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畸變的精神
既然雙方之間有了熟人，信任危機便迎刃而解，在相關人員來處理車禍現場後，小隊幾人便與黎明一起搭上派克的車，很快住進了臨淵這邊為小隊安排的住所裏。
隻是，由於派克還有事，不顧機語的勸阻，把幾人送到目的地就直接走了。
“周銘，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我們都欠你一條命啊。”
抵達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幾人緊繃的神經這才稍有放鬆，在檢查了一下周聞的環境設施，確定沒有什麽危險品與監視竊聽道具後，紛紛圍上來對周銘表示感謝。
見到周銘紅腫的關節，南星更是說道：“你暫時無法用力，就先在這裏好好養傷，等我們做完任務一起回去，功勞少不了你的。”
對於南星這番話，機語和永泰都不斷點頭，看來他們已經認可了這名隊友。
然而，周銘自己卻有些暗自皺眉，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數據化能力有些奇怪，無往不利的數據化能力突然有些不好使了。
能感覺到數據化能力的波動，卻無法對傷勢進行修複。
即便他在心中呼喚虛數，對方也沒什麽反應。
“不用擔心，我那個生體師朋友對治療很拿手，這次事故也有我的原因，就讓我帶周銘先生去治療吧，保證三天就能痊愈。”
身穿生化殖裝的黎明似乎很內疚，聽到南星的話後突然插口，拍著胸脯自告奮勇，臉上寫滿了真誠。
“這……”
隻是，對於黎明這番好意，南星等人卻有些猶豫不決。
臨淵城內的局勢目前非常複雜，小隊一到臨淵便受到暗中襲擊，雖然因為派克的出麵擔保，幾人暫時打消對黎明的懷疑，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也相信黎明的朋友。甚至於，整個臨淵末處都暫時無法信任了。
畢竟，問題可是出在黎明的車上……
“可以，你們先去執行任務吧，我和黎明小姐去她生體師朋友那看看。”
就在這時，話語中心的周銘開口了，他臉上露出一抹信任之色，對黎明點了點頭。
黎明的提議簡直正中他下懷，他參加任務的目的本就不是阻止什麽舊日平權協會，那種事情與他這個外鄉人毫無關係。
真正讓他決定參加任務的原因是，與秩序穩定的臨宇相比，局勢動亂的臨淵更有利於他收集情報，正所謂渾水好摸魚，即使搞出什麽問題，也很難查到他的頭上。
隻是，數據化能力的突然異常，卻令周銘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他決定先順著黎明這條線進行下去看看會怎麽樣。
“周銘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盡快痊愈的！”
似乎被周銘這個信任的表情所感動，黎明愣了一下，臉上立刻露出堅定神色，拍著胸口鄭重保證道。
“那……好吧。”
見當事人都同意了，南星幾人自是不好多說什麽，他們對視一眼，最後由機語拿出一個打火機大小的裝備，將其遞給周銘：“這是遠程通訊器，有什麽事我們好聯係你。”
周銘明白機語的意思，接過通訊器後點點頭。
……
由於時間緊迫，第二天一大早，南星三人便整裝待發出去了。
舊日平權協會的高層行蹤非常隱秘，他們小隊要盡快與其中線人接觸，想辦法突破內部的重重阻礙，找到會長永安並說服他。
甚至，他們還必須預留一天的返程時間，否則末日降臨後，地下鐵隧道很可能會崩塌堵塞，到時候要麽去其他地下城轉車，要麽就隻能從地表回去了。
“周銘先生，請跟我來。”
南星三人離去沒多久，一頭藍發的黎明便如約而至，她依舊穿著那套生化殖裝，其上的多顆大眼睛滴溜溜亂轉，不斷偵查周圍可能出現的危險源。
結合淩晨的可疑車禍，看來準備一套生化殖裝還是很明智的，說不定關鍵時刻可以保命。
周銘點點頭，但並沒有立即跟上，而是給還在睡覺的雲貓預留了一些食物，並撫摸了一下它之後，才與黎明一同出發。
黎明這次學乖了沒有開車，而是帶著周銘乘坐管道電梯，雖然這樣要慢得多，卻勝在足夠安全。
周銘跟在黎明身後，來到了一片暗紅牆壁旁邊，一起進入牆壁上的一顆紫色球體後，球體便被牆壁吸進了後麵的管道之中……
臨淵城的電梯材質未知，但看上去卻簡直就像一根根肉色的血管，彼此之間互相聯通交錯，遍布整個臨淵地下城，其中充滿了一些半透明的紅色電解質液體，仿佛這座城市的血液管道一樣。
這種奇怪的生化技術周銘也是第一次見，鼻尖能聞到一些奇怪的鐵鏽味，耳邊隱隱聽見液體在管道中流淌的嘩啦嘩啦聲，皮膚的觸覺更是能體會到一陣滑膩溫熱，心中不由暗暗咋舌。
紅色球艙從外麵看是紅色，但從裏麵看卻是透明的，周銘透過球艙，很清楚地看見肉色管道內存在大量類似的各色球艙。
它們顏色不一，行動速度不一，在管道內液體的推動下飛快不斷運行，就仿佛人體血管中的大量血細胞。
“臨淵城的電梯，很特別吧”
似看出了周銘的驚奇，坐在其身邊的黎明理了理自己的藍色頭發，笑著問道。
還不等周銘回話，她便自顧自地解釋起來：“這座管道電梯係統算是臨淵特色啦，它內部充斥的液體大部分是海水以及一些防止其結冰的生物電解質，隻需要很少的能源便可以驅動整座電梯運行。”
“隻要輸入相關密鑰，它就能聯通臨淵的每一個地域。根據都市傳說，它甚至還能抵達某些正常途徑無法到達的隱秘之地哦。”
“完全的生化結構……你們不會覺得瘮人嗎？”周銘摸了摸下巴，出聲疑問道。
“瘮人又怎麽樣，至少臨淵的各種條件很好不是嗎……”
黎明眉頭皺起，忽然歎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座城市居住久了，精神方麵很容易出問題。”
“精神……出問題？”
黎明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卻讓周銘的瞳孔忽地縮了一下。
他的心中陡然閃過一道靈光，但這道靈光卻一閃即逝，等他仔細回想時，竟又忘了自己剛剛想到了什麽。
“對呀，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偶爾能聽見一些奇怪的呢喃，醒來之後卻想不起來夢到過什麽。就因為這個，每年都有很多人患上了幻視、幻聽、抑鬱、精神恍惚、認知障礙之類的症狀。”
黎明沒注意到周銘奇怪的表情，攤攤手，表示無奈：“好在的是，這些症狀都不是很嚴重，強行無視的話也不會對生活造成太大影響。”
“是……這樣麽……”
周銘隨口回了一句，但心中卻陡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條條雜亂的線索在其心中瘋狂閃爍——
奇怪的指定任務，改造的核能龜，瘋狂的舊日平權協會，意外活下來的永泰哥哥，異常的車輛事故，淩晨時分剛好在車禍附近出沒的機語救命恩人，失靈的數據化能力……
以及，這座不斷讓人產生精神疾病的詭異生化城市！
隱隱能連成一線……
“我們到了……”
就在周銘即將察覺到什麽的時候，黎明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思路。
原來，就在周銘思考的時候，這個球艙已經卡進了一塊生化牆壁裏，艙門開啟，外麵是一片昏暗的層界。
以周銘敏銳的視力，即便是昏暗地域，他也能隱約看清，前方的層界內那蠕動著的大量生化組織，一股奇怪的腥味更是撲麵而來，但也說不上有多難聞。
與臨淵的其他地區不同，這個層界基本上完全由生化組織構成，看上去就像是某種巨型生物的體內。
“走吧，我的朋友就在裏麵。”
黎明對那些生化組織直接視而不見，笑著對周銘招了招手，率先走了出去。
“等一下，我想上個廁所，這裏有廁所嗎？”
不過，周銘卻突然舉了舉手，微笑道。
“唔……廁所在那邊，你快點哦！”
黎明愣了愣，但也沒多說什麽，指了指管道電梯的左側區域。
“好！”
周銘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無比自然地走進了廁所。
廁所中的結構也很有臨淵特色，但周銘已經對此不怎麽在意了，他取出機語遞給他的通訊器，毫不猶豫按下啟動鍵。
“周銘，有什麽事嗎？”
通訊很快接通，機語的聲音從對麵響起。
“沒什麽，我就想問問你們那邊已經和線人接觸了嗎？”
周銘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無比平靜問道。
“這個啊，已經接觸了。”
機語很是自然地說著，忽然語氣一轉，有些神秘道：“你猜一猜，我們接觸的線人是誰？你絕對想不到，和我們中的某人有關哦！”
周銘眯了眯眼，忽然開口道：“我猜，和南星妻子有關。”
“誒！你怎麽知道？”
通訊那頭的機語陡然一愣，似乎是向四周看了看，緊接著就無比驚奇道：“快說，你怎麽知道線人是南星妻子的妹妹？南星也才第一次知道他妻子有個妹妹，要不是長得太像他都不敢認。”
“不，我隻是猜的。”
周銘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他沒有繼續聽下去，而是一把捏碎了通訊器，將其丟進生化材質的馬桶裏。
“什麽時候，我已經踏入了……舊日領域……”
周銘沉思片刻，陡然走出廁所，冷靜看向黎明：“走吧，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那位……生體師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