好和堅持。不怨天尤人,不心浮氣躁。偶爾矯情,偶爾膽怯,偶爾瘋言瘋語。瘋狂也好安靜也好我希望。是很普通,卻也努力生長。
就這樣的,陳子歌幾乎每天都在想,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讓自己陷入思考的怪圈中,無論如何也走不出來。
不停的在想一些事情,不知道何時能了解和通透,能看透和改變,能放下和接受新的事物。
試錯是很重要的吧,陳子歌心想,能在自己的思緒裏一遍又一遍的找著錯誤的地方,也是一種成長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