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知不知道你很蠢
傷筋動骨一百天。蘇智遠硬是在醫院躺了足足兩個星期才出院，由於沒有通知媽媽，所以期間除了我照顧之外，隻有吳亦凡時不時端碗雞湯過來。
遇襲的事件隨著時間漸漸遠去，可真凶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無論怎麽查怎麽問，始終問不出那個人的下落。我戰戰兢兢地扶著蘇智遠回了別墅。
十幾天沒回來，門前突然多了許多整齊有序的野菊花，一排排擺在門口，就像是掃墓時的祭祀。“吳顏，你說那個人還會不會回來殺你？”蘇智遠跨上台階，打量四下。
我搖頭。
“你怎麽知道不會？”他警惕著目光。
“我是說我不知道。”但看著台階上的花，很快明白過來：“你說，擺這些花的人會不會別有用心？故意擺成這樣是為了警告我們？”
蘇智遠騰出一隻手捏著下巴：“我覺得有這個可能。”
“那會不會……裏麵有什麽陷阱？”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
“那……”
我話還沒有說完，蘇智遠就眼疾手快地按開密碼門，一把把我推了進去：“那你先探探路吧。”
“喂！”我抓起門邊的拖鞋，弓著身子像掃雷一樣一步一步地挪，挪了半晌，蘇智遠笑得前仰後翻地幾步跨了進來。
許多天沒有人住，房間內積了層淺淺的灰塵。“沒有人來，就連保潔阿姨都沒有來。”蘇智遠正要坐下，瞥見沙發上的灰塵，用眼神示意我。
我鬆了口氣，從衛生間拿了專用毛巾擦掉沙發和茶幾上的灰塵。“吳顏，我救了你兩次了。”蘇智遠十分大爺地倚在棕色的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盯著電視。
我忙前忙後地擦這擦那：“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的是那麽回事。”
“所以你以後可要對你的救命恩人好一點。”他揚著下巴，深邃的眼眸熠熠生輝。
我有些狐疑：“怎麽個好法……”
他往後一躺，修長的腿隨之放在玻璃茶幾上：“剛才走了太遠的路，腿疼。”他陰笑著，濃眉彎成兩牙月亮。
我有點生氣，卻又想不出到底在氣什麽，隻好放了手中抹布，老老實實地給他捶腿揉肩：“蘇智遠，其實我覺得你挺好的，除了做事刻薄了點說話惡毒了點，但是真的會去幫助別人。”我說著抬頭，認真道：“要是你和吳亦凡一樣就好了，不，一半那麽好就好了。”
“為什麽？”
我脫口而出：“因為你們兩個一個就像是太陽，一個就像是月亮。你雖然長得很好看，但是你說話總是刻薄又惡毒，而吳亦凡不一樣，他待人和善，不管什麽時候都暖暖的，就像是太陽一樣。”
“那我是月亮？”
我停了手裏動作，不經意掃到蘇智遠輪廓分明的臉頰，他凝睛看我，眼底有說不清的心緒。
“你肯定不是太陽。”
他身體一僵：“你喜歡吳亦凡？”
“是啊。”我連連點頭：“他又帥氣又正義，又陽光，又關心人，很多人都會喜歡他。”
“那我呢？”
“你？”我這才注意他的臉色有點不對。
“嗯，說說看，在你眼裏我是怎樣的人。”
“你啊——”我從頭到腳地打量他：“你長得很好看啊，像韓國明星一樣，就是刻薄了點，惡毒了點。”
“沒了？”
我依舊蹲著，用手支著下巴：“還有吧，就是一時半會想起不來了。”
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有點無奈：“原來你喜歡那樣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他眼底竟然滑過一絲失落，輕飄飄地落進我心裏，蕩得我心底起了一陣陣漣漪。
“對了。”我忽然記起點什麽來：“你昏倒之前到底想說什麽啊？”
“什麽？”
他收回抻平的大長腿。
“就是你問我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什麽？”
他蹙眉，想了一陣：“我其實是想說，吳顏你知不知道……”、
我睜大一雙好奇的眼睛。
“吳顏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笨好蠢，全天下沒有誰比你更笨更蠢了知道嗎？如果世界上隻剩下你和一頭豬，那麽這頭豬一定會被判定為高智商動物你懂嗎？”他一口氣，毫不停頓地說完，就連氣都沒有喘一口。
“你就是想說這個？”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有些失落。
吳顏，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喜歡你。
吳顏，你知不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吳顏，你知不知道你應該很慶幸自己活著。
那麽多的答案，你為什麽偏偏要說這樣的一句。
“還想再聽我說一遍嗎？”他猛地坐直，輪廓分明的俊臉瞬間放大在我的眼前。他彎著嘴角，似笑非笑。
突如其來的香氣嗅得我心底猛地一跳：“不、不用了，我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麽好話。”囁嚅著退出幾步，繼續左擦擦又擦擦，等我把房間滿屋的狼藉收拾得差不多了，整個別墅區已經霓虹閃爍了。
“吳顏，你覺得上次那個殺手是誰？”蘇智遠坐在花藤秋千上，漫不經心地望著漫天星辰。
我拿了個抱枕墊在他背後：“不知道。”
“我是說他為什麽要來殺人？很明顯他要殺的是蘇智遠。”
替他墊好，我坐到蘇智遠身旁，雙手放在背帶牛仔褲上，答說：“這麽一說，會不會是和你媽媽有點關係？”察覺到他眼神似刀，我立刻改口：“我不是說你媽媽怎樣，而是我覺得有點蹊蹺，因為沒有見你媽媽之前，我們一直安然無恙，而且……而且別人隻能夠記住我三天，這三天以來，記得我的隻有蘇佑民和你媽媽。”
“你不要亂說。”
“我沒有亂說，名偵探柯南曾經說過，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即使剩下的那個多麽不合理，也有可能是真相——”
“我讓你別說了。”他妞過頭來，半邊臉隱沒在昏暗的燈光裏。
“我要說。”我蹭地站起：“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逃避大王比賽，我一定會成為冠軍。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想再逃避，萬一這是事實，我希望你也不要逃避。”
他目光似箭：“我讓你別說了，媽媽怎麽可能會害我？佑民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世界上誰都會害我，但佑民絕對不會。”
“你難道不想再做回蘇智遠了嗎？”
“當然想。”
“放心，如果你不想麵對，我會幫你查清楚真相的。”我半蹲下來，堅定地與他對視。他垂著眼睫，眼底蒙了層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