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有殺手
不過蘇智遠到底是怎麽死的呢?意外還是謀殺?
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牆上的夜光掛鍾已經滴滴嗒嗒指向了十二點。我突然很想知道蘇智遠的死因卻又不大想知道。
因為一旦謎團解開,他將會做回蘇智遠,而我也會做回吳顏。就像兩條暫時交匯的軌道,一旦分開,就再也不會相遇在下個路口。
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後會離我而去。
“什麽——”我騰地從大床上坐起,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可能喜歡上蘇智遠那個惡毒的人,他真是說話又刻薄又惡毒,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他?”
我望著透著微光的窗幔慌了神,旋即又鎮靜下來,不停地自我安慰:“這才認識多久?我是不可能喜歡他的,我隻是——我隻是太害怕做吳顏了,太害怕一切回到原點。”
我對這個合理的解釋很滿意,於是眼睛一閉把被子拉過頭頂,心滿意足地睡去。我睡覺很輕,感覺很靈敏,如果是那種習慣了的聲音,即使再大也不會吵醒我。
但如果是那種突如其來的動靜,哪怕細弱蚊聲,我也能立刻感覺到。比如夜深人靜時,門把手毫無征兆地轉動的聲音。
一下、兩下,接著輕微一聲,門緩緩打開,一種有陌生人闖入的感覺油然而生,接著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像現在這樣。
等等——
我猛地睜開眼,卻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寒光一閃。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麽東西,閃著寒光的刀刃就擦著我的鼻尖落下,噗嗤一聲,被褥被鋒利的刀刃刺穿,飄了些棉花出來。
這這這是有刺客?
這這這是有人要殺我?
這這這這是……這不是在做夢!
巨大的恐懼使我腦袋一片空白,僵硬著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直到那把利刃又直直地刺來,我才大叫一聲胡亂抓住個什麽東西就擋在眼前。
刀身深深刺穿整個枕頭,露出鋒利的刀尖指著我的鼻尖。我大叫一聲,棄枕而逃,慌不擇路地亂竄。好不容易跑到了床尾,一道黑影卻輕鬆躍來擋了我的去路。
適應黑暗後,我終於看清,那個快得像風一樣的黑影是個從頭到腳裹得十分嚴實的人,隻露了雙陰狠的眼睛在外麵。
他舉著短刀,朝我逼來。我顫抖著步步後移,生怕他突然做出什麽讓我始料未及的動作。他像耐心狩獵的狼,而我卻被逼到了牆角。
我曾經以為,我總有一天會和心愛的人結婚,然後衣食無憂地過一生。可我既沒猜中開頭,更沒猜中過程,結局更是想都想不敢想。
“你不要過來,我還不想死!”我失聲大叫,不管抓到什麽都朝那道陰狠的目光砸去:“我其實還不想死啊,為什麽我想死卻沒有死成,我好不容易走出陰霾覺得生活挺美好的時候你又來取我性命啊!”
我一邊慌不擇路地亂扔,一邊喋喋不休地說:“我才不要死!”
“我還年輕!”
“我吳顏可是要成為土豪王的女人!”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黑衣人似乎遲疑了一下,但下一秒,他熟稔地舉刀朝我刺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在刹那間停止,身後的台燈、花瓶、茶杯隻要是能扔的東西全都壯烈犧牲,可是現在,隻剩下個不大小不的床頭櫃可以扔了。
我雙手緊緊扣著床頭櫃,集中全力地想要像電視劇裏的情節搬起床頭櫃來個過頭摔,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大爺的,為什麽要把一個床頭櫃做得那麽重!
我還在把防衛的希望寄托在床頭櫃上,麵前的短刀已經到了眼前。萬分危急的時刻,我知道我應該低頭逃跑,可是我當我這麽想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來。我睜開眼,看見早已破門而入的蘇智遠此時正縱身把歹徒撲倒在地上。
“蘇智遠你小心!”我捂著狂跳不止的心髒。
“快!”蘇智遠翻身,狠狠一腳踩在歹毒的手腕上:“開燈,報警!”他已經沒有力氣去說多餘的話。
“好!!!”我連連點頭。
歹徒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手中短刀一個婉轉劃破蘇智遠的小腿。見我快要走到開關處,歹徒猛地跳起,一副不殺我不罷休的架勢。
我喘著大氣。
“小心——!”電閃雷鳴間,蘇智遠猛地撲向我,刺啦一聲,寒光閃閃的刀身已深入蘇智遠的後背。
他悶哼一聲,與此同時,整個房間驟然大亮。歹徒拔出刀刃,似乎還想繼續刺殺,蘇智遠順手拾起這邊床頭櫃上的台燈,擺出個格鬥的架勢。
“我先拖住他,你快去報警。”
“好……”
我木訥地點頭。歹徒整個人暴露在燈光下,整個壯碩的體型盡收眼底。他似乎意識到一時半會無法達到目的,於是向後退出一步,做出個助跑的姿勢。
抬腳、衝刺、猛然一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隻不過巨大的落地窗紋絲不動,而一身漆黑的歹徒卻整個人貼在了厚重的玻璃上。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滑了下來,倒在了滿地的玻璃茬子上。
“哼,縱然你詭計多端,卻沒逃出……逃出……”我想了一陣,想出個合適的自稱來:“逃出老夫的魔掌,現在就讓老夫來看看你的真顏!”
雖然他現在暈倒了,但保不齊是裝暈。我弓著身子像排雷一樣,步步謹慎地往他麵前移,終於移到他麵前,正當我彎下腰準備去揭他臉上的麵罩。
房間裏卻響起咚的一聲,就像是什麽重物猛然砸下來一樣。我轉頭,卻沒有看見什麽東西砸下來,倒是剛才還站著的蘇智遠不見了——
什麽——
“蘇智遠!”我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到他麵前,果然見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從他身下流出,把他潔白的睡袍染得殷紅。
染得棕色的地板成了褐色。
他眼神迷離地看著我,顫巍巍地抬起手:“吳顏,你知不知道——”他話沒說完,手就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