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天上不會掉餡餅
蘇智遠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橙紅的光從銀杏葉間斜落一地。“你回來了。”我自然而然地走上去。
他沒有說話,脫了幹淨得一塵不染的西裝外套,無力躺倒在床上。“那個蘇智遠……”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邊。
“怎麽了?”他抬起修長的手指傷神地揉了揉額頭。
“上次薄雨薇遇見混混那件事你知道嗎?沒想到那幾個混混就這麽逍遙法外了,你有沒有辦法可以幫幫她啊?”
蘇智遠脫口而出:“沒有。”
“你肯定有對不對?”在我印象中好像沒有事可以難倒他蘇智遠。
他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接著鄙夷地說:“我為什麽要幫你?懲惡揚善伸張正義不是蜘蛛俠和蝙蝠俠還有鋼鐵俠的事嗎?”
“你——”我氣結,轉瞬冷靜下來:“好,那我們來做個交易,我幫你查清楚你死亡的真相,你幫我替薄雨薇報仇!”
“我說過!”他忽然暴跳如雷,臉色刷地沉下來,一張俊臉猛地放大在我眼前:“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不過是一個逃避生活的lowser,有什麽資格插手我的事,又有什麽資格去管別人的事?”
他的眼眸烏黑深邃,像深不見底的寒潭。
“你說什麽?”我一怔,一時忘了反應。那些話……那些話是他說出來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要說這樣的話,難道……我一直在他的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不管遇到什麽樣的事,逃避總是你的第一選擇不是嗎?”他和我離得很近,口中的溫熱如數呼在我的臉上。
看著他冷漠如往的神情,我的心裏沒來由地一抽,就像是心髒被一隻大手捏緊緊捏得喘不過氣。“是,你說的是事實,工作也是、愛情也是、親情也是,我從來隻會逃避,可是蘇智遠,自從……”自從遇見你之後,吳顏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自從什麽?”
“沒什麽。”我強忍著眼中的氤氳:“我隻是想說,我早就不再是以前的吳顏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吳顏了!”
為了弄清楚蘇智遠那天為什麽一反常態,我偷偷摸摸地跟蹤他上班下班,跟蹤他外出拍攝,終於在第三天跟蹤出了點眉目。
“吳總,林總在裏麵等著你呢。”裝潢豪華的ktv走廊間,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把蘇智遠往裏麵扯。那個女人我認識,是我以前的同事,叫做呂燕。
身材不錯善社交,很對得起她長的那一張大嘴巴。
可是,他們在這裏幹什麽?同事聚會?
趁他們進了屋,我這才畏首畏尾地從拐角處走出來,一路像踩雷一樣動躲躲西藏藏,一路蛇形到了門邊。
門虛掩著,巴掌寬的門縫裏昏暗一片,七彩的燈光不停地交織變幻,照射一群醉酒迷離的人臉上。
“唱歌,都給我唱歌。”音響裏傳出醉酒男人的囈語。
我扒著門縫,看了好一陣,終於看到了蘇智遠,此時他正麵對麵坐在一個腦滿腸肥的男人身上。笑得滿麵春風。
“林總,整個蘇先生我當屬最敬重你,來,我先幹為敬。”他笑得十分妖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而那個被稱為林總的人則趁機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那是蘇智遠?那是那個不管做什麽事都高傲冷漠的蘇智遠?
我不可置信地湊得再近一點,虛掩的門剛好擋了我的一隻眼睛。隻見腦滿腸肥的男人總在中間,身邊左擁右抱地坐了群人。
其中一個穿著緊身裙的女孩坐在他雙腿上,漆黑的學生頭下麵光了一大片脊背。而她的腰間此刻正遊走著一隻手,不用看也知道那隻手是誰的。
蘇智遠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
我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猛地推門而入,準備拉起蘇智遠就跑。卻沒料到自己心有餘而力,不過被蘇智遠下意識地一甩,便甩得我趴地不起。
“這誰啊……”
“這誰啊真是的……”
黑暗中,有人關了麥克風,安靜的包房中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亮起的燈光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與此同時,蘇智遠飛快地瞥了我眼,有些慌張地別過頭。
“看來得叫服務生過來。”呂燕扭著身子走到門邊。
林總費力地彎下腰來,做了個不要的手勢。“我當是誰,原來是蘇氏集團的大公子。”他堆笑地拉我起來。
“你認識我?”
“你雖然行事很低調,但是這個公司原本是屬於你的。”
“你說什麽?”蘇智遠按捺不住從他背後走出來。
眾人默默站到一邊。
“沒事,小吳。”林總彎著嘴角拍了拍蘇智遠的肩膀:“本來他是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但因為蘇洪傑董事長久病不起,而蘇大公子實在失蹤太久,於是股份被董事會賣掉了,可能再過一段時間……”
他還沒說完,蘇智遠就被我拚盡全力從房間裏拉出來。
街上燈火闌珊,掉光了葉子的桂花樹上閃爍著霓虹。“你在做什麽?”我緊緊拽著他的手腕,那個高傲的蘇智遠呢,那個淡漠得置身事外的蘇智遠去哪裏了?
“不用你管。”
“什麽叫不用我管?”我拽不住他,隻好跟著他走。
“這本來就是與你無關的事,所以你不用管。”
“蘇智遠,你說清楚,我要你說清楚。”我小跑跟在他身後:“你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你為什麽要這樣?”
街上人來人往,我的咆哮很快淹沒在嘈雜的燈海裏。後來蘇智遠經不住我的再三追問,總算對我全盤托出。
“因為爸爸的股份被賣掉了,也就是說蘇先生以後不再屬於爸爸。”他坐在別墅頂樓的秋千上,分明的輪廓陷進柔和的燈光裏。
“可是,怎麽會被賣掉呢?”
“因為爸爸病了太久了,而我失蹤太久了。董事會一致投票表決的,你知道嗎吳顏,想要得到什麽就要付出什麽,天上是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的。”
“那你就要就那樣嗎?”我站在他麵前,很是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他被我灼灼的目光看得有點不適,偏轉過頭去:“我隻是想從他口中套出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到底賣給誰了而已,我想知道,這和我的死到底有沒有關係。”
“什麽?”我心裏一時如被雷擊:“怎麽可能?”如果兩者之間真的有關聯的話,未免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