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所以再見，你好
陳子歌默默躺在床上。現在她清晰的想到了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有些想笑，這一個月過得真是精彩，她過的也真是狗血，被劈腿，被不知道的人帶到賓館。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想笑，又想哭。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事一股腦湧向自己，實在考驗自己的心裏承受能力嗎？現在在沈彥的臥室裏，她稍稍感覺有點安心，她失去了意識，所以什麽也記不起來。隻記得隱約感覺到有個人在自己身體上趴著，可是自己卻沒有力量推開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亂來。陳子歌甩甩頭，她不想想這些了。
沈彥叫她，子歌，要起來吃點東西嗎？陳子歌撇過頭“不想吃。”肚子裏很空了已經，可是自己沒有胃口。
沈彥走到床邊，握著她的手，“對不起子歌，我沒保護好你，讓你遇到這種事。”
陳子歌擺了一下手“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我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這麽多狗血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一直在想，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我。”陳子歌哽咽著。
沈彥輕輕抱住她“如果我有消除記憶的魔法該多好，我把你痛苦的記憶全部刪除掉。”
“沈彥？”
“嗯？怎麽，你說。”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喜歡你”
陳子歌抽回了手“我感覺，我不值得你喜歡了，我已經不是我了。”
“沒關係，子歌，我不介意，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其他的。”沈彥深吸了一口氣，
“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是在西湖邊上，那時我騎車不小心撞到了你，當時看見你，我就覺得很舒服，喜歡你身上的淡淡的憂鬱，還有一種淡淡的清冷，感覺我沉迷於此。”
陳子歌笑了“當然記得。我也記得你當時在我眼前晃動的黑色衣服，好聽的聲音。”
“對呀，那天在社團招新的時候遇見你，我真的很開心，因為又能見到你。”
陳子歌接了一句“我其實是因為你才報的攝影社了”
“真的嗎？”沈彥眼中略過一絲驚喜。
“不過你後來和陳一博在一起了，我很後悔，後悔為什麽沒有主動點，走到你身邊。”
陳子歌默默聽著。
“社團出去秋遊的時候我一直在看你，你一定沒有看見吧，那首安河橋北也是彈給你的，我以為我們倆，會就這樣錯過去。”
“後來你和陳一博分手，那天晚上看到你哭的聲嘶力竭，我真的很難過，我想你能好好的，現在遇到這種事，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子歌，以後讓我照顧你好嗎？”
陳子歌擺擺手“沈彥，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沈彥暮然“是……對我沒什麽感覺嗎？”
陳子歌依然低著頭不說話。
“好，我知道了子歌，放心，我還是會好好照顧你的，以朋友的身份。”陳子歌抬眼剛要說什麽，沈彥卻已經起身走出去了。
陳子歌看著沈彥的背影，
“沈彥，其實我是喜歡你的，你喜歡我，我真的很開心。但我覺得，我配不上你，發生這種事，我已經不敢奢望我的人生能有什麽好事再發生。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又一個玩笑，我不希望你也是來愚弄我的那一個。我已經不敢再接受新的感情，因為分離會讓人感覺很難受，不如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謝謝你。”陳子歌在心裏默默說著。
愛而不得究竟是什麽感覺，陳子歌終於體會到了，她知道林苑瑜喜歡沈彥，也知道林苑瑜什麽都比她好，跟林苑瑜在一起，沈彥應該會更可開心才對。自己隻不過是個倒黴的人，遇到一些別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衰事。
沈彥默默走出去，看了一眼裏麵已經閉上眼睛的子歌。
在最開始的一個月，似乎全世界所有的陽光都灌進了她的笑容裏。她發現，很驚喜的發現，居然真的，真的會有人喜歡她。驚喜、無措、慌張、難以置信。所有的情感一瞬間交雜在一起，濃烈、刺激，似從未飲過的酒。難喝，卻真的，好想再飲一杯醉。於是，她有了自信，有了喜歡別人的勇氣。
他喜歡的人，是獨一無二的樣子。他甚至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望穿了最後的結局。他們會幸福的站在一起，一切如願。大概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自以為感受到了真正的人間煙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歲月靜好，萬事無憂。
可是從小到大的自卑，讓他難以表明心事。他一直以為，喜歡是一個很重很重的詞，隻有兩個人一起經曆了一些事情，一起有著共同的獨家回憶，甚至一起下過刀山上過火海，才有資格對對方說，我喜歡你。或許是寂寞的年代看多太多的純情小說，她的世界裏，一直以為，在喜歡之前，還要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才配得上一句，我喜歡你。所以，他把對她淺淺的喜歡，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埋藏在不可告人的深夜裏。
他一直以為，他們是一類人啊，怎麽會不互相喜歡呢。他們有著共同的愛好，共同的話題。
可是感情裏，最怕的就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對方。是他配不上她。縱然也曾共同做夢，縱然也曾侃侃而談，縱然他的手也曾觸過她的發。可一切，都不過是縱然。最怕的是你無意而為，而我有心銘記。在以後他們之間相隔的，不是年齡，不是時間，不是閱曆，而是一道他再主動也跨不過去的鴻溝。一道，僅僅限於普通朋友的鴻溝。
多諷刺啊，他想。那一個個她為他糾結輾轉反側的夜晚，那些自以為很美好很與眾不同的畫麵，所有的一切加起來，最後還不過，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的身份。
他不是情感細膩的男子。要傷害，就傷害的直接徹底。要放棄，卻不能放棄的幹幹淨淨。
這世間的感情大抵都是，他喜歡她，她喜歡他，他喜歡她。單向的世界，他不明白哪會有那麽多的終成眷屬，哪會有那麽多的至死不渝。愛情，不過是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總有一個人，付出的更多。愛情，從來都不是平等的。此刻，他發現了她的殘忍。同樣，他知道自己，也很殘忍。他早就說過，他們是同一類人。可惜喜歡自己的人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總是在不經意間，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喜歡自己沒有錯，錯在自己，不喜歡你。可是這份痛處，竟還要你來承擔。
此刻，他竟分不清，是因為他的難過下起了雨，還是下著的雨，令她如此難過。她不甘心，可是活該。
愛情，真的需要主動嗎？可是要多主動，才能換來他的一句喜歡。那麽究竟什麽是喜歡呢，是自己感覺喜歡所以喜歡了嗎？那那些曆險呢，那些回憶的，那些大災大難，大苦大悲之後的終成眷屬呢，都是戲劇家故意誇大的矛盾衝突嗎？還是歌頌難得的真愛。
屋外的雨又大了，或許沒有喜歡的那麽深，別人也很好，可是每當看到別人，他就會想起她。就像心房被狠狠地敲擊。他以前一直覺得，小說裏麵對心痛的描述都是假的。好好的人，怎麽會說心痛就心痛呢。如果人那麽容易心痛，為什麽她就從來沒有感受過呢？現在他發現，是真的。就像心髒被鈍器一點一點敲打，不痛，但是很難受。做朋友吧，他這樣對自己說。可是還是無法釋懷啊，愛而不得。大概此時的他就是以前被她拒絕的路人甲乙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