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壓到那裏了

  這樣的一刹那，忽然讓我想起魏然。我記得魏然也常常笑，每次他笑的時候總喜歡用手指捏著鼻尖，然後露出整齊的一排牙。轉而我又想起伊利，她裹著浴巾從魏然臥室裏走出來的樣子。


  其實這樣的情節很老套，我沒想到真的會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天。但和小說電視劇不同的是，身為正牌女友的我，竟然沒有當場給魏然和伊利一巴掌，而是就那樣默不作聲地走掉了。


  像華麗舞台劇裏瀟灑的退場。


  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不甘即使心再痛，也隻能那樣走掉。直到後來我開始後悔，我後悔當時沒有罵魏然和伊利兩句，後悔我當時沒有扇他們一巴掌。


  “啊……”我深吸口氣回神的時候，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個透。我輕輕推開楠木凳子繞過玄關走到客廳，牆上的掛鍾裏的時針已經指著加粗的3上麵。


  “怎麽過了那麽久……”我自語地轉身準備去把殘羹冷炙解決一下，轉而又想起什麽似的轉身，便看見蘇智遠已經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輪廓分明的臉微微陷進棕色的沙發裏，微卷的短發散在臉頰邊，低垂的睫毛偶爾輕顫一兩下。“其實你不動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王子。”我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四下裏掃了圈，從茶幾下麵找出個駝色的毛毯替他披上。


  我剛如釋重負地轉身，巨大的電視熒屏上的畫麵就一轉：

  潮流動感的背景音樂響起的同時，一個穿著一身紅色嘻哈服戴著黑色耳機的少年開始起舞，先是在公交上，接著跳到了繁花的街道上，再接著一路跳到了廣場上。


  落日的餘暉灑在少年蹲起又跳起的身影上，旋轉的鏡頭下，少年隨著音樂邊唱邊跳。


  “這個……”看著如MV的畫麵，我的心裏忽然滑過一絲熟悉感。


  直到音樂驀地結束，與此同時鏡頭拉遠，隻見廣場裏許多人看著戴著耳機邊唱邊跳的少年。沒了音樂和光效後，畫麵上少年的舞蹈顯得那麽尷尬另類。漸漸地，在少年的舞蹈中，畫麵模糊，幾行顯眼的雅正字體淡出屏幕：在音樂的世界裏，我就是king。SGsolo藍牙係列。


  “這個廣告……這個廣告……”


  我的心裏猛地響起一聲悶雷。


  “這個廣告的前半部分主題是耳機音效不受外界影響，而後半部分是表達做真實自我，我記得……”我還記得這個創意是我做了一個星期才做出來的，隻是後來沒有想到被郭璐先一步交了上去，於是我就被炒了魷魚。


  我掰起手指頭仔細數了數，距離我的方案交上去不過才一個星期的時間，廣告竟然就這麽快拍出來了？“不對……”我又兀自搖了搖頭。


  我記得當時我們的客戶是XEDR，並不是一向以低音為主的SG。


  不過，那又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差點忘了我已經被炒魷魚了。“唉……”我鬆了口氣，卻在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絆到了蘇智遠伸長的腿。


  “啊——”我身體一斜，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在了他身上。


  我的心在刹那間提到了嗓子眼，由於是背對著他倒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有沒有把他砸醒，就算是沒有把他砸醒，估計我翻身起來的動靜也會碰醒他。


  如果他這樣醒來一定會砍死我的吧……


  礙於騎虎難下的心理，我隻好摒著呼吸望著頭頂上的吊燈。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層層疊疊，閃耀著說不出的光澤，像流星墜落的瞬間。


  這種吊燈。


  真好看。


  我僵硬地躺在一片柔軟之上，動也不敢動。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我的身體快僵硬時，耳邊終於傳出深呼口氣的聲音：“吳顏，你……”


  他的聲音鎮靜如往，隻是這一回，裏麵夾了許多咬牙切齒。我雙手撐著沙發，正準備解釋時，耳邊又接著傳來他的聲音：“想死嗎？”雖然背對著他，但我能想象到他此時的神情。


  一定咬緊了牙關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吧。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想要起身，下意識地撐著沙發坐起，雙腳還沒來得及沾地，就感覺我坐著的東西一顫，緊接著蘇智遠重重悶哼了聲。


  這聲音……


  我心裏跟著一顫，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漸漸從心底升起，然後一路攀爬到了心尖，再緊緊一捏，捏得我揪心萬分。


  “吳顏，你——”他開口，欲言又止。過了半會兒，又鬆了語調：“壓到我那裏了。”


  “那裏？”


  我低眼一看，才發現我腳不沾地坐在蘇智遠的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