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搶奪

  她搖頭搖頭，連忙合上門朝廂房走去。既然早已說清，又何必如此慌張？阿怪邊走邊感歎自己的不爭氣。繼而又想到那個世界來，以前她沒出過望域之前，她便對烏鴉所說的話深信不疑，直到今天真正去了那個世界，她才覺得那個世界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裏鳥語花香、陽光明媚，一草一木一人都充滿了活力，不像是望域，什麽都是懨懨的，毫無生機。想到此，阿怪歎息一聲推開廂房，冷不防抬頭，卻看到有忙手忙腳的人影立於窗前。


  高掛的藍色燈籠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似乎注意到來人，那人頃刻便忽然止了動作。手上像是有什麽東西沒有拿穩，掉到地上滾至阿怪腳邊，叮叮響了一聲。阿怪屈身一看，銀色的鈴鐺手鏈閃著銀光。


  她緩緩屈身拾起手鏈，未來得及將沾染的灰塵擦拭幹淨，麵前接著便有花影一閃，阿怪手中轉瞬成空。那花影一手高舉著手鏈，瞪著雙清麗的眼，不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烏鴉哥哥的花怎麽在你這裏？怕是你偷的罷？還有這手鏈也是烏鴉哥哥的吧？你以為你藏得住麽？這麽重的氣息你以為我聞不到麽？”


  她靠在柱子上，花花綠綠的廣袖縮成一團墜在腰間，露出纖長的手臂。


  阿怪聽她聲音，這才把注意從她手臂上移到她五顏六色的臉上，隻見十分繚亂的麵具有著四隻眼睛，一雙是她生的，一雙是她畫的。


  “阿暖，放下我的東西！”縱使烏鴉再怎麽說她好，眼前阿怪卻看不出她好在哪裏。阿怪站在原地，隻覺得心裏漸漸升出股火焰，大有燎原之勢。


  阿暖卻五指一手，將手鏈緊緊捏在手心：“你這個賊女人，竟然連烏鴉哥哥的東西都敢偷！看我不告訴烏鴉哥哥去！”說罷抬腳就走。


  阿怪忍著怒火，將手一橫：“你走可以，東西留下！”


  “我要走，東西也要全部帶走！”


  “全部？”


  阿怪心一沉，這才注意到阿暖另一隻手竟抱著個什麽東西，那東西方方正正，漆紅的盒身雕有朵朵花紋。那竟是……她的錦盒！

  此時阿怪心中的火焰終於燒到了極致，她飛快地跨步到阿暖麵前，猛地將繽紛的身子推了個趔趄，與此同時飛快地將她腰間錦盒奪過打開一看，隻見一個雞蛋大小的水滴珠子正安穩地躺在鏡子和玫瑰之間。


  “烏鴉慣著你，我不會慣著你，我承認我性子溫和，卻也容不得你這樣欺負！”阿怪咆哮一喝，頓時喝得阿暖一嚇，未做出反應，手中鈴鐺手鏈便被阿怪拿回。


  “你、竟、然——”


  見阿怪抱著錦盒轉身，阿暖終於反應過來。一股從未有過的羞辱使她顧不得太多，翻身爬起便抓住她梳起的馬尾：“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羞辱我！”


  阿怪轉身，一手將錦盒護在懷裏，一手去捏阿暖的手腕：“我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敢罵我？”


  “我罵的是厚顏無恥之人！”


  阿怪和阿暖你推我我抓你，打得不可開交。阿暖平時跋扈慣了，打架自然也不能吃虧，隻是此時她的衣裳逶迤拖地，顯然不利於眼前情形。眼看自己就要占了下風，情急之下，阿暖忽然卯足了力氣叫喚：“快來人啊！”


  “有人入室搶劫啦！”


  “這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啊！”


  “抓小偷啊！”


  阿暖一邊不予餘力地搶錦盒一邊盤算，屆時隻要有人來了，她再柔弱著身軀演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就好。


  二人打著打著，屋外果然響起嘈雜聲。阿怪分神，手中錦盒頓時飛落到院子裏，摔了個粉碎，裏麵的東西也雜七雜八散了一地。一顆雞蛋大小形似水滴的珠子在草地上滾了一滾，漸漸停在院門前泛著白光。


  “那是什麽？”阿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珠子。


  阿怪回頭的瞬間，門外嘈雜已至。便顧不得太多，猛地推開坐在地上的阿暖，拔腿朝珠子奔去。雖然阿怪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但她潛意識明白，這個東西萬不能讓被人看到。


  方拾起珠子，院門忽然砰地一聲被撞開。接著不斷有人湧進來，麵生的麵熟的，無不關切地奔向阿暖。其中還包括上次偷她花的那個矮人。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暖身上，阿怪不動聲色地屈身去拾地上的東西！那些都是烏鴉送給她的，她不能讓它們被奪走！


  阿暖尚還扮著可憐，餘光瞥見阿怪已抱了堆東西躡手躡腳走到了門口。便橫手一指，喝道：“她手上有望域不該有的東西，攔住她！”


  一言既出，周圍的人頓時像著了魔一般飛奔追去。阿怪緊緊抱著堆東西拔腿就跑。左轉、右轉、躲避、直跑——


  跑著跑著，阿怪以為脫了險，誰知回頭時，卻看見更多的人排山倒海地追來。其中除卻一些阿暖平時的追隨者，便是一些因為跟風加入進來的人，然而讓阿怪沒有想到的是——其中竟然還有望域的暗影！


  那些暗影全都穿著如出一轍的黑色衣裳，帶著如出一轍的黑色麵具，就像是望域最暗的顏色凝結成的隊伍。彼時手中正幻化出藍瑩瑩的鎖鏈，奮力朝阿怪追來。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暗影，第一次看到他們，是在鍾樓二樓遇到那個人的時候，那時她隱隱隻覺這種人很厲害，後來才知道這種人叫做暗影，從不輕易現身，一旦現身，定不是小事！