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的高中時代
她努力睜大眼看著蘇智遠，似乎在等一個驚豔的反應。
蘇智遠轉頭，拋給我一副她是誰的眼神。我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她終於覺得關子賣不下去，尷尬地抬了抬肩膀，強作出熱情的樣子解釋道：“是我啊，雙門高中，三班黃可，有印象嗎？”
“黃可——”我盯著她笑成一朵花的臉，腦海裏卻怎麽也沒有關於黃可的半點相關。一來是高中時期離我來說有點太久，二來是當時我人緣一般，與我關係好的同學裏無論男女都沒有叫黃可的。
“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蘇智遠先我一步開口，搖了搖頭。
黃可卻不打算走，而是伸手叫女仆搬來個藤蔓凳子坐下。十分不見外地看著我：“你知道我對吧？剛才我聽你叫我名字。”她仍笑得十分燦爛。
蘇智遠一副不知該作何反應的模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蘇佑民和韓彩娜齊齊瞥了她一眼，然後正眼看向我：“這位是？”
蘇佑民難得地保持了禮貌。
“我是吳顏高中的同班同學，我們從高一到高三一直都是同學呢。”黃可堆笑看著蘇智遠：“吳顏你記起來了嗎？”
蘇智遠勾出抹禮貌而又疏離的笑，並不回答。
她這麽一說，我腦海頓時有光一閃，終於記起她來。
她叫黃可，高中時美其名曰是我的好朋友，卻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好朋友該做的事。我們高一時就認識，高二時班級調整寢室，把我和她分到了一個宿舍。
後來偏偏班主任又把她和我分了同桌。
再後來兩年，她既沒有像小說裏的美好同桌那樣給我遞小紙條也沒有替我向老師撒謊請假。而是屢次借我的錢不還且吃掉我大半的午飯的女孩。
少女時期的我又能吃又膽小依舊，偏偏家裏依舊一貧如洗。每次身上僅剩那麽幾十元錢總被她借走，我常常問她還，她卻用各種方式問我借錢，大抵是十塊五塊地借，不算很多，卻是我的飯錢。
後來她意識到我真的沒錢，於是開始吃我的午飯，習慣性逃避的我為了能夠吃飽飯，常常蹲在角落裏吃飯，那樣她就無法伸筷子過來。
少女時代的我，真是懦弱到了頂點，因為常常被寢室裏的大姐大欺淩，所以連一句凶狠的拒絕都不敢對黃可說。
時間就這麽過了半年，當我把自己埋在書海裏的時候，整個學校已經刮起了海嘯一般的早戀風，這股妖風無所不用其極地吹在少女的小說書中、校園走廊上、滿校園盛開的梔子花上。
大姐大也終於談起了戀愛，不再和我‘計較’。為了追隨大姐大，黃可也戀愛了。她們的男友分別是校長的兒子和校長的侄子。
用那時審美和追求來看，他們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班花配校草。
一次課間的時候，大姐大把一本又厚又舊的小說丟給我讓我去校外的書屋幫著退一下，偏偏我在路上看了幾眼，回去後看著大姐大和黃可約會回來，第一次露出了羨慕的眼光。
大姐大問我是不是羨慕。
我心裏有一丟丟地羨慕，但還是飛快地搖了搖頭。“羨慕就羨慕，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大家都在戀愛，別人都人追，就你沒有，是不是挺落寞的？”
我抿著嘴搖頭。
黃可拿著彩帶包裝一些平安夜要送出的蘋果，聽到大姐大的話，停了手中動作湊上來對大姐大說：“仙姑，我們也給吳顏介紹個男朋友吧？”
因為大姐大姓何，又長得漂亮，所以但凡和她關係好的都叫她仙姑。
“唉？”大姐大眼睛一亮：“可以可以，我知道隔壁班有個男生，他長得特別帥，最近也在找女朋友。”
我的心裏是拒絕的，但聽到她說那個男生特別帥，腦海裏當即浮現出俊男靚女站在花園噴泉前深情相擁的樣子，於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真的很帥嗎？”
大姐大點頭：“真的帥，但是能不能看得上你就不一定了，這樣，我先拍張你的照片發給他們看看。”沒等我拒絕，就不由分說地舉起手機給我拍照。
出於少女時代渴望得到愛和欣賞的心理，我半推半就地接受了拍照。
第二天整個年級都炸開了鍋。
我坐在窗邊翻著書自習，窗外嘈雜忽然紛至遝來。我轉頭，看見不少男生堆在麵前對我指指點點說著笑，我不明所以地打開窗戶，男生們忽而一哄而散，隻剩個噸位不低的胖子雙眼無神地看我。
“吳顏，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啊！”
“三班的吳顏，我們的班陳侃帥不帥？”
“陳侃，她叫吳顏，她以後就是你女朋友了！”
刹那間，嘲笑如泉湧。那一刻，我其實該怒的，我怒她們的玩弄，怒他們的嘲諷。可是最後我卻沒有勇氣，我隻是漲紅了臉默不作聲地關上窗，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樣的一段事早就被時間的沙漏過濾幹淨，可是現在回想起，卻讓我沒來由地生氣和討厭。
“怎麽可能不記得呢？”黃可認真地盯著蘇智遠：“一定記得的吧？”似是為證實話，她將藤蔓凳子往前挪了挪，掃了桌上的人一眼，笑道：“那個時候吳顏總是一副猥瑣樣，不管做什麽都喜歡畏手畏腳地做，就連吃飯也喜歡蹲在角落裏吃呢，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吳顏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一點都沒有變呢。”
黃可笑得隨意，像是在說著一個荒誕的笑話。可隻有我知道，這並不是笑話，而是事實。
一言不發的韓彩娜終於放下姿態接了回話：“是嗎？原來智遠的女朋友還有這樣的過往呢。”她眯著雙狐狸眼看蘇智遠。
雖然她們從頭自尾都盯著蘇智遠，但我卻私下裏握緊了拳頭，我多麽想學蘇智遠做出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禮貌而又疏離拒她於千裏之外，可是，我做不到。
“是啊。”我微笑著咬牙切齒地接過話來：“吳顏曾經給我說過她少女時代的事，還給我看過她那時的照片，雖然比現在胖比現在黑，但還是很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